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免费斫琴能学吗(斫琴师)(1)

□本报记者 刘向东

本报通讯员 张旭长 李向平

初春的平顶山市湛河区梁李村,冷日当空,街静人稀。小巷里处一个普通农家院内,琴声袅袅,暖意融融。

小楼三层的窗前,一名30岁出头的清瘦女子端坐着,双手轻抚古琴,和着节拍低吟浅唱。她的身旁,一个满头斑白的老者闭目静坐,一脸安详陶醉在不绝如缕的琴音中。

他们是一对父女。父亲黄建青,女儿黄静一。16年来,父亲手工制作了一把又一把古琴,女儿免费教授了一批又一批学员。他们父女配合,让舒缓人心的古琴音飘进了寻常百姓家……

破茧成蝶

58岁的黄建青,年轻时曾拜本村一位老木匠为师。老木匠方圆几十里赫赫有名,学徒上百,但斫制古琴的手艺,只传给了他最后一个徒弟黄建青。“那时候乡下没人玩这乐器,师傅也是怕斫琴手艺失传了。”黄建青说,斫琴看似手艺活儿,却要通音律有悟性,更要有特殊的体质和吃苦耐劳的劲头儿。

“手工斫出的琴,音质直到现在都是机械制琴无法相比的。”黄建青说,单就古琴上漆这一项,琴面至少要漆八遍的天然漆。而这八遍漆上下来,至少还要在阴凉处晾半年以上。

早几年,斫琴用的漆,都是黄建青自己到深山里几两几两收回来的,“一棵漆树经常十天半月也流不出一斤漆。”而且,很多人遇到新鲜的天然漆会皮肤过敏,浑身奇痒。只有经过至少三个月的“亲密接触”,体内产生抗体后,才会慢慢适应天然漆。那些年,黄建青的双手经常一烂就是大半年。

“这也是我众多师哥不愿学斫琴的主要原因。”黄建青说,当年他学斫琴时,老木匠已年过七旬,不能再亲自操持工具劳作了。

黄建青斫的第一把古琴,用了整整三年时间。在涂漆时,由于皮肤过敏,他全身长满了红斑,痒疼难忍。为了防止抓破皮肤,他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戴着手套。有一天,他正在给琴面上漆时家里来了客人,他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忙着去招呼客人。谁知,客人闻到他身上的天然漆味后,竟当场晕了过去。这件事,也让黄建青纠结了很长时间。尤其是每到晚上身上痒疼得无法入睡时,他就想放弃传承古琴技艺,但每当天亮看到年迈的师傅期待的眼神后,他又决心咬咬牙再坚持一下,“毕竟师傅把传承古琴斫制技艺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

半年后,黄建青浑身上下蜕了一层厚厚的干皮,才渐渐对天然漆产生了抗体,再接触时身体的异样反应就没那么强烈了。黄建青说,这十多年他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斫古琴上,家里每天都会有来赏曲、购琴的人。

助父圆梦

黄静一是黄建青唯一的女儿。她在父亲的古琴声中长大,自小特别喜欢侍弄古琴。在她10岁那年,黄建青出现了听力障碍,无法再为古琴正音了,父女俩的“合作”也由此开始。

“如果不过分追求音色和音质,我虽然听力出现了障碍,斫琴没问题。但我喜欢追求完美。”感觉到自己的听力出问题后,黄建青不愿再斫古琴了。

那些日子,看着父亲面无表情地谢绝了一个又一个来访者,还把几把未完工的古琴配件装入木箱束之高阁,黄静一知道此时任何语言都无法劝慰父亲,更知道唯一能解开父亲心结的办法,就是自己帮父亲斫琴。

“在我们这里,从古到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女木匠。”黄静一笑着说,为了不让父亲伤心,那段日子她悄悄将父亲送她的古琴收藏了起来。在学校,她一有空闲就向音乐教师请教,刻苦练习声乐,回到家,她没事儿就在父亲的“工棚”里学习用刨、拉锯。

黄建青看着奇怪,却也渐渐明白了女儿的心思。虽然他纠结要不要教女儿成为一个“女木匠”,但他也明白,女儿肯定不只是要当个“女木匠”那么简单……

打听到附近山里有一个道长善弹古琴,黄静一瞒着父亲利用假期跟着道长潜心学习了三年多古琴演奏技艺后,忽然有一天,她把收藏多年的古琴拿了出来,当着黄建青的面即兴演奏起来……

虽然听不清古琴发出的乐声,但女儿娴熟的指法让黄建青甚是惊讶。一曲过后,黄静一来到父亲身旁,用笔写的方式告诉父亲,自己愿做他的耳朵,为古琴正音,圆他的古琴传承梦。

那一刻,黄建青老泪纵横。当天,他打开尘封多年的木箱,搬出了那些尚未完工的古琴。一度沉寂的小院,清新流畅的琴声又飞了出来……

父女携手

在黄建青家院子的工棚里,整齐地叠放着三堆两米见方的老木材。四五百年的木材纹脉依稀可辨,六百年以上的木材纹脉已是浑然一体。这些木材,都是这些年黄建青和女儿四处奔波在山里寻来的。

“古琴取材非常关键。”黄建青说,年代越久远的老木料,品质越稳定,质地越松透,声色也越美。为了寻访古木,他经常在女儿的陪同下,一外出就是几个月。父女俩在安徽、湖北、山西等省的深山老林里遍访古宅、老庙,四处打听有没有扒旧房淘汰下来的桐木老料。

“那些被淘汰下来的木料都不贵,但运回来却麻烦得很。”黄建青说,有一年他花了200多元在福建的深山老庙里购得几根桐木梁,光运费就花了他五六千元。

为了心中的梦想,现在的黄建青整日在家中摆弄着各种刻划、雕琢工具,砍、刨、锉、磨,反反复复。女儿则对每一段古木都要用手指反复敲打一遍,侧耳倾听木材的发音是否均匀,鉴别音色是否上乘。然后,父女俩用他们之间特有的手势和语言进行沟通,并由女儿指导父亲对琴面进行反复雕琢。

“一把古琴从选材到造型到槽腹到最终上弦,要经过十三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里,还有很多道小工序。”黄建青说,尤其是晾灰胎和刷天然漆,不仅要把握好温度和湿度,还必须晾够一定时间,才能保证漆面不会发泡或脱落。

随着现代工艺技术的进步,批量生产的机制古琴往往一天就能完成组装和上漆。但在黄建青这里,他一年斫出的古琴不超过20把。

随着一把把古琴问世,很多慕名者踏进了这个农家小院。在家人的精心调理下,黄建青的听力也在知天命之年恢复了不少,但他已习惯了和女儿相伴,每把古琴的正音和调试,仍由女儿来完成。

为了古琴斫制工艺的传承,黄建青近年来一直在公开义务收徒。而今,他收过的徒弟有七八十个,但能够过“天然漆”这一关的却寥寥无几。所以,至今跟在他身边的徒弟,除了女儿,只有两人。“我女儿也过不了天然漆那一关。实际上能上天然漆的还是我一个人。”黄建青不无遗憾地说。

不过,随着女儿黄静一在家里办起了古琴培训班,免费传授古琴演奏技艺,他家的小院每天都热热闹闹。

对于那些喜欢古琴的音乐爱好者,黄建青父女常将古琴无偿借给他们,供他们长期练习使用。遇到了知音,父女俩甚至还会将古琴拱手相赠……

“古琴是咱老祖先传下来的好东西,俺和女儿有责任让更多的人了解它、喜欢它,共同把它传承下去。”黄建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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