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李诞,算是个不折不扣的文青,酷爱米兰·昆德拉、王小波、杜鲁门·卡波特,不屑于看高考材料,用他的原话,“学习很土”。

高考失利后,学习似乎又没那么土了,早起复读,李诞靠着聪明上了一本,进了华南农业大学社会学。

跳出中学时代的枷锁,李诞加入探讨宏大命题的文学圈,又怀揣着新闻理想主义进了南方报业。

一脚踏进现实,才发现,“没有道德洁净的乌托邦”。从广告公司到脱口秀,在现实被麻痹的过程中,李诞说着“人间不值得”,也有了名利丰收的保护伞。

李诞曾将自己和笑果比作刀鞘,将脱口秀人才比作刀,因为在古龙的小说里,当鞘足够牛,就知道这人惹不起,还可以吸引更多的好刀。

笑果没有正面回应,李诞这一次的退出,是继续做不会伤人的坚固的鞘,还是回归那把钻进米兰·昆德拉里的刀。

诞总眼罩(诞总不再)(1)

“好久不见”

今年1月23日,在上海兰心大剧院,李诞演了自己的收麦秀专场:汇报2021·李诞个人专场。

对于这一场,李诞在微博上说,一小时,累。还用了一句几年前说给别人的话,说给自己,“如果在黑暗中感到不适就请到舞台中央来”。

微博评论区有粉丝留言,好久不见啊脱口秀演员李诞。

李诞来上海已经九年了,一头扎进脱口秀行业也是从那时开始。2012年,7000元稿费摆在面前,李诞从北漂变身沪漂,成为《今晚80后脱口秀》的一名编剧。不知道这事到底能不能成,李诞和王建国一起,抱着“赚一笔就跑的心态”,每次都住快捷酒店。

初期,李诞还在幕后,但“蛋蛋”的名号逐渐为人熟知,因为《今晚80后脱口秀》开始小有名气,主持人王自健也将李诞挂在嘴边,吐槽他眯眯小眼吐字慵懒。之后,又在800元的诱惑下,李诞和王建国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分水岭在2017年。那一年9月,《今晚80后脱口秀》停播;而在停播之前,李诞已经一夜爆火,靠的是现象级网络综艺《吐槽大会》。

彼时,在亲子综艺乏力、体验类综艺同质化的市场环境下,《吐槽大会》以新颖的模式、犀利的语言、疯传的笑点赚足了眼球,单期最高播放量超2亿。

在《奇葩说》第五季里,蔡康永问李诞:“所以你初出茅庐的第一个节目,就打败了马东在电视圈修炼了几十年做下来的节目?”

李诞很聪明,“哎,你说巧不巧”。

作为节目核心策划,李诞这一次才算是真真正正站到了舞台中央。《吐槽大会》第一季开播后一个月,他发了条微博,里面写道,“开心点朋友们,人间不值得”。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这条微博被李诞置顶。

莫名其妙

高产出、高质量的段子,李诞的聪明和才华被追捧,“国内脱口秀代言人”的招牌立了起来。出圈之后,铺天盖地的通告砸向这个行业新星。据统计,在《吐槽大会》火爆之后的2017-2018年间,李诞参与了30档综艺,其中12档是常驻。

在《奇葩说》里,李诞游刃有余,带着佛系的笑容和黄执中辩论,又一次圈粉。在《十三邀》里,李诞和许知远对谈,争议名场面被反复咀嚼。

诞总眼罩(诞总不再)(2)

伴随着李诞在各大综艺的刷脸和走红,那些接地气的金句刷屏社交网络,而那句置顶的“人间不值得”也被无数人奉为圭臬,李诞则成了年轻人的“生活态度领袖”。

在李诞背后,站着笑果文化。2014年5月,上海笑果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成立,法定代表人为叶烽,注册资本约208万元。叶烽给了李诞笑果的股权,如今,这个比例是4.58%。于是在脱口秀演员的头衔之前,李诞加上了笑果文化联合创始人、首席内容官。

从脱口秀演员到明星,从蛋蛋到诞总,对于做脱口秀,可能是有心栽花,也可能是无心插柳。李诞自己形容,“莫名其妙变成了演员,莫名其妙开始做公司”。

在媒体此前的报道里,高管李诞在笑果负责的事情很杂,从延揽艺人、把控节目剧本、参与演出的包装到营销,甚至拉赞助。有段子印证,《脱口秀大会2》的赞助商老村长酒就是他谈来的。

