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故事七个字(故事你放他一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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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我叫陶嘉月,在我十六岁这天,我逃婚了,和我的心上人一起。

1

李燕绥带着人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醉仙楼里吃菜。

都说陶家幼女是个混世魔王,我一定要把这个名头给坐实了,皇帝器重陶家,我逃婚也引不来什么杀头之罪。

老板娘端酒上来时推了推我的肩道:“那是不是你要躲的人?”

几杯酒下肚后,我已有些看不清了,定睛看了缓缓走近的人,我才发现那果然是李燕绥身边的何将军,可把我吓得心都不跳了。我赶紧把筷子一丢,兀自朝楼上跑。

何周延这个杀千刀的,带着他的手下一同跪下,大喊:“参见太子嫔。”

呵,声音大得生怕人听不见呗。

我为难地转了个身,和一众吃酒的百姓一同跪下来道:“参见太子嫔。”我“嫔”字话音还未落下,就感觉脖子一紧,抬头,竟是李燕绥拎着我的衣服领子,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李燕绥你这是谋杀!”

“你的心上人呢?”

我从他的手上挣脱下来,我随口编了个理由:“在对面的同福客栈里,他去付房钱了,等他出来我就和他一块跑。”

李燕绥睨了我一眼,拉着我的手往同福客栈走去。

李燕绥拉着我,脚刚踏进同福客栈,我就见到一个熟悉面孔,急急地挣开他的手,躲到那位熟人身边了。

“裴仲卿,李燕绥来抓我了,你救救我。”我扯了扯裴仲卿的衣袖,他先是一怔,随后虚虚揽上我的肩,对着李燕绥道:“太子殿下今日有兴致,不如来喝一杯?”

“裴卿倒是有闲情,人我先带走了。”

裴仲卿揽着我肩膀的手暗暗用力,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对着李燕绥道:“太子与嘉月现如今并没有什么关系,又以何理由将她带走?”

“裴卿说笑了,嘉月如今是我的太子嫔,我自然要带她回去。”

“我朝娶亲三书六聘,十里红妆,礼还未成呢。”

李燕绥眼睛看向他揽着我肩膀的手,眉头微皱,旋即勾唇轻笑:“裴仲卿,从小你与我作对惯了,这对你有什么益处?皇令已下,十里红妆不过是早晚的事。”

裴仲卿手上的力渐渐小了,李燕绥牵住我的手,满面春风地踏出客栈。

我被李燕绥拎着上了马车,他替我整了整乱了的衣领,脸色并不好看:“你何必躲着我?你和裴仲卿,什么关系?”

“我不躲着你我怎么办!谁乐意给你做妾谁做去!”我把藏在袖子里的糕点拿出来,包糕点的纸已被油渗透了,我的桂花糕都被压得变了形,我气不打一处来,说,“裴仲卿帅气又多金,谁不喜欢啊。”

“嫁给我有什么不好?”

我看他脸色稍缓,于是试探地开口:“那我能在东宫多养几个面首吗?”

他瞪了我一眼,脸一下子又黑又垮,好不容易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挤出一个微笑给我:“你想养几个就养几个。”

“嫁!你什么时候娶我?我要带换洗衣服搬进东宫吗?”他能满足我的小小心愿,我还不得爽快答应他的求婚。

李燕绥这才笑了,我往马车外看了一眼,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渐渐远去了,心方可安下。

于是,我被京里最富有的太子爷李燕绥“包养”了。

2

嫁给李燕绥绝对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明明是他答应我可以养面首,结果我才进东宫一天,皇后娘娘就把我叫到凤仪宫去给我灌输做侧妃的规矩。

凤仪宫是整个宫中最豪华的宫殿。光是宫殿前的大花园,就种了约有五十多种花,内殿的门是南疆进贡的上好梨花木制成的,上面刻着些我不认得的上古神兽,当真是富贵极了。

皇后娘娘这日穿了一件朱红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仙鹤,她朱唇一点红、眉毛画的是大气的远山眉,本是美人相貌,看着我的眼神带了些慈爱,又有点凌厉。

“太子嫔逃婚的消息,本宫有所耳闻,太子嫔是否能向本宫解释一下?”

