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28日-12月04日
这周的北京,气温骤降,上周还有点秋天的余温,现在断崖式的每天最低气温到了零下6度。白天,有那么几天,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但感觉一点热力都没有,尤其是在空旷的地方散步,放眼望去已经满目萧瑟的景象。看新闻报道,全国不少地方都已经在下雪,居然大多在长江沿线。北京尽管很冷,但一点下雪的迹象都没有,坚持着自己干冷的骄傲。
小区的湖面,一夜之间冻成了一个大冰坨,几天下来,冰层已经有十公分的厚度,双脚踩到冰面上,岿然不动。但我只敢在岸边踩一踩。在冰上走路,我一直心有余悸。小时候,南方的天气比现在要冷一些,到了冬天,河面会结冰,而且也有厚度,孩子们会偷偷到冰上去玩。有一次,我掉到了冰窟窿里,幸亏被及时捞起来,否则大家今天就看不到我在这里胡言乱语了。
冬天踏踏实实来了,也是好事。你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不再对于春天的生机、夏天的繁盛、和秋天的灿烂有任何期待,骚动的心可以安放一下,踏踏实实过冬了。
(图片来自网络)
其实在冬天,内心也是有期待的。你期待来一场雪,最好下得大一点,这样整个世界会变得一片洁白,把各种污秽肮脏的东西掩盖起来,给你带来一种虚幻的人间仙境的错觉。你也期待可以自由自在去滑几次雪,尽管技术不行,但依然可以在雪道上弯弯扭扭滚下来。可惜已经有两个冬天,我只能在滑雪的想象中度过。
你还期待有三两个好友,在黄昏时来访,手里拎着一两瓶好酒,在温暖的房间里体会“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境界。前一阶段北京不能堂食,让大家感到生活中突然少了什么,变得冷清而手足无措。你更加期待今年春节来临时,大家真的能够不受任何障碍好好过年,全家人自由自在聚在一起,不管在哪里,天涯或者海角,都能够买张车票或者机票,随意前往。病毒不再成为阻挡人们自由行动的无形铁壁。即使冬天是寒冷的,但人心应该是温暖的。让温暖的人心相聚,来驱散自然的和人为的寒冷。
尽管窗户外面是寒冷的冬天,但我还是努力寻找一点小确幸。我的办公室尽管小(二十多平米),但西边的墙体是一面大玻璃。每当中午过后,太阳慢慢西斜,阳光就一点一点进入房间。阳光铺在地上,面积越来越大,房间也变得越来越明快。房间里那种阴冷幽暗的感觉,立刻被驱散掉了。满地的阳光,像碎了一地的银子,闪闪发光,温暖怡人。这个时候,我常常会泡上一杯红茶,让茶香也氤氲在空气中,然后在懒人沙包上坐下,手里拿一本自己喜欢的书,慢慢读慢慢品,如果读着读着困了,就眯一会,有时候还会迷迷糊糊做个梦。在阳光下的梦,一般都是美梦,即使没有美女入梦来红袖添香,那也至少有挚友入梦来携手赋诗。
这周,因为人民群众的合理诉求,疫情的管控政策正在做出积极的调整。尽管各地还没有明确的指令出来,但目前新冠病毒带来的危害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大,几乎已成为共识。医学界人士也纷纷出来表示,其危害性可能还低于流感所带来的后果。我想他们之前为什么不出来这样说呢?
不管怎样,种种迹象表面,上面已经下定决心调整疫情管控政策。有些地方已经明确,阳性病人可以居家隔离,正常人士乘坐公共交通已经可以不再有核酸检测要求,多地方舱已经停止了建设。
整体来说,这样的放开,是受到普通老百姓欢迎的,可以让人们尽快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让经济尽快繁荣起来,让大街小巷迅速充满活力,让商场和影院等公共场所迅速回归欢声笑语。让每一只鸟自由地飞,让每一个人自由地唱。当然,恢复正常秩序需要循序渐进,需要考虑到每个人的感受和心理准备,各级地方也需要做好医学服务上的筹划,确实不能操之过急,矫枉过正。行稳致远,让我们静待花开。
这周,江泽民同志于11月30日12时13分在上海逝世。尽管他96岁的高龄逝世算是高寿,但听到这个消息,内心依然充满了悲伤。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他领导的那个时代的宽松和活力。网上有很多人写文章纪念他,回忆那个时期令人振奋的一些事情。新东方成立的1993年,也是在他领导的时期内。
官方通告给予了他很高的评价:“江泽民同志是我党我军我国各族人民公认的享有崇高威望的卓越领导人,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外交家,久经考验的共产主义战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杰出领导者,党的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核心,‘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主要创立者。” 12月6日上午10点,中央将在人民大会堂隆重召开江泽民同志追悼会,我也安排下发了通知,要求新东方教职员工收听、收看江泽民同志追悼大会。(该文发表时,追悼会已经结束。)
