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的尽是芳华绝代、繁华落尽，如今看到的却是满眼疮痍的修罗场。每次重温《霸王别姬》都有一些新感受，年纪越大越有感触。
少年时以为登上舞台上光鲜亮丽的虞姬，才是最好的程蝶衣，最妙的张国荣；如今看来，后半部最后的40分钟，才是电影最华彩的段落，芳华渐褪的程蝶衣与辗转纠结一辈子的段小楼 菊仙，才是最好的张国荣、张丰毅、巩俐。
出品人徐枫当初找上陈凯歌，他认为李碧华的原著是个“二流的通俗小说”。想把它改成跨越几十年的梨园行史诗传奇，把它交给当时中国最好的编剧芦苇最合适，不做他人之选。
芦苇以《末代皇帝》这部史诗巨作为参考，费尽心血将李碧华的小说改成了他口中的“好莱坞模式的商业片剧本”。当他把剧本交给陈凯歌导演时，只有一个要求：“我的剧本一个字都不能改”！
说菊仙是程蝶衣与段小楼的“第三者”，那不过是个体之间的爱恨情愁；其实，不断变幻登场的时代，才是真正横亘在彼此纠缠了几十年的三人之间，最强大也最可怕的对手。
前半部的旧时代，舞台有多绚烂，场面就有多纷乱，可那些过往真不算啥！当最后40分钟的新时代登场时，环绕在三人间的修罗场才刚刚揭幕。
繁华殆尽之后，方显至纯本色。没了旧时代的粉墨芳华、娇艳光彩，昔日风光也就跟着烟消云散。换上新时代淳朴的蓝黑布衫，曾经舞台上的英雄美人，依然还能那么真实可爱，才是风华绝代的传奇。
第五代无论导演还是编剧，无论文字还是影像，都会希望有机会展示新中国初始阶段那个特殊时代，幸好芦苇和陈凯歌把这段残酷的修罗场故事，以《霸王别姬》后半场方式记录下来，定格成了经典。
满眼的激情红色基调与个体杂糅新旧交替的纠结形成了奇特的风景，是时代跟不上审美，还是观念落后了时代？一波波后浪的激情，让经历了无数时代变故的前浪们，突然就迷失了方向。
芦苇借着李碧华早就写好的故事套子，重新定义了时代洪流的繁华与落寞，个人的成长与迷惘，以及淡漠与残忍之间的冲突感觉！
修罗场始于新旧时代交替的1948年。因为一辈子的牵绊，孑然一身的程蝶衣用那把贯穿电影始终的古剑，迎回了变成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憋屈着的卖瓜爷们段小楼。
张丰毅在《霸王别姬》的表演总是被忽略，可能因为段小楼总是总能圆滑处世的个性。但这段忍霸痞气的卖瓜片段，倒是被他特有的北京老爷们式的油滑感折服了。
可他总是祸从口出，照他那霸王混不吝的脾气秉性，一句“他们别瞎闹，闹哄急了照打”注定了未来给自己引来一场人祸。
这是三位主角的修罗场启幕，却是前辈风光一时的老人们的惨淡终局——比如坐在台阶上邋遢痴呆的卖烟老汉，蝶衣小楼围坐在他身边，“你还认识我们吗？”
当年毁了蝶衣一生的张公公，走到头竟落得目光呆滞的下场，原本还可能会恨他的蝶衣面对这样的痴呆老太，也变得麻木得不知所措了。幸好时代怎么变，蝶衣身边都还有小楼陪着。
哥哥张国荣那怅然所失的神情，真是令人心碎又心醉。那半卧鱼儿坐姿，完全符合蝶衣身段。人戏不分，对于哥哥还是对于蝶衣，都是无处不在的沉浸在角色里。
改朝换代，蝶衣小楼的【霸王别姬】还是要为新时代的到来献上一场演出。台下坐的是新时代的官兵守护者，规规矩矩看戏，看不看得懂另说。