我觉得用任何谎话来骗一个美人娘娘都是不友善的,不过我最终还是撒了谎:“皇后娘娘,嘉月知错了,日后定恪守宫规,为太子殿下尽心尽力。”

“本宫就知道,太子嫔是个懂事的孩子,那太子向我说,要给太子嫔送几个面首进宫这事……”

我拼命摇头,一个劲地回绝:“不养了不养了,这都是嘉月一时的玩笑话,娘娘切勿放在心上。”

“如此,本宫便放心了。”皇后向婢女使了个眼色,那位婢女便从水墨图的屏风后面取了一个丝织锦盒来,精致的锁扣一打开,便是一副成色极为好看的玉镯子。

皇后兴许是看见我这目瞪口呆的模样好笑,道:“这是李家祖传的镯子,本宫现在将它赐给你,愿你和太子如同太祖皇帝与灵德皇后、陛下与本宫一般。”

皇后随后又赏了我许多宝贝,有我在太子府和裴仲卿府中都没见过的麒麟金樽、北疆一年只进贡一次的貂皮大氅、宫里独一份的金色琉璃灯……

早知如此,我便不该逃婚,早早嫁给李燕绥,说不定还能多收几份礼呢。不过这事儿有好有坏吧,反正我养面首的梦想算是泡汤了。

其实京师的阳光也明媚,皇后宫里的花也好看,李燕绥一家子送我的东西都算宝贝,可终究是抵不过我心上那个人。

我自以为薄情,却从没想过自己会在高高的宫墙之下、冰冷的宫砖和怎么也捂不暖的玉榻之上久久无眠,看着月色越来越凉,便愈发思念起苏子澈来。

从皇后宫中回来以后,我躺在贵妃榻上,静静看着案上铜制香炉内的紫烟一缕一缕冒上来,连同那盏金色的琉璃灯晃得我眼睛疼。

我爽快地说要嫁给李燕绥是因为他让我养面首不过是个幌子。

那日我确确实实是逃婚,和苏子澈一起,只是何周延太为警觉,我与他还未逃出京城,何周延便带着人追来了,我们只好暂时安顿在同福客栈,而我到醉仙楼找老板娘,引开何周延的注意。

我母亲与苏夫人本就是手帕交,我与苏子澈是同一天生的,原说给我俩定下娃娃亲,他待我甚好,本就是少男少女容易相互爱慕的年纪,我喜欢他,他也赠了我定情信物。

我也知道青梅竹马情谊在,李燕绥喜欢我,我偏偏要利用他。那日在回东宫的马车上,待我说完养面首,便遣了侍女为我买糕点支开她,我道:“我跟你回去,你保苏子澈一生荣华,一人换一人。”

我不想给他商量的余地,他倒也好说话,微笑着点点头:“我答应你。”可我亲眼见着了他微微泛红的眼眶。

我掀起帘子往马车外看,苏子澈被老板娘拉着走了。

“你放他一马,我嫁你”她在心上人眼前,含泪坐上东宫喜轿。

那就好。

3

我不慎染了风寒,东宫又无趣,我把这事告诉裴仲卿后,他派人来东宫请我去宫外的桃花林饮酒作乐。

我脚才踏出月阁,就看到了李燕绥,真是冤家路窄。他眼睛看向我提着的酒,又看了看我,笑:“生病了还不在宫里好好待着,干嘛去?喝酒?”

“东宫里太闷了,皇后娘娘又不让我养面首,你看你之前答应我的,全都不作数了。”我哀怨地看着李燕绥,期望李燕绥像从前一样纵容我。

结果这厮非但没同意,还一把拉起我的手,大摇大摆朝宫里走去:“我知道你要去见裴卿,也知道他长得像苏子澈,你不必瞒着我,我也不会让你去。”

听到他提苏子澈,我冷笑,把手从他手心抽了出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将酒也丢进他怀里:“你凭什么提起他?”

李燕绥生气的样子可真好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他寻来让他死在你面前!”

“威胁我?李燕绥你倒是这么做试试看!你要他的命,我便要你的命!嫁给你以后你我二人相安无事岂不正好?日后你若是有心仪的姑娘大可接进宫来让她做太子妃,反正我一点都不在乎!”

我平生最讨厌旁人威胁我,李燕绥在我心中的好感度真是大打折扣。

骂完李燕绥,我的心情也好了几分,其实这日子也不算多明媚,阳光被阴云遮住了些,只是这微冷春风吹得我心情颇好。

我刚要走,他便拽着我的手腕,作一副笑面道:“今日我偏就不走了,宫人去备饭,温好洗浴的水。”

和李燕绥吃晚膳我坐如针毡、味同嚼蜡,原以为裴仲卿的来到是拯救我,没想到让我陷入两难。

用完晚膳最后一抹晚霞也消退下了宫墙,我把筷子放下,看见了穿着淡青色长袍的裴仲卿正站在门口,忙向他招了招手。

李燕绥直着腰,倒了杯桃花酒兀自饮下,看着裴仲卿道:“裴卿现如今也能随意进出东宫了?”

