《史记.伯夷列传》记载了这个传说,“尧让天下于许由,许由不受,耻之逃隐。”司马迁还亲自登过箕山,听说上面大概有许由冢。又说,“其文辞不少概见,何哉?”,典籍中没有相关的记载,司马迁对许由这个人物的存在表示了怀疑。《五帝本纪》中记载尧禅位于舜,只字没提过有“许由”这么个高士,又一佐证。
但到东汉,许由形象却丰满了起来,诞生了“许由挂瓢”“许由洗耳”的典故。蔡邕《操琴.箕山操》记载:
许由是尧的时代的布衣平民,夏天住在树上,冬天住在洞里,饿了就采山上的野果为食,渴了就喝河里的水。没有水杯一类的器具,常常用手棒水喝。
人见其无器,以一瓢遗之,由操饮毕,以瓢挂树,风吹树动,历历有声,由以为烦扰,遂取损之。
尧知道了许由的“清节”,很敬重他的志向,派使者带着符玺,请许由下山当天子,管理天下。
许由坚决地回答:“我的志向在于采山上的植物而食,掬河里的流水而饮,目的是陶冶性情,俸禄和官位并不是我所要的。披散着头发,游荡在山林,目的是精神和生活有所寄托,无恐惧之情,并非以此贪图天下。”
使者走后,许由感觉听了使者的话不舒服,就到河边洗耳。
樊坚(一说巢父)牵牛过来,问他:“耳中有什么污垢?”
许由说:“没有污垢,只是听到了不中听的话而已。”
樊坚问:“是什么样的话?”
许由说:“尧禅让我做天子。”
樊坚问:“如此尊贵的权位,为何厌恶?”
许由说:“我志在青云,干吗受人束缚去做九州长官?”
樊坚本来是给牛饮水,听了他的话便离开了,因为他耻于在下游饮牛。
这些“记载”可疑性很大:
1.许由的哪些行为体现高洁的品质?就凭“野人”的行为?除己之外,“身无长物”,别人给的瓢都不知怎么处置,这大脑显然不够用呀!
2.尧自己在位70年,怎能不知道治理天下需要什么样的才能?许由有什么安天下之策?把天下交给这样的人治理,这尧帝还真是老糊涂了。
3.许由真的不求名利吗?他隐居的地方还有人送水瓢,说明不偏僻。许由恐怕是看到樊坚到河边饮牛才跑到河边洗耳的吧?还大谈自己根本不把尧放在眼里,治理天下更不稀罕。
相比之下樊坚更清高:许由洗耳脏了河水,牛都不喝。
蔡邕还记载许由在尧帝死后作《箕山操》琴歌,说天地万物生机蓬勃,帝王被名所累,远不如像自己这样同自然共生的隐士快乐。
这点可信性更小了,许由连个水瓢都无处安放,怎么能有古琴这样高雅的乐器呢?歌词也需口口相传,又有谁传颂呢?
原来最早记载许由这个人物的是庄子的《逍遥游》,尧亲自禅让天下于许由。许由说,我代你治天下,难道是为了名?小鸟作巢于深林,一节树枝就够了;偃鼠饮河中水,不过为了饱腹。这才是我的志向。
“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就是说,做饭是厨子的事儿,治理天下是你尧的事儿,你不干了,我也不会“越俎代庖”的。
由此,我们知道,许由只不过庄子为了宣传自己的主张而虚构的“文学形象”。
假如许由是真实的历史人物,对治理天下也毫无用处,正如李白 所说:“巢由洗耳有何益?夷齐饿死终无成。”(《笑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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