蝶衣倒嗓儿出岔子，小楼跟着赔不是。台下不但没闹场，反而唱起了“向前向前向前”的激情军歌。一时间，见过各种大场面的蝶衣小楼也乱了方寸，想当年国军把场子砸了个稀巴烂。换了时代，审美变了，风气也改了吗？
曾经的旧时代，蝶衣面对国军闹场的混乱场面，依然还能忘我演出
新时代的戏台，蝶衣出岔小楼护驾
新时代竟没砸场子，角儿们倒是乱了方寸
02时代真已经不像从前了，审美和观念都在变，大跨度地改天换地。连那爷（英达）心里都觉得不可能被撼动的袁四爷，都因为时代的改变，而变成了被人民审判的“戏霸”！
新时代的四爷袁世坤，瞬间就变成了被审判的“戏霸”
旧时代的袁四爷，可是风光无限、无人撼动的上流体面人，连被认为是“汉奸”的程蝶衣都需要他的援手
葛优真是大戏精——就算是面临下一秒就被枪毙的命运，他也能让五花大绑、身处末路的袁四爷在临死前，尽可能地昂首提胸、迈出霸王式的四方步，挽回作为旧时代贵族的最后一丝尊严。
这年少时曾经看着有点滑稽的细节处理，如今看来倒是多了几分心酸。
坐台下的是一脸懵的段小楼，和正在迅速适应、急迫跟上新时代步伐的菊仙——可她的极度激进还不是为让他们两口子能过上安生的太平日子。
可是，面对“就这么把袁四爷给毙了”突如其来的局面，小楼和菊仙根本没法接受。刚刚还在懵圈地随大溜儿喊口号，此时已完全不懂新时代的条条框框了……
巩俐特擅长旧时代女子的神态，张艺谋《活着》家珍演得好，《霸王别姬》的菊仙又是另一种，可想当年大导们为啥那么爱她了吧？此处菊仙那小表情、小动作、小状态，完全胜于前半部风光时的跋扈演出。此刻偃旗息鼓还能锋芒无限，这才见巩皇的深厚功力。
此处张丰毅的段小楼，更是演出了霸王瞬间变怂货的精彩。小楼的圆滑并非源自本色，而是因为时代让他措手不及时的同时，身边还有个能看清形势的媳妇，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
这边是小楼 菊仙面对袁四爷的“生死场”，那边厢是蝶衣面对戒掉大烟瘾的“炼狱”。
明知道要戒大烟也要“自个儿成全自个儿”的蝶衣已把自己逼到癫狂。小楼面对武疯子师弟，着急又心疼，看着他打碎两人曾经辉煌时期的合影，一会儿大喊一会儿又只能耐心安抚。
PS，此处癫狂蝶衣的声音是哥哥亲口喊出来的“京骂”，而非来自杨立新的配音。虽然口音不够标准，但气场是够足的。
平静下来的蝶衣躺在混乱中，把一切看在眼中的菊仙，第一次对始终站在对立面的蝶衣，突然间就散发出了她的母性弧光。
被菊仙抱在怀里的蝶衣，恍惚间回到了童年——小豆子对狠心的娘（蒋雯丽）说“水都冻病了”。怜爱着脆弱蝶衣的菊仙此刻就是豆子娘，温暖着豆子散落一地的冰冷身心。
这也是蝶衣与菊仙之间，真正意义上的首次融合与和解，即使是在这半梦半醒之间。
褪了几层皮的蝶衣，终于在师哥小楼照料（以及菊仙的隐性照料）之下戒掉了大烟，恢复了往日神采。那爷带师兄弟换了灰蓝“行头”前来祝贺，表面其乐融融的场面，并不知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一场浩劫。
小楼的灾来自他不管不顾的霸王秉性，蝶衣的灾来自他对梨园行的尊敬和痴迷了京剧一辈子的执着之心——不管世道怎么改，他的心不会变也不能变。就像台上的虞姬，生来就注定跟随霸王一辈子，差一分一秒、一天一月，都不算一辈子。
