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鸟人”乃与鸟为乐者,非众所谓“鸟人”。鸟与人,比邻而居。人居房屋,鸟筑巢树上,亦有择屋瓦穴洞居者。

余等整日东游西逛,仰目四寻,盖寻鸟巢也。寻鸟巢者何,掏雏鸟畜养也。鸟儿非泛泛之辈,多筑巢于树高处。每逢风吹树摇,便有倾危欲坠之势。俗语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欲得雏鸟,须攀高涉险之勇。我等无聊时常比赛爬树,爬快且高者胜。故爬树掏鸟亦无下想象中难。双臂紧抱树干,赤脚登紧粗糙树皮,如猿猱般巧捷。越往上攀越要多加小心,尤其在靠近鸟巢处。一因高枝细,承受力有限;二因鸟爸鸟妈护子心切,往往舍死相扰。巢中若是卵未孵,便弃而去,隔三差五勘察一次,等雏鸟出壳可至畜养。有逞一时之快者,辄取鸟蛋或取刚刚出壳之鸟,其后果不言而明。雏鸟可养,取之放入口袋,谨慎而下,生怕闪失伤及幼鸟。

比至家中,放纸箱中。箱底铺以碎布棉絮,做保暖之用。一箱之中,往往鸟类杂居,斑鸠、黄鹂、白头翁、叫天子,甚至麻雀。幼鸟如己之儿女,殷勤备至。鸟喜食昆虫,便日日捉虫。鸟如人,凡饿不张嘴,辄掰嘴强喂,不似巢中嗷嗷待哺。伙伴聚头,常炫耀自己养鸟几只,鸟儿长势如何。然人鸟异路,各有其道。儿时无知,不谙其理,常使鸟儿郁郁而终。长大者十之一二,从人而终者,吾未之见也。

我不善攀爬,故而掏鸟巢极少,又不敢履高涉险,故得鸟有限。不同他人,我养麻雀最多,多至四五只。麻雀多栖居于屋檐,易得尔。麻雀殊难养也。饥饿时喳喳聒噪,喂食又闭口不开,只好强喂。食物无外乎两种,麦粒与昆虫。老人说麻雀性子大,非强之即不是嗟来之食,有向死之志。据我实践,此言不虚。猫狗嗜肉,亦须时时提防。每念及此,肃然起敬。

小时候我调皮 长大我 无敌(童年时代我是个)(1)

斑鸠

所养鸟类中,惟一斑鸠时刻浮出脑海。已记不清如何得来,似是人家馈赠。当时它已半覆毛羽。我养之于爷爷家,窝乃我手制一纸盒,狭小有限,且非其独有,另有一白头翁幼鸟为伴。白头翁幼鸟未过几日即夭亡,惜哉!斑鸠命运多舛,躲过猫猫狗狗,却不知为何折断左脚。无奈村无鸟医,痛惜之余,我只好用布条将斑鸠短腿紧紧缠住,冀其自续。皇天有眼,诚心不负。约摸半月,断腿竟然愈合,只是走路跛瘸。斑鸠羽翼渐丰,我只是置之屋中。一日,斑鸠趁机出屋,我惊其飞不复返,亦不敢惊动它。它闲庭信步,偶尔扇几下翅膀,毫无弃我而去之意。我渐渐不再将它锁闭“冷宫”,任其来去自如。昂立屋顶,睥睨苍生;信步墙垣,潇洒心志。如某日不见其踪影,便惶惶不安。高飞入林乎?饱猫狗之腹乎?抑或他人见之掠走乎?而当它倏然现身,辄喜不自胜。忽隐忽现,心惊心安。终于某日,一去未返。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至言也。

鸟有鸟道,凌之以人力,终难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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