“殿下忘了,是陛下给臣下的令牌,方便臣进出与您探讨国事。”裴仲卿看了我一眼,我看着他那双眼睛,实在不忍心再同他对视了。

李燕绥握着酒杯的手一僵,用轻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藏书阁在东,月阁在西,裴卿的方向感未免太差了些。”

“不是,今日本就不是来找你的。嘉月同我说东宫闷得没劲,我想着邀她去桃花林饮酒解解闷,不料约定的时间过了一个时辰她还未来,我就来寻她了,怕她是染了风寒身子不好。”

裴仲卿不靠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们同窗数载的友情往往会毁在他的那张毫无遮拦的嘴上,第一句话就把我供了出来,李燕绥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陶嘉月,他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殿下这是不信我,我怎么会骗……”裴仲卿话没说完,我顺手把一块糕塞进他嘴里,继而真诚地看向李燕绥:“他说的都是假的。我的病也好了,东宫里很有意思,一点也不闷。”

裴仲卿多半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瞪了他一眼,他再笑我就要把他赶出去了。在朝堂上也算聪明的一个人,到这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我要是被李燕绥赐死,绝对第一个找他当垫背。

两人僵持着不说话,我就扯了一把裴仲卿,随口找了个理由把他赶走了,李燕绥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他依旧一个人默默喝着酒,我觉得他今日莫名有些古怪,抬头看看天,夜色已来了,新月两头尖尖的,星星绕在一边,倒也很和谐。

他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他,一个人走到窗前看花看月亮就好了,有个婢女叫花悦,取花好月圆之意,只是“月”字撞了我名讳,只好改成“悦”了,为此,她似乎不太喜欢我。

她悄悄附在我耳边道:“太子殿下醉了,太子嫔要不要去看看他。”

“你去藏书阁唤人来带他回去,我这里可没有地方供他休息。”我心上生出些无名的烦躁来,摆脱了众宫人的跟随,爬到屋顶上去。

我看着李燕绥的内侍搀着他出门,那个内侍抬头看到了在屋顶上的我,便喊:“太子嫔娘娘,殿下宫里也没有个细心的人照料着,您看这……”

我皱了皱眉,把花悦指去伺候他。

侍女看见我在屋顶上,急忙把我请了下来,又给我穿上披风,还盛了碗姜汤给我:“太子殿下吩咐了,您才染了风寒,不要再吹风严重了。”

可惜了,我第一个遇见的人,叫苏子澈,不是李燕绥,他的万般好还是留给未来他爱且爱她的姑娘好了,我只消在这宫里享着皇族富贵,受无边孤独,念着苏子澈依旧安好便可。

4

花悦再出现在我面前,是作为李燕绥的新宠来的。李燕绥下朝回来,搂着花悦的腰对着我说:“花悦现已封了良娣,再住在月阁终归是不好的,依太子嫔看,该如何是好?”

我瞥了一眼他揽着她腰的手,径自回到铜镜前,把未上完的唇妆画好。铜镜前的我一副姣好面容,屋外阳光明媚,我心情也不错,没有闲心去顾李燕绥的新欢住在哪,别妨碍我是最好。

“要不就住在月阁边上的栾祥殿吧,我去看她的时候也顺道来看太子嫔。”

李燕绥还真以为他能气得着我,等我把口脂放下,才正眼瞧了他们一眼,花悦长得也不错,俊男靓女很是般配。

“倒不如住进瑶镜轩,东宫最繁华的宫殿,也能彰显你对良娣的宠爱。再说,瑶镜轩离你的藏书阁又近,你也不必来看我,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我从小混在市井之中,父母都管不住我,若论吵架,我还没输给过谁,李燕绥是肯定说不过我的。

他捏了捏拳头,道:“还是太子嫔体贴,想得周到,也有些自知之明。”

他这人,就会坏了气氛,我没憋住笑了出来,说:“是我见你烦。”

我见他把花悦支走了,走上前来质问我:“陶嘉月,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不是我说,他这太子做得也太窝囊了。

我懒得再理他,推了推他挡在我面前的身子,丢了一句话给他,就赶到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去了:“我随你纳谁,反正都跟我没有关系,根本气不着我。”

皇后娘娘今日一大早的,突然派人来请我,说她今日会准备龙须糖,她的小厨房做的龙须糖最好吃,我半年才能吃到一次,便忙不迭往她宫里去了。

凤仪宫门口静得很,我都能听见皇后娘娘的声音。我听她说:“仲卿,如此本宫倒是扰了你觅佳人了,只是我看嘉月对燕绥感情依旧不深,还要请你从中多帮帮忙。”

“娘娘说笑,我现如今也没有娶妻的打算,帮帮太子殿下也是好的。”

裴仲卿竟然丝毫不顾多年同窗情分,胳膊肘往外拐,我早就不该相信他这人!

