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其峰名家作品欣赏(论艺孙其峰)(1)

孙其峰谈“拙”

人们在形容某些艺术作品时,有时用一个“拙”字,这个拙字通常不是指技法上的优劣而说,而是指风格特点说的。所以“拙”在艺术风格的词汇里,不是个坏字眼儿。过去有些评论家们,甚至把“拙”提得比“巧”还要高些,如所谓“宁拙勿巧”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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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山人作品

孙其峰名家作品欣赏(论艺孙其峰)(3)

八大山人作品

孙其峰名家作品欣赏(论艺孙其峰)(4)

石涛作品

孙其峰名家作品欣赏(论艺孙其峰)(5)

石涛作品

“拙"的风格在古今的艺术作品中都可以看到,如石涛、八大等人的绘画艺术,都是以“浑拙”“朴拙”“质拙”而见长的。近人潘天寿的花鸟、李可染的山水,乃至华君武的漫画,也都是巧妙地继承了传统风格中的“拙”。这是“拙”"的风格的新发展。齐白石大师的用笔和造型,都很讲求用“拙”,他画葡萄、牵牛、葫芦等蔓生植物的叶子,只用三两笔直抹而成,根本不追求任何用笔上的“花招”和“巧劲”。在造型上他主张“似与不似之间”,所谓似与不似之间,也是用“拙”的意思。如白石画的墨笔维鸡,从造型上看,并不是惟妙惟肖的,甚至有点像不会画画的人画的一样。但小鸡那种幼稚的神气和软的体质等特征,却被表现得“活灵活现”。陈师曾用“貌似拙劣,其实精妙”的话来形容石涛的画,现在用这话来形容齐白石的画,也很确切。因为齐白石绘画的造型和用笔也是“拙”化了的。

潘天寿有一幅画,画面上充满着一种古拙凝重的趣味。那只蛤蟆从造型上看,并不准确,但却很有神气。石头的画法也很朴实,用笔既不讲究微细变化,造型也不追求小巧玲珑。这种“大圭不雕”的风格,正是石涛、八大乃至汉代石刻那种朴拙风格的继承。

通过以上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在艺术上所谓“拙”,既不意味着技术的无能,也不意味着风格的低劣。应该说“拙”是一种艺术风格的美。如果从表现技法的角度上看,也可以把“拙”看成是巧的另一形式。艺术上的所谓“拙”,与通常所说的“拙劣”“笨拙”“陋拙”之拙,是毫不相干的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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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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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作品

孙其峰名家作品欣赏(论艺孙其峰)(8)

齐白石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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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作品

有人把艺术风格上的“拙”,说成是形式主义,或者看成是文人的偏爱,这都是不对的。我们知道形式主义的一个特征,往往只考虑形式,而不管形式是被内容所决定的这一法则,甚至排斥了内容。在我国传统艺术里,“拙的形式并不与内容分离。关于“拙”的形式不能脱离内容这一重要问题,很早就有人提出了,五代荆浩就说过:“…凡描写枝柯、花草、楼阁、舟车之类,用笔宜巧。山石、坡崖、苍林老树,用笔宜拙。虽巧,不离乎形,固拙,亦存乎质。”荆浩在这里明确地指出用“拙”不能离开了事物的质(本质,内在精神),如果有人撇开内容来片面追求“拙”的趣味,那倒可以说是形式主绘义了。

说爱“拙”是文人们在美学上的一种偏见,这种说法的本身倒是一种不符合事实的偏见。只要从实际出发,那你就会发现在许多民间艺术里,“拙”的风格是普遍存在着的。这且不说具有浓厚朴拙风趣的古代陶瓷、砖瓦、石刻上的花纹,就是现在还在民间流传着,并为广大群众喜爱着的各种民间年画、剪纸、玩具、砖刻、木雕乃至皮影、木偶等艺术,也无不带有“拙的趣味。

孙其峰名家作品欣赏(论艺孙其峰)(10)

潘天寿作品

孙其峰名家作品欣赏(论艺孙其峰)(11)

李可染作品

“拙”和“巧”虽然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概念,但在艺术创作和艺术作品,二者却是既矛盾又统一地结合在一起。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巧拙互用”。巧”的作品,往往失之于小巧玲珑的小家气,如果参之以“拙”,那么就可取得“巧而不小(小家气)”的效果。“拙”的作品,如果一味地用“拙”,恐怕也很难成为艺术。因此在“拙”的作品里也必然结合着巧的成分。如上面说过的齐白石大师的凝重、浑拙的墨笔维鸡里的泼墨法,巧妙地表达出了小鸡的毛茸茸的质感,谁又能说这不是巧呢?

在传统艺术的风格里,和拙相近有“古”“朴”“质”“浑”“重”等。这些概念与“拙”都有共同之点和密切关系。“朴”和“浑”都是指原始的没经加工的状态,这当然是“古”的了,自然是“拙”了。“质”和“妍”是相对的概念,也是指未雕琢的本来的面目,“重”和“深”“厚”“大”等概念,在艺术的术语里很相近,“重”的对立面是“轻”,经常与“巧”结合,“重”自然与“拙”相近了。必须指出,谓“古”“朴”“质”“浑”也和“拙”一样的只是某家风格的一种形容,并不是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原始状态。“古”“朴”“质”“重”既然与“拙”有共同点和密切关系,因而它们常与“拙”结合起来,构成了“古拙”“朴拙”“质拙”“浑拙”“重拙”等复杂、多样的艺术风格。

到底应如何理解“拙”呢?从书法上(包括绘画的用笔)看,那就是所谓“生”;从绘画上看,那就是所谓”不似之似”或“似与不似之间”的“不似”的一面。“生”,不是真正的生,是熟后的“生”,是用来防止“油”“滑”“庸俗”的生。这个“生”就是“拙”字的同义语。绘画上的“不似之似”的“不似”一面,只是一种手段,最后是要“似”的一一也就是“神似”。这里所说的“不似”,在很多情况下正是这个“拙”字。

孙其峰名家作品欣赏(论艺孙其峰)(12)

孙其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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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其峰作品

孙其峰名家作品欣赏(论艺孙其峰)(14)

孙其峰作品

孙其峰名家作品欣赏(论艺孙其峰)(15)

孙其峰作品

由此可见,在艺术创作上,人们不满足于“熟”,“熟”了还返“生”;不满足于“似”,“似”了还要“不似”;也不满足于“巧”,在“巧”之外还要求“拙”。

我们对待作为艺术风格的“拙”,既不应像过去某些文人画家、理论家那样过分地偏袒它,甚至进一步把“巧”的风格贬得一文不值;也不应像有些人那样不顾题材的需要与否,一味地追求“拙”的趣味;当然更不应该简单粗暴地加以排斥和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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