2019年4月,在上海襄阳北路,笑果开设了山羊goat开放麦,同年7月,第一家笑果工厂在徐家汇开业。李诞金句再出,“每个人都可以做5分钟脱口秀演员”,只为招揽人才。

后来,《吐槽大会》有了第二季、第三季乃至第五季,风评渐差的同时,《脱口秀大会》顶上,脱口秀演员多了个专业的线上舞台,李诞的位置则从台上挪到台下,从站着说变成坐着评。

《脱口秀大会3》直接引爆舆论场,焦点不再是李诞,而是杨笠、王勉,甚至并非笑果员工的李雪琴。外界无不感叹,脱口秀的春天真的来了。

第一个吃螃蟹,笑果获得的青睐和李诞的通告一样,多了起来。天眼查显示,从2016年至今,笑果文化完成了8轮融资,最新一轮在去年3月,新增广西腾讯创业投资有限公司,持12.55%的股份。

不够热爱

顶着“脱口秀代言人”的光环,但李诞在采访中坦言,没想过它会成为一个行业。

“它还是个作坊,从业人员都很少很少,只是声量大,被放大器给放大了。我们现在还是处于炮灰年代,我从公司开始第一天就说,如果将来脱口秀做成了,我们这一拨就是炮灰。”

李诞的这段总结的确精准。2020年,就在《脱口秀大会3》大放异彩的同一年,笑果的重锤不断。疫情导致线下演出停摆,李诞的朋友、演员池子愤怒解约,《脱口秀大会2》的冠军、演员卡姆吸毒入狱。

《脱口秀大会3》开播那天,李诞开场,笑着说,“去年这个时候,这家公司意气风发,一票难求,本来我的海外巡演票已经卖光了,疫情就全取消了,我当时以为这就是笑果文化2020年能遇到的最大挫折了。显然,我低估了2020,我也低估了这家公司”。台下的观众,心领神会,拍手叫绝。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笑果是这样,李诞也是。转年2月,李诞为品牌代言“翻车”,以删视频道歉收场,8月,李诞离婚消息坐实,号称“好看的皮囊嫁给有趣的灵魂”的短暂婚姻收场。

李诞不再只是李诞,笑果也不能再只有李诞。2021年,在《脱口秀大会4》的舞台上,新鲜血液风格各异,从暴力丑学CP“广岛之恋”,到社恐天花板鸟鸟,甚至上海交警黄俊,笑果正尽力把更多的人推到舞台中央。

与之对应的是,笑果“老人”似乎有些乏力,王建国早早退场,杨笠使不上劲,呼兰爆冷第五。最终,冠军被周奇墨摘得,后者是单立人的演员,业内素有“南笑果,北单立人”之说。

对于脱口秀,李诞和笑果的确功不可没。2021年,笑果共举办超1500场线下演出和开放麦,接待40余万观众,票房共计8000万元。

但当场子热起来,裹足不前只会被拍在沙滩上。豆瓣电影上,《吐槽大会》第五季的评分分别为7.6、6.8、6.2、6.0、6.5,《脱口秀大会》第四季的评分依次为6.8、7.6、7.9、7.6,也隐有走下坡的趋势。

隔壁米未,《奇葩说》还在连载,又马不停蹄推出了新综艺,《一年一度喜剧大赛》,风头正劲,评分也更高,豆瓣8.5。

李诞也去了,但在徐峥、黄渤、于和伟的映衬下,没那么显眼,马东在第一期就调侃他,“《奇葩说》的所有赛制都在《脱口秀大会》上看到过”,李诞马上接,“我只能说,米未是我的大学”。

对于脱口秀,李诞曾说自己不够热爱,可能比普通人多,但比起那些怀揣着梦想和对舞台狂热的人,没那么爱。以前是走一步看一步,后来,多少有了点管理的心态,想着公司还能再走多远。

在那期经典的《十三邀》对谈里,李诞劝许知远:“我觉得你在自我里陷得太深,或者说纠结得太深,对读者极其不友好。”

许知远反问:“对我来说,任何好的创作者,都是陷在自我里极深的,如果一个人不是在表达自我,那他在表达什么?”

李诞则承认,自己就是想“活在浅薄里”。

最新的关于李诞微博的热搜,是一则退出的消息:上海笑果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发生工商变更,李瑞超,也就是李诞,退出董事职务。

对此,笑果文化的回应是:这次只是一次工商变更,公司业务进展一切如常,暂时没有任何变动,就是李诞会减少与内容无关的身份和工作,更加专注于内容。

至于李诞本人,暂无回应。

北京商报记者 汤艺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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