侍女进去通报了一声,皇后娘娘就唤我进去了。

她拉着我的小手,眼中的怜爱快要溢出来了:“嘉月,娘娘知道你委屈,等会儿叫太子来了,本宫必然好好训斥他!你若是难过,同他气一阵子就好,却也不要太赌气了。”

“娘娘,我不难过……”

皇后娘娘一脸的悲戚,拉着我的手始终不肯放开:“娘娘知道你懂事,只是有些话同娘娘说,是不要紧的。”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命我坐到她旁边,眼神上下审视着李燕绥和花悦。我顾不得看他们,低低唤了一声裴仲卿,叫他把他桌前的龙须糖递给我。

他非但不听,还拿了一块糖就放到自己嘴里,等我从凤仪宫出去,肯定要他好看!

李燕绥被皇后训得抬不起头,连同花悦跟在他身后低低地啜泣。

我吃不到糖,又没有娘娘宫里上好的玫瑰花茶喝,只能委屈地坐在椅子上摇摆自己的脚。现下我是真委屈,也是真难过了,不给我吃就不给我吃,何必把我骗过来!

“母后,想必太子殿下已经知错,您就不要动怒了,伤着身子可不好。”我只是怕皇后再训下去,裴仲卿就要把龙须糖吃完了。

皇后说她现在看到李燕绥和花悦就烦,李燕绥死活要留在凤仪宫,花悦便只好一个人走了。我终于有机会吃龙须糖,悄悄跑到裴仲卿身边坐下,勒令他不准再吃我的糖。

李燕绥小步地挪到我身边来,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玉扳指,很不屑地扔进我手中:“这个送你。”说罢,他还瞥了一眼裴仲卿。

我仔细看了看那枚玉扳指,是成色极好的和田玉,就是整个皇宫也找不出几枚。青玉上刻着凤凰,凤尾连着几片祥云,云上开出牡丹花来。

这样的玉扳指,能换不少钱给我花。

“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我把声音压得很低,大约只有他一人能听见。

李燕绥轻笑,气息喷洒在我耳边,我竟觉得脸有些热,忙松开抓住他袖子的手,向皇后告了别。

都怪这个李燕绥,皇后宫里的龙须糖我一块都没有吃到。

5

大楚一百六十三年的七夕,也不知是我起了什么心思,突然便把放在枕边的苏子澈的画像拿了起来,打算将它放到木匣子里锁好,再也不拿出来看了。

这天夜色浓郁,月亮也是两头尖尖的,月光皎洁而明亮,我一直等到亥时一刻,李燕绥还是没有来,便打算去藏书阁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进东宫也有三年有余,每年七夕时他都来,今年他不来,我倒觉得不习惯了。

藏书阁的灯依旧亮着,内侍说李燕绥正在谈政务,我便在大殿门口等着门开,秋风有些萧瑟,我看见花悦从藏书阁出来,只觉得今年秋天更冷了。

她得意地朝我笑笑,道:“太子嫔不必再来了,殿下已经歇息了。”

随后,裴仲卿也出来了。

我顺手拽上他的衣袖,把他一路拉到月阁,他才挣脱开来:“这么晚了,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

桌上苏子澈的画像来不及收,裴仲卿大抵是看见了,眼底的嘲讽也叫我看了个完全。

“你还在想着他呢?”裴仲卿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我今晚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就不会放过我似的,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京城好看的少女千千万,他自身条件优渥,总不会看上我的。

我端坐下来,为自己沏了杯茶消消火气:“我来问你悦良娣的事情,她今晚怎么会在藏书阁?”

“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我气得直接把脚架到椅子上,半个身子倾向他:“裴仲卿我看我现在还治不了你了!你还跟我提条件?”

“嘉月,我到底是有多像他?”他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好,自己甩了甩袖子,作势要走。他这话把我问蒙了,我自己竟都忘了,裴仲卿眉眼间是有些像苏子澈的。

可到底,是我忘了这事,还是忘了苏子澈?