面对传统京剧变成样板戏的问题，戏痴程蝶衣道出他心中的真谛：“穿这一身往布景前面一站，玩意儿再好也不对头了”。这是属于程蝶衣的坚持，他这话虽然让新同志觉得刺耳，但真还就是这么个理儿。
光看此时“程同志”这一身内新外旧的穿衣风格，就明白了蝶衣这是不大接受新鲜玩意儿。京剧好就好在它的经典与传承，变了审美不能改传统。
他这说法不但新时代的同志们当面锣对面鼓地大声质疑，连身边的那爷也觉得他“不对了”……英达演这种历经不同时代的老油条特有范儿，油腻嘴脸简直了！
小楼面对生死场是一脸懵，蝶衣面对这一出质疑场一脸疑惑地盯着那爷——你们都变成啥样了，梨园行可不能这么瞎搞！
正要发言的小楼突然就被前来探班的菊仙打断。见识过袁四爷生死场的她太快地抓准了新时代步伐。为保住小楼这张嘴，菊仙露出了那只有小楼心知肚明的假笑，他只能偃旗息鼓地点了头。
跟生死场时两脸懵的俩人不一样，巩俐和张丰毅的微表情，充分凸显出菊仙和小楼逐渐妥协的无奈感，怯生生的无力感。
程蝶衣面对新同志质疑就算了，可这质疑声最大的，竟是小时候捡回来养大的“白眼狼”小四儿（雷汉）！
气急败坏的程老板，换了他的老师父（吕齐）的传统做派，管教这个“不管教就不成器”的徒弟。
小四儿的转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从新时代的来临开始，他觉得他这旧时代学徒身份就已经有了改变格局的希望。
小四儿是编剧芦苇埋下的一颗定时炸弹，何时爆炸怎么炸？都有一步步循序渐进的算计。
难怪他在国庆队伍中那么雀跃，在审判袁四爷时那么激昂。也难怪后来因为“开会去了”被段师母菊仙狠狠地给了一巴掌——只是这巴掌，也为她后来的灾难埋下了伏笔。
菊仙在外面，是顺应新观念的新时代妇女；在家的她就还是原来那个菊仙。跟蝶衣一样，她的内心信念不会变。
蝶衣与小四儿之间的师徒对峙，就是那个错位的新旧时代交替的产物。
面对出走的小四儿，蝶衣还有些不舍，但还是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句“跑你一辈子的龙套去吧”，可不念旧情、不讲亲情的小四儿竟反目：“我要是再跑龙套，对不起您的栽培！”
扭曲的时代观念注定成了两代人的强大鸿沟，前浪后浪的代沟说得太浅，搁那兵荒马乱的时代，注定是一场空前绝后的浩劫。
蝶衣的“灾”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本以为这是他后半场最精彩的一场舞台大秀，但就这么硬生生被时代给毁了，彻彻底底、纷纷碎碎！
他最大的打击，就是现场除了他程老板的虞姬，又出现了另一个虞姬！小四儿出走前给师父撂狠话“不再跑龙套”，原来这奸佞小人就为在关键时刻，给师父搞这出“狸猫换太子”的山寨戏码！
小四儿还是不敢直视师父，面对师父直戳戳瞪过去的眼神，他也是下意识地躲开了。
可躲不开的是，面对这师徒俩虞姬的霸王段小楼！想当年，他舞台亮相的第一出戏，就是跟蝶衣一块唱的【霸王别姬】，风光有过、战乱有过，分分合合一辈子都这么过来了！
可眼下就这么搁着俩虞姬，还必须选一个：选师弟蝶衣是肯定的，可得罪了最红新同志小四儿肯定没好下场；选小四儿吧，跟蝶衣这一辈子情分……这戏特么没法唱了！