这周,本来要去厦门参加亚布力论坛理事大会,但由于管控的原因,会议取消了,这样就给我省出了两天的时间,可以用来工作和阅读。周四,新东方大楼有个员工被查出阳性,公司对员工办公的楼层进行了封控,让员工们先居家办公。
尽管我依然每天都去公司上班,但因为有些工作计划被取消,又给我留出了一些时间,白天居然也有了看书的时间。这周,我阅读了四本书:李娟的《冬牧场》和《遥远的向日葵地》、阎真的《活着之上》、王笛的《碌碌有为》(上下册)、还有孙郁的《闲话汪曾祺》。
读李娟的书,是因为最近我在研究中国一些散文作家的作品。我一直很喜欢散文,认为好的散文亲切自然,能够直击人的内心深处。散文通常描写的都是真实的生活体验和人生感悟,更加容易给人带来启发作用。
这些年,中国出现了一些非常优秀的散文和随笔作家,他们描述自己周围的真实生活,用细腻的笔触感悟人生,把一些原来人们没有关注到的生活场景带到人们面前,用另外一种方式打开人们的视野,感受祖国“毛细血管”深处正在发生的点点滴滴。上周我提到的刘亮程、苏沧桑和这里提到的李娟,都是这一类作家,他们自己亲身实践,过着最基层的有血有肉的生活,并且把这种鲜活的生活,用他们饱蘸情感的笔触,呈现到我们面前。
网络上对李娟的介绍如下:李娟,1979年7月21日出生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籍贯四川乐至,中国当代作家。1999年开始写作,2003年1月,出版首部散文集《九篇雪》。2010年6月,出版散文集《阿勒泰的角落》。2011年,获得茅台杯人民文学奖“非虚构奖”。2012年,相继出版长篇散文《冬牧场》与《羊道》系列散文。2017年,出版散文集《遥远的向日葵地》,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散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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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娟的《遥远的向日葵地》,我原来读过一次,这次和《冬牧场》一起读,算是重读。在李娟之前,很少有人去写新疆北部边陲地区哈萨克游牧民族的生活,而且是用真正生活到日常每一天的细节方式去写。作为一个汉族作家,要完全融入游牧生活几乎不太可能,所以即使有人写游牧生活,也最多浮光掠影,用想象中的诗情画意写一写。
就像《游牧时光》唱的那样:
“我愿我所有的愿望,追随你走在每个迁徙的牧场,像我放过的马儿一样,让爱的旅途都沾满阳光,是你在我身上刻下游牧时光,我愿把心儿放在你的歌声飞翔……”
真实的游牧时光到底是怎样的,牧民到底过着一种怎样艰辛又乐观的生活?也许,只有阅读了李娟的作品,你才能够真正明白。李娟的文笔,简洁明了,脚踏实地,充满描述的画面感,不乏大气、幽默,和新疆广阔的天地融为一体。
读李娟的书,一方面是因为喜欢;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够约她对谈。几天前,我通过朋友得到了她的微信,和她建立了联系。她也非常愿意和我对谈,现在因为种种原因,在乌鲁木齐来不了北京。我们约好了先在线进行隔空对谈,等以后方便了再一起面谈,同时到东方甄选推荐书籍。
除了《冬牧场》和《遥远的向日葵地》,她也推荐我阅读一下她的《羊道》三部曲。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我正在阅读《羊道》。同时,敬请大家期待:12月8号晚上8点,在我的抖音平台上,我和李娟有一场有关北疆游牧生活和农耕生活的对谈。
我在前面的周记中,曾经推荐过阎真的《沧浪之水》。这周和阎真沟通,约好了12月份进行对谈。我问他除了《沧浪之水》,他还希望推荐哪几本作品?他的回答是《活着之上》和《如何是好》。这些作品我家里都有,原来还没有来得及读,于是拿出来阅读,为对谈做准备。这周我读完了《活着之上》,下周应该就能够把《如何是好》读完。
阎真比我大五岁,和我同一年进入北大,在同一栋楼(北大32楼)住了四年。阎真的作品,我读过的这两本,都是写小人物在复杂的人事关系中,希望坚守自己内心的道德标准和为人处世的底线,同时又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和真才实学进入人生上升通道的故事。
《沧浪之水》写的是政府机构中公务员的上升奋斗,《活着之上》写的是大学老师在学术潜规则中的痛苦探索。小说告诉大家,大学也不是一块净土,也是剧烈竞争的名利场,是血肉模块的厮杀地。在这样的地方,一个人要坚守自己内心的学术道德和做人水准,同时又要面对家庭的油盐酱醋和家人渴望社会地位上升的氛围,是多么不容易。读这本书,让我会想起中国的庙宇,有些人因为世俗的烦恼,想要遁入空门,以为进入空门就能够四大皆空,没有想到,进入以后,上下左右争权夺利的斤斤计较和明枪暗箭的互相伤害,一点都不亚于世俗社会。
王笛的《碌碌有为》(上下册),已经到了我手里一个多月了。我断断续续翻阅了几章,这周才有了完整的时间全部读完。《碌碌有为》的副标题是“微观历史视野下的中国社会与民众”,从标题就可以看出来,这不是一部帝王将相的历史,而是一部从微观入手的中国社会史。
