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花儿爬篱笆，张开嘴巴不说话，红紫白蓝样样有，个个都像小喇叭。”对这个儿时关于牵牛花的谜语，相信大家都不陌生。而之于我来说，感到最为亲切的还是它“黑丑”的果实。
张延伟|文
偏方治病，黑白丑曾是家常“泻药”
周末回到乡下，见老宅外菜地边篱笆墙上攀援的牵牛花叶片已经泛黄，间或有淡紫色的花朵开在其间，将近枯萎的藤蔓上，挂满小拇指头肚儿大小已经成熟的果实，我的心中倍感亲切：“又到了采摘‘黑白丑’的季节了！”
牵牛花作为乡村里一种常见的野生藤蔓型草本植物，花朵形状要比家里，专门种植用以观赏的喇叭花娇小许多，且多是蓝、紫、粉色或月白之类淡雅的颜色，虽不像喇叭花那样娇艳多彩，却也能带给人许多的惊喜。
古时就有“秋赏菊，冬扶梅，春种海棠，夏养牵牛”的说法，特别是牵牛花早开午合，傍晚再开，就和农户家门口种植的“烧汤花”一样，能够报告时辰，提醒人们烧火做饭，因而成为众多花草中的“宠儿”。
牵牛花三月生苗，七月看花，八月结实，九月收籽，果实多呈黑色三棱形状，是一味中药，中医名字叫“牵牛子”，虽有白色的品种却不常见。
在乡下，人们则习惯上把它叫作“黑丑”、“黑白丑”或者“二丑”，算是名实相符。在那缺医少药的年代，乡下农户家里一般都备有黑白丑应急。
奶奶在世时，我就常见她在床头边放一个装满黑白丑的玻璃罐头瓶，啥时候觉得肚子不舒服了，就捏一捏儿出来，先摊在手心里仔细数一数，或就着茶水喝了，或就着唾沫咽下去。
奶奶更告诉我，黑白丑有“吃双不吃单”之说：双数药性平和，主要是用来“补”肚子的；而单数药性强烈，特别是用七粒黑白丑剖成两瓣儿，用凉水冲服，就成了“泻药”，拉起肚子来比当时药店里出售的“肥儿片”都有神效，而且还能起到驱虫的效果。
但凡人们遇着胃部胀满、不思饮食的时候，就吃些黑白丑，往往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听说邻村有一中年人，饭量大身体却一直消瘦，而且总觉得肚子胀，用了很多方法治疗都不见好转。
后来一位老中医让他早晚各吃一捧黑白丑试试，结果一连拉了两天肚子，竟拉下来上百条像蚯蚓一样的蛔虫，从此病也彻底好了。
亲人关爱，黑白丑帮我祛除病痛
中学毕业后的第二年，说不清楚什么原因，我突然得了胃病，胃部时常隐隐作痛，特别是饭后胀痛得厉害，如果天气变凉病情更会加重。
先是到镇子上的卫生院检查，后来又到县城医院复诊，还做了胃镜探查，得出的结论是浅表性胃炎或胆汁反流性胃炎。
从医院里买了几次药后，我便开始自主选择、不断地从街上的药店买来各种治疗胃病的药片交替着吃；同时也看了中医，喝过不少苦涩的中药。
可是胃部的病痛却时轻时重，总除不了根。
后来，母亲偶然听说黑白丑不但治肚胀还能“养”胃，就暗暗记在心里。
到了秋天，母亲再到地里干活时，只要见到田间地头有老熟的牵牛花果实，就连藤蔓一起拽下来带回家。
当时采摘黑白丑卖给药店换钱的大有人在，所以容易收集的地方大都被“扫荡”干净，剩下的大多是长在凶险的沟崖边或缠绕在荆棘丛上的。
为了尽可能多的采摘黑白丑，母亲也算豁出去了，有时为了摘取缠绕在酸枣树丛上的牵牛花果实，双手被棘针扎得流血。
这些连着藤蔓的牵牛花果实被母亲放在青石板上晾晒，摞得像小山一样。
等晒干了，先用棒槌把藤蔓连着果实一起捶碎，再用簸箕簸去茎叶等杂质，单剩下干干净净的黑白丑，小心翼翼地装在既防潮又防鼠咬的陶瓷罐里保存起来，嘱咐我按时服用。
之后，我就在家里和工作的单位各备一个装满黑白丑的小铁盒或罐头瓶，每次饭后，都从里面捏出来些，数个双数儿吃了，吃完了再从陶瓷罐里往外拿。
