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众黑暗风潮牌(我们迷恋过的本土潮牌)(1)



1、上海咖啡

文 | 张亦

小众黑暗风潮牌(我们迷恋过的本土潮牌)(2)



上海咖啡是和山口百惠一起来的。那是1984年。哦还有一台双卡座双喇录音机,当年要二百大洋。三洋牌还是夏普我忘了,反正不是国货。那时也没什么国货。电视机都是牡丹牌。但我家还在看1979年的那台电视机,是我爸请一个朋友自己攒的,其实也就是各种小电焊手艺,我爸呢,他搞了几块三合板,刷上漆,做了个电视机壳子。没什么了不起。

1984年,家里开始有煮咖啡的香味。那时有部电影《远山的呼唤》,高仓健演的,他是个逃犯,逃亡途中去看他哥哥,俩人在铁道边煮咖啡,天气很冷,高仓健更冷,一句话不说,抱着个铁皮罐子只顾喝咖啡,莫明其妙地点点头,放下咖啡,起身拿着包走掉。

我当然那时没资格喝咖啡,只是看着父母喝,咖啡装在一个马口铁罐子里,密封的,就像老式饼干筒一样很难打开盖子。那时还没有速溶咖啡,只有这种咖啡粒,要煮一沸,再煮一沸,汁才够浓。日后我知道,这不就是土耳其咖啡么。

山口百惠每天中午都在我家唱歌,伴饭。我们吃着土豆茄子黄瓜面条,听着曼殊莎华秋樱横须贺物语梦先案内人摇滚寡妇赤的冲击,百惠的嗓音也就有了各种味道,有肉欲的,素淡的,色泽天然的,像放凉的米饭一样痴痴的,深植我心,皆成秘密。

我偷喝过上海咖啡,像涮锅水。上海人就喝这个,我对他们很失望。不过,我真正迷恋的是上海和咖啡这个组合。比如,山西咖啡,就不行。河南咖啡,河北咖啡,四川咖啡,我试了好多个省市自治区,觉得它们都不像卖咖啡的。只有上海而且咖啡,就像山口必须百惠,老好咯。

百惠老了,对应该是三浦百惠了。上海咖啡呢,我家居然还留着一罐1985年的。当然过期了。这个世界上多少东西都过期了,几乎没有什么是不过期的,哲学与武器,新闻与摘要,计划和生育,罐头与爱情。我宁愿记得那些旧的东西仍是新的时候的样子,但肯定不会再打开它们了。

2、回力

文 | 刘子珩

小众黑暗风潮牌(我们迷恋过的本土潮牌)(3)



很多时候,我像一个贼,在偷偷与过去告别。我还以为一切都没变呢,但在某个瞬间,突然发现往昔熟悉的生活都不见了。我说不清这是好是坏,因为告别总得有点仪式感才像样吧?比如送别一个朋友,就要一路送到车站。缺少这个仪式,我会觉得愧疚。

于是在这个早上,当我发现鞋架上那双回力鞋的时候,我感到了愧疚。在鞋架最底层的一个盒子里,它和另一双鞋子紧紧挤在一起。那样子,像极了阴森的冷宫里孤独等待召见的皇子。

我曾经是多么宠爱这位皇子。直到买得起更好的鞋子时,我依然很喜欢它。我记得很多年以来,我总是期待冬天的离去,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可以不再臃肿地活着。我换上回力鞋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是轻盈的。我很清楚我是走在路上,但记忆里却更像是在跳着、跑着。

后来在衣柜里,我又找到了别的旧事物。一条腰已经是小号的裤子,一件正在褪色的T恤,一件不再被穿的夹克。这些和回力鞋一起,拼成了过去的我。

想了想,我又把它们都收了回去。这过程,姑且算个仪式吧。

3、永久单车

文 |

小众黑暗风潮牌(我们迷恋过的本土潮牌)(4)

我是单车迷。儿时梦想之一就是等长大了能拥有一台永久牌自行车。我爸用它接送我上下学整整五年,黑色二八经典款。那时个子小,我通常都坐后座,跨坐上去脚就够不着地了,但车飞驰起来,还是觉得脚底生风。不过自从有一次因为急刹车,我的脚踝被卷进车轮里受伤之后,我爸就再也不敢让我坐后座了。我被勒令只能坐在车架的前杠,虽然视野变好,却要被我爸圈在怀里,瞬间觉得失去了自由。我用我妈的女式自行车学会了骑车,但始终觉得还是永久最好看,二八最威风。后来上中学了,我长高了,家却搬到了学校隔壁,步行只需五分钟。再也不需要接送,也没有了拥有单车的理由。看着家远的同学纷纷都骑上了好看的自行车我好生羡慕,午休的时候经常借他们的车来骑,绕学校几圈过过瘾。大学住校,校园也不大,出国以后公共交通发达,更找不到永久的踪迹。

回北京工作以后,住进了胡同,琢磨终于可以买车到处蹓跶了。可是却发现老牌二八永久还是很高,我只能从后座跨上去,依旧无法驾驭。沮丧了两年居然等到永久出了永久c系列,把我开心坏了。永久c有各种好听的名字,来自几座城市的路名,“颐和”、“云幕”、“平江”、“龙隐”……基本都是26寸,其中“北山”基本还原了当年的永久黑色经典款。最后骑带前杠车有障碍的我买了橙白相间的“栖霞”,终于圆了一个永久梦。买了新车得瑟的同时就是特别害怕它被偷,于是每次骑车上班我都把车放在办公室的阳台才放心。有一次晚上有事,把车停在了团结湖地铁站,第二天去取果然座垫被人卸走了,像被砍头一般丧气。骑了三年,“栖霞”越来越旧,我也早已懒得擦洗。搬家到五环外之后,我的车就被我丢在了前司的停车场。前不久前同事又给我拍停车场的告示,无人认领的单车将在X月X日被清走,我连车钥匙都不知丢在了哪里,也不知领了它能放在哪。可能现在我的“栖霞”早已变成了一堆废铁。