完了,裴仲卿肯定喜欢我。

这夜秋月清冷,我竟恍惚间想起我初进东宫那年的三月初七,月亮也是这般模样,李燕绥喝得烂醉,我随口就叫花悦去照料他。

当晚我心烦意乱,也没将李燕绥放心上,只觉得他是个狠心人,活生生把我和苏子澈分开,又用自己的权力,把我困在深宫中。

花悦随后来了月阁向我示威,我懒得理她,她挑衅我:“太子嫔现如今失了太子殿下宠爱,今时不同往日了。”

见我没理她,她便自顾自拿起案上的画像,道:“姐姐这幅画上,可是裴相?”

她话还没说完,我便嫌她烦了,把画从她手里抢了回来,结果她重心不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我把画扔进匣子里,摆到梨花木架子的最上方再去看她,她已经晕过去了。

她醒来肯定得讹上我。

我叫侍女去请医官和李燕绥去瑶镜轩,等花悦醒了,医官替花悦把了脉后,跪下道:“幸而良娣并未伤到头,只是有几处擦伤,并无大碍。”

花悦抢在我前头哭诉:“殿下,臣妾不觉得委屈,只是替殿下不值。臣妾只是看到娘娘珍藏的裴相画像罢了,娘娘也不必如此动怒,推了臣妾。”

这样宫斗的戏码我在话本中都看腻了,我的为人李燕绥一定清楚,他不会不信我。

可是,他在听到珍藏画像时,眸色便沉了下来,听完花悦的哭诉,他看了我一眼,道:“我自有分寸。”

转身就走。

6

次日傍晚,我刚用完晚膳,李燕绥和花悦一同到了月阁来,花悦浅浅行礼,笑盈盈道:“娘娘一人,倒也怪孤单的。”

李燕绥并没有看我,悄悄把花悦缠着他的手臂给拨了下去,冷声道:“你不必高估我对你的信任,昨晚的事情,有宫女向我说明了,她亲眼看见你推了良娣。”

我瞪了他一眼,本来他们两个人来打搅我用晚膳就很坏我胃口了,现如今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李燕绥赠我的玉扳指,现如今是怎么看怎么恶心。

我把银筷摔在桌上,站起来抬起头与他平视:“我才不稀罕你信不信我,但我没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认!”

其实我说的是气话,李燕绥说他不信我,我心里到底还是难受。

“陶嘉月,我对你的欢喜撑不了几时,过去你不过是仗着我对你的宠爱还能霸道些,现如今,我不爱你了,凭什么信你一面之词!”李燕绥总算肯看我的眼睛,只是目光对上的一刹那,他还是闪躲了。

我咬了咬唇,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像是我痴心错付的委屈一般:“李燕绥,你说的!那你以后就都不要来找我!你凭什么信那个女人和一个无名宫女的一面之词!”

李燕绥抽了抽嘴角,一副想要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的憋屈模样,趁他开口前,我又在他另一边脸上打了一耳光:“你这般偏信谗言,我又凭什么信你说喜欢与爱!”

“陶嘉月你现在居然敢打我了是吗!”李燕绥把花悦往边上一推,向我逼近了一步,眼里满是愤懑。

“我陶嘉月从小到大嚣张惯了,就没有不敢做的事情!”

“你就在月阁里好好思过吧!”他一旦吵不过我,就开始用他的权力,可他除了权力又剩下什么呢。

我总觉得这一晚过得特别漫长,大概是我一宿未眠的缘故。漫漫长夜实在难熬,我也终于想起为何李燕绥对初七总是那般执着——我与他初次相见,便是某月初七。

那时候我正摘了桃花去找苏子澈,碰上要去太学的他,花枝落了一地,他一支一支细心帮我捡起,他的手白净,能看到青筋,骨节分明煞是好看。

后来我也太学上学了,他就坐在我前面,可我总觉得他这人可望不可及,更何况,我那时还有苏子澈呢,及他做什么。

我起了个大早,早上醒来枕头还是湿的,铜镜前我的眼睛肿得像桃仁,看上去有些憔悴。妆上了一半,偏殿的侍女匆匆忙忙跑过来,说花悦带了宫女来搜宫。

没等片刻,花悦这人就楚楚可怜地过来了:“姐姐,真是不好意思,妹妹身子恢复得不好,巫师说是有人在宫中行了巫蛊之术,妹妹只好来打搅姐姐清梦了。”

我将最后一支发钗插进发髻中,对贴身侍女轻声说了句话,才站起来同她对峙。

昨晚的耳光虽打得我手疼,却是痛快的,“啪”清脆一响,花悦恐怕还没反应过来。“谁允许你进我的宫殿了?见了我也不知道行礼?!如此贱婢竟毫无规矩!”

“娘娘恐怕不知道,东宫里得盛宠者为先,娘娘这一巴掌怕是要带来不