后来，我嫌数数太麻烦，干脆直接用仨指头捏一捏儿，大概就是10多个的样子，看也不看就填进嘴里。
囫囵个儿的黑白丑没有任何杂味儿，我甚至学会了不就茶水、在嘴里含一会儿就直接吞咽下去的本领。幸运的是从未发生过因单双数问题带来的“后遗症”。
说来神奇，我的胃部胀痛症状逐渐减轻，最后竟慢慢消失。但我抱着有病治病、无病养胃的念头，多年来一直坚持饭后食用黑白丑。
婚后，爱人从母亲手里接过替我采摘黑白丑的任务。
她不像母亲那样先把藤蔓、果实一起弄回家，最后再统一揉搓、筛捡，而是一旦得空便以旁人少有的耐心，带着塑料袋或塑料小桶什么的来到田间地头，专挑已经完全老熟的牵牛花果实。
先用一只手轻轻把外皮儿捏碎，让黑白丑和碎开的薄皮儿一起落在伸开的另一只手掌心里，等攒够一小把儿了，再用嘴轻轻吹去里面夹杂的碎皮屑，余下干干净净的黑白丑收起来。
这样虽说效率低些，却省下后来的繁琐环节，只要攒够两三碗的数量，便足够我吃一年了。
老有经验，黑白丑能治水土不服
我曾把自己食用黑白丑治好胃病的经历说与一位熟识的医生听，他告诉我说：“假如你把黑白丑碾碎了吃，效果会更好！”我也曾试着把黑白丑嚼碎后下咽，味道却十分的苦涩，感觉连舌头都麻木了，只好作罢。
不曾想，我后来竟在岳母那里见到了黑白丑粉碎后的另一种吃法。
那是3年前，女儿跟她表姐一起考上外地的大学，临开学前，岳母专门为她们姊妹俩各自准备了一兜“黑白丑糕”，叮嘱她们说：初到外地，可能会水土不服；再者年轻人往往会不好好吃饭，更容易得胃病。啥时候觉得没胃口或胃里不舒服了，掰一块儿填嘴里嚼吃了。
这些被我称之为“糕”的东西呈棕褐色，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掰一小块儿放嘴里咀嚼后咽进肚里，香甜中虽略带一丁点苦涩，独特的味道反倒给人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岳母告诉我，这东西也没啥神秘的，就是先用石臼把黑白丑捣碎，再加入适量的姜末、红糖等放在锅里用文火翻炒，等融化的红糖把黑白丑和姜末粘合在一起，再一直炒到干酥焦黄，然后出锅自然放凉就行了。
只要平时用塑料袋装好不让受潮，就一直保持着酥脆状态，无论啥时候吃都一样效果。
我想起那位熟识的医生的话，便请岳母得空也给我炒制些这样的“黑白丑糕”备用，同时让她手把手地把炒制方法教给爱人。
从此我便用更容易消化、养胃护胃效果更好的黑白丑糕就代替黑白丑粒了。
经过查阅资料得知，黑白丑性寒味苦辛，有泻水除湿、杀虫祛风的功效，一般煎汤或制成丸、散使用，主治四肢浮肿、脚气、腹胀、便秘、虫积腹痛等症，而且胃弱气虚者禁用。
可是它又怎么误打误撞的治好了我的胃病呢？我向当了一辈子村医的建章哥请教。
建章哥说，胃火上炎，黑白丑虽属寒性，因我平时囫囵吞食且数量较小，药性没有完全发挥，这份寒性恰巧又和胃热相抵，炎症慢慢就消除了。
照这么说，岳母炒制的黑白丑糕倒有一定的科学道理：生姜和红糖均属热性，与黑白丑寒热相抵，性状自然变得温润平和起来了。
由此，我们不得不佩服劳动人民身上蕴藏的无穷智慧。或许，这才正是黑白丑治病的根本原因吧。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张延伟，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许昌市作家协会会员，供职于禹州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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