最不该出现又必须得出场的重要人物登场了——菊仙站在小楼面前没说啥话，就看看蝶衣、再看看小楼。她那眼神比刀子还快，直戳蝶衣心呐！
沉默的内心交战——蝶衣刚在心里给菊仙拆了的围墙，这会又一块块砌上了！哥哥直勾勾的笃定眼神与巩俐游移不定的神情形成对比，戏外是两大戏精比拼，戏里到底谁输谁赢？显而易见——信念赢不过世俗。
小四儿的虞姬已上台，就等霸王亮相了。后台纠结的三个老人儿，多少年都没这么同框过了。
多年前三人第一次面对面，还是小楼和菊仙大喜之日的前夕。那时蝶衣就突然有了敌人，如今兜兜转转，她还站在蝶衣的对立面。
面对师兄弟给小楼递来的头戴，以及蝶衣的咄咄目光，菊仙迟疑了动摇了。举棋不定时，还是蝶衣放下了自己的执念，接过了头戴给（早就准备好的）小楼戴好——霸王还是小楼的，可虞姬…不再是蝶衣专属了。
看看三人眼神：巩俐眼里是犹豫 焦急 不忍的情绪糅杂；哥哥眼里是试探-失望-笃定-放下的全过程多层次变化；张丰毅虽只有背影，但他那不敢直视的低头动作，让段小楼顿时变成了最失败的霸王。
接下来的一幕，是两大戏骨绝佳的表演课堂——霸王登场亮唱瞬间，哥哥的蝶衣走着走着就在原地顿了下，背影都这么会演，听得到他内心“咯噔”一声的全盘崩塌！
同时，巩俐的菊仙来了个完全释放浑身紧绷神经、而产生生理反应的仰头一叹，教科书级的炸裂演技。两人一静一动相得益彰又势均力敌的配合演出，太绝妙了！你都会跟着这节奏长出了一口气。
菊仙重新站在了蝶衣对立面，即使她重新给她披上斗篷，就像她多年前也是为救小楼，为他披斗篷，那情形一模一样。
那个在梦里变成豆子娘的暖心女人，在蝶衣嘴里重新变回了“菊仙小姐”！
上次蝶衣这么称呼她的时候，还是俩人第一次见面，中间人就是蝶衣要“跟他一辈子”的师哥段小楼，可当晚“菊仙小姐”就成了师哥的媳妇！
当年夺走了蝶衣师哥是她，如今连霸王都被她夺走了……自己成全自己，不同年代有了不同的意义。程老板的虞姬可能是打这一刻就死了！
段小楼来向蝶衣赔不是，蝶衣的执著与小楼的不解，就是两人这门内门外一场戏。
门内的蝶衣一身水衣传统风韵，遵从古训，保持从一而终的信念感。哥哥的斜倪回眸，演活了蝶衣三分骚七分怨的风情。
门外的小楼蓝褂子蓝帽子——这哪儿是威风凛凛的霸王？活脱脱是个不合时宜的小丑。对着门内的执著叹气：“蝶衣啊，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可那是戏！”
蝶衣再次“成全自己个儿”——这个时代的舞台容不下英雄美人、才子佳人，那就一把火烧了它们吧，把它们还给老祖宗。
这是浩劫来临前，属于三人最特别的浪漫时光。这是《霸王别姬》最具魔性奇幻色彩的段落——如果说整部电影是一部史诗交响乐，那这段落就像B小调舞曲一样轻快。
成全了自己的程蝶衣，终于在表面上变成了新时代的程同志。他身穿灰蓝制服、戴上黑框眼镜、脚蹬黑色凉鞋配白袜，踩了煤渣抖三抖。脱胎换骨做“新人”的程同志，犹如新生儿看新时代一样，充满了好奇。
这是阁主最喜欢哥哥在片中的造型，虽然头套有点粗糙。但经过哥哥的精巧演绎，让这个背景、年龄、形象都跟他本人有着极大差距的状态，被演得活灵活现、呆萌可爱，又相当符合那个年代的气质，甚至有种末世童话的感觉。
“新生”的程同志充满好奇心，躲在小楼菊仙的窗外，趁电闪雷鸣的光窥视屋里发生的一切。
