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一词的原意是用钱物来赎免罪行。在人间游戏之间本身就是一场盛大的交易,有的人陷入其中,困住了一生,有的人甘愿奉献,用生命偿还。但实际上,从他们认知到罪的那一刹那,就已被原谅,剩下的痛苦和绵延更多的是来自赎罪本身的底色——爱和良知,赎罪不是罪的延续,而是爱的献祭,是一场只有有心人在场的独角戏。
赎罪,罪中的恨往往扎根在爱的土壤。
在电影《赎罪》之中,柏莱尼是整个故事赎罪的主角。因为年少时悸动产生的情愫,因无知认知发掘的价值判断,在那样的战争年代用先入为主的方式在脑内麻痹自己一遍遍确定想象中的“真相”——指认罗比这样的色情狂当然就一定是有罪的男人。
罪的起源是爱的开始。
而后,在战争的年代,柏莱尼穷尽一生,却对自己也好,对姐姐和罗比失去的爱情也罢,都没有了任何挽救的契机。
在爱之深中用尽气力去感知着罪之痛,她原本应该精彩的一生成为了献祭仪式,放弃了前去剑桥大学求学,放弃了人本能的情与爱,选择成为军队护士,用一生去书写《赎罪》自传小说。
老年的柏莱尼依然在认真用爱与良知洗去自己曾经的过错,弥补时代的亏欠,她只能编造一段她能给到的最美好去还他们在平行时空的结局与相伴。
“I gave them the happiness.”若懊悔便宽恕,罪中的根深深扎入了她爱的灵魂与肉身,纠缠着未被破坏的良知。
而酿成悲剧的背后推手,那对通奸抹黑罗比却依旧结婚的男女,那些视孩童的生命为草芥的刽子手,却因为良知尽丧,而逍遥人间。
其实柏莱尼身上的罪责早就荡然无存,延续的是心底的感知,希冀能够做出什么去赎取心灵安宁,与其说是罪孽深重的赎罪,不如说是良知底色的自省和自我救赎。
赎罪,罪中的孽往往渴求人性美好来偿还。
几年前爆火的动画电影《大鱼海棠》,椿与鲲因为赎罪缘起,椿选择用牺牲祭祀鲲的无私和隐晦的爱意。她的成年礼,是在人间游历,遇见鲲,遇见捕捞船只都是意料之外。不慎将前来营救的鲲击入旋涡,丧命海底也并非椿的本意,或许出于责任,出于善良,出于悸动,即使付出一半寿命,即使与族规违抗,即使命运彻底相连,她都义无反顾,说是赎罪,不如说是飞蛾扑火一般热切去爱,去救赎。
椿与海底瓦房因为赎罪而缘灭,椿同样选择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得家乡的安宁。魂飞魄散也好,失去法力也罢,海棠天神在海水倒灌的危机时刻,面对开启的与新生相连的海天之门,却选择了留在原地,用肉身、用年轻的生命,去承担自己无知带来的天灾人祸、去赎罪、去洗清族人背负的痛苦与仇视,枝繁叶茂,海棠花开。
赎罪的偿还总是有让人曾经遗失过的美好,总有人愿意高歌,愿意称颂,愿意去缅怀一切的热切和壮烈。
无论是短发蓝眼的柏莱尼还是海棠天神椿,无论是落在毛毯上银色星星的头针还是随身携带笛声悠扬的海豚信物,都是美好而善良。
于他们而言,罪自然毫无疑问在爱的纯粹面前是污点,是不可磨灭,是延续不断,它像有顽强生命力的藤蔓,紧紧缠绕彼此的生命,老叶凋零,新叶萌芽,一时的差错好像真的要用一生的记忆来偿还。
但赎罪之下的爱意和良知,也是这一场交易里的最珍贵,最纯净。
赎罪本身并不是罪孽深重,它的底色是永恒的爱和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