我对王笛老师并不熟悉,所以算是以书识人。读完了这套书后,我上网把他的其他书籍几乎全数买了,准备拿到后好好翻阅一下,并且约时间和他对谈。
《碌碌有为》是王笛老师2018年针对中国大专院校的学生,开设的一门中国社会史音频课程,现在整理成文字出版。因为是讲课实录,所以文字晓畅易懂,读来饶有趣味。整本书的主题,讲述的是几千年来组成中国社会的各种复杂成分和文化基因,中国人民在中华文化中的生存状态和历史演变。全书分成14个章节,从人口、衣食住行、农业、集市和城市、文化密码、民众精神、宗教信仰、家族、法制、边缘人群、江湖庙堂的对立、文人社会、上升通道、社会自治等方面,对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进行了陈述。
有人在网上评价王笛:“王笛是研究历史的,但其学者之路却另辟蹊径。他喝过洋墨水,却研究‘土’问题。历史专业出身,却屡获文学奖。王笛在成都长大,80年代在四川大学求学和任教,1991年赴美读博,后在德克萨斯农工大学历史系任教,2015年回到澳门大学工作。尽管足迹遍及东西半球,但他的研究一直聚焦在四川这块沃土。” 如果我约到王笛老师对谈,一定会很有趣。
读孙郁的《闲话汪曾祺》,是一个朋友推荐的。孙郁曾任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院长等职位,专门研究民国时期出生的知识分子:鲁迅、周作人、胡适、陈独秀等。汪曾祺是我比较喜欢的作家,是西南联大的毕业生,好像和我的老师许渊冲还有点交集。
读《闲话汪曾祺》,最好先去阅读一下汪曾祺自己的作品,除了小说和戏剧,汪曾祺的散文也别具一格,平实、有趣、豁达。比如他写到当右派,是这么写的:“我当了一回右派,真是三生有幸,要不然我这一生就更加平淡了。” 孙郁老师亲自采访过汪曾祺,而且好像挺深入,所以读一下《闲话汪曾祺》,会对汪曾祺和他们那一代的文人有更多的了解。作者也说了,他是想通过写汪曾祺,来写一群人,包括沈从文、闻一多、朱自清、老舍、黄永玉等,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人物。看看这些人的交往、风骨和思想,对我们今天的为人处世,有诸多教益。书的文笔不复杂,有故事性,如果你对汪曾祺感兴趣,可以读一读。
写完以上文字,已经半夜。本来以为一周匆匆忙忙好像白过了,写完了才发现絮絮叨叨了不少事情。很多朋友留言说,我这种啰里吧嗦的絮叨,他们还是很愿意读。我不刻意去写什么,记录下来的,都是平淡的生活和工作中,溅起的几滴水花,如果不记录下来,也许很快就会消失于无形。
生活犹如飞鸟越过天空,你自以为飞过了,回头看却杳无踪迹。我一直认为,个人的记录很重要,当然,对别人不一定重要,但对自己很重要。这是你活过的证明,是你来到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把你断断续续的生命连在一起,最终成为你生命的乐章,或平静,或激越,奏响在你的灵魂深处。
晚上的月亮,又开始变圆了。这一年,我关注最多的就是月亮的阴晴圆缺。每天半夜,我走出户外,养成了仰望天空的习惯。康德说:“有两件事物我愈是思考愈觉神奇,心中也愈充满敬畏,那就是我头顶上的星空与我内心的道德准则。” 我没有康德的深邃,内心的道德没有那么坚实,仰望星空也不一定充满敬畏。
(图片来自网络)
每个月,我都关注月亮一点点变大,从最初在西天的一弯月亮,几乎黄昏就坠入地平线,慢慢变得皓月当空,再到半夜月亮才从地平线升起,又变成弯弯的月牙,最后月亮好像不再升起,无月的天空,星星会变得更加明亮闪烁。“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宇宙天地,循环往复,一切都是如此大气。
每天看看夜空,我便少了一份暴戾之气,多了一份淡泊宁静。人间的一切斤斤计较、争权夺利、自大骄傲、顽固悭吝,在如此大气而深邃的星空下,都显得如此可笑和鄙薄。在月亮和星空底下,我们至少应该成为一个虚心和谦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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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2022.12.8)20:00,“老俞闲话”直播间邀请到了作家李娟女士,我们将一起聊聊北疆游牧生活和农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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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2022.12.9)19:00,“老俞闲话”直播间邀请到了作家、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格非先生,我们将一起聊聊江南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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