这是后半场三度出现窗外窥视的镜头了，顾长卫的镜头特喜欢这种方式，当然也是在极大发挥地配合芦苇的剧本。
如果说蝶衣的窥视是童真式的浪漫，那第一次的菊仙窥视（窗内是帮蝶衣戒毒的小楼），就是一种来自女人本能的、对蝶衣心疼的胶着，更像是同性间的相互期盼。
而第二次的小楼窥视（给蝶衣道歉），这窗内外师兄弟对话，更像是异性间的敏感试探。
蝶衣看到了什么？屋里两人不紧不慢地享受这短暂的“偷欢”时光。
俩人第一次喝酒，是在花满楼小楼为救菊仙喝的那壶定亲“花酒”吧？如今俩人坐一桌上喝酒，怕是最后一回了？
心酸又浪漫，一直人前坚强的菊仙终于在两人独处时对小楼说了实话“我怕”！当年菊仙从花满楼二楼跳下来都从没说过怕，那是因为下面有小楼接着他。
如今她怕了，怕是小楼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有人能接着摇摇欲坠的她？她怕的是这个时代，怕接下来看不到的未来。
修罗场大戏正式上演。暴风雨来临前，都会先起小风波。
因为那把古剑，段小楼首先成了“罪人”。站在他对面审他的，就是曾叫他“段师父”的新时代最红的人小四儿！
小时候小石头天桥卖艺耍把式，迎面拍砖那靠的是童子功；没想到临老了，这大名角儿被小字辈欺负成了三孙子，还要被迫表演拍砖，这活真使不动了！
狂风暴雨还是来了，旧时代的两大名角儿段小楼程蝶衣成了众矢之的。舞台上曾经绝代芳华的英雄美人，现如今被糟践成了“牛鬼蛇神”……
没关系，就算段小楼已经快被逼成疯魔，还有陈蝶衣这个完全不顾环境多恶劣、依然故我的“戏疯子”。
同样给师哥勾脸，蝶衣从前认真坦荡，现在依然如故；可以前从容淡定的霸王段小楼，现如今成了惊弓鸟，霸王威名早荡然无存了。
真是一场把人往死里逼的人类浩劫！这么圆滑了大半辈子的段小楼，被逼到揭发“要跟他一辈子”的师弟：“给日本人唱戏当汉奸”、“给袁世卿唱戏当~当~当~”……终于在揭发当口，小楼讲出了他这辈子里，最在乎的一件事。
当年牵绊俩人一生的古剑，如今成了害了俩人的“罪证”！古剑被小楼扔进火堆，救剑出火坑的是一直作为旁观者、见证了师兄弟俩一辈子的菊仙，这把古剑多重要，没谁比她更清楚！
蝶衣如果要揭发一个人，那只可能是菊仙，这个一辈子都在跟他“作对”的女人，这个抢走了他一切的“现世潘金莲”。而此刻被毒打的菊仙完全放弃了生的欲望，心如死灰都写在脸上。
这回是哥哥的“疯”对巩俐的“静”，疯的撕心裂肺、静的波涛汹涌。巩俐最后这场戏，那种安静戳到人心最深处，欲言又止的嘴是瞬间催泪弹。
最后一绝，是穿上红衣裙悬梁自缢的菊仙，配上了样板戏【红灯记】唱段，显得那么讽刺！菊仙一生只穿过两次大红，一次是嫁给段小楼的新娘妆，另一次就是最后这疯狂的死别！
为什么说《霸王别姬》是华语片最好的电影？这一层层的精致与细腻，首先都被写在剧本（编剧芦苇）里了，然后还被影像（导演陈凯歌 摄影顾长卫）完美体现了！
光是这后半场的40分钟，就轻而易举地把所有剧情都推至高潮，所有角色年轻时的高光，到了终局纷纷被call back，丝毫不差地给每个本来已非常丰满的角色，挨个儿地画上了绝佳句号。
你说就算是巨星如张国荣、巩俐这般，谁又不想留下哪怕只有一部代表作？明星成就经典，经典成全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