如今满大街都是橙白相间的摩拜单车任人骑走。我依旧很爱骑车,但再也没有了自己的“永久”。这一路走来,总有下车的时候。

4、特步

文 | 小吴

小众黑暗风潮牌(我们迷恋过的本土潮牌)(5)



小时候,我伯父在大厦的皮鞋部有一个专柜,所以我要买鞋的时候,他会把我带到男鞋区,除去昂贵的耐克和阿迪达斯,国产品牌我可以随便选。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特步是我的首选,因为这个专柜的门头,长期树着一个纸板谢霆锋。他留着顶端染成黄色的莫西干发型,穿着亮红色的皮夹克和紧身裤,浑身坠满了看着沉甸甸的金属链子,背上爬着一只表情冷漠的鬃狮蜥。他脚踩的那双特步鞋,模仿着蜥蜴皮的质感,闪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名叫“冷血豪情”。他全身都是我父母明令禁止的打扮,他们说这是小混混、小流氓、小瘪三。而我看着广告牌,觉得它就是一个化作人形的酷。我也要这冷血豪情,冷得像李寻欢的飞刀、夏雪宜的剑,一个猛子扎进叛逆里。

我买了这双鞋,去大厦对面的老花鸟市场花15元买了一条四脚蛇,回家之后在厕所冷水浇头,把头发拢成一个莫西干。自来水不停地从头顶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发酸,流进脖子里发痒。一路滴滴嗒嗒走到客厅。我爷爷见了大惊失色,训斥道:“你不得了了,客厅里鞋都不脱。”

不久之后爆出了谢霆锋酒驾逃逸被拘留,成了长辈教育孩子的反面典型。但是特步专柜一直没有撤掉他的人形广告牌。

后来他出来道歉了,我还忿忿不平:怎么能道歉呢,怎么能服软呢,说好的冷血豪情呢?

5、班尼路

文 | 张莹莹

小众黑暗风潮牌(我们迷恋过的本土潮牌)(6)



记忆里是一件蓝色T恤。那蓝不是天蓝浅蓝,它们用惯在床单上,跟着年月一水水洗得发白稀疏直到磨烂。那蓝后来我知道叫湖蓝,春光里青葱的感觉,为它归属为蓝还是绿,我跟宿舍同学争执过,谁也不服谁,还找了别的人评说。结论是什么,记不得了。

那蓝一出现,我就被迷住了。问它的主人,哪儿买的?

主人说,班尼路!

班尼路位于马道街。很长时间内,马道街是我知道的最繁华的街道,开张那天全开封的人都去看,人挤人挤人,我才四五岁,在密林般的大腿里奔逃,我爸狠狠心,把我架在了他脖子上。再无后续,这是我家庭位置的最高点。

我去逛马道街,道路两旁全是当时的“潮牌”,森马守着路口,而后是真维斯,班尼路,以纯,美特斯邦威,快到路那头,赫然一家阿依莲。音乐乱串,每家店门前都有两个女孩子站着拍手,一准戴着棒球帽,发黄的发丝从帽檐下钻出来飘荡,显着“洋气”,来吧,来吧,脸颊潮红。班尼路通常是安静的,有点像它经常使用的蓝。但我再也找不到那种让我一见钟情的湖蓝,其他看起来相近的,穿上也不像我的衣服。自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妈觉得贵。磕磕绊绊,每次去马道街,我都要逛一圈班尼路,像是暗自标记,相信迟早要发生点什么,直到忘记。

我从没穿过班尼路。

6、李宁

文 | 王婳

小众黑暗风潮牌(我们迷恋过的本土潮牌)(7)



拥有几个年龄大过自己十来岁的姐姐是一件不太开心的事。小时候的我是姐姐们眼里的土气小女孩,每当大家聚在一个屋子里,我就手足无措。有这些姐姐的好处是,其他小朋友还在玩四驱车、穿童装的时候,我却已经了解时下最流行的鞋服款式,只是自己根本买不了,父母也不会给每个月都在长个子的小孩太多置装预算。

其中家庭条件最殷实的表姐特别喜欢买“李宁”的鞋子,只要有限量款上市,第二天必定出现在表姐脚下。家庭聚会现场,她又一定会和姐姐妹妹们聊起这双鞋有多么难买到、它有多贵、买它下了多大的决心。那时候的中学生家庭没有现在这样阔气,“李宁”算是大众选择,还在上小学的我特别憧憬这个牌子,反复对妈妈说,等我上中学,我也要和姐姐一样穿“李宁”。

等到上初一,我如愿拥有了一双纯白色的“李宁”板鞋。还没穿多久,随着莆田货在内地的风靡,三叶草和耐克流行起来了。物欲在人类内心膨胀得太快,“李宁”一下子从青春期小孩心中的时尚金字塔跌落,如果我再早出生几年,那双“李宁”带来的满足大概会延续更久。虚荣心驱使我想要更贵、更跟得上潮流的鞋服,和妈妈出去逛街,我们只能反复地把各种新款拿起来端详,最后瞟一眼价签又放下。我会悄悄埋怨妈妈为什么不对我更大方点,却忽略了工薪阶层的收入远跟不上物欲。

前段时间,我又和妈妈在微信上讨论鞋子,她还像从前一样比较着价格,想要挑出其中最有性价比的买下。不过现在我会对她讲:“你觉得哪双最好看?我给你买啦。”

7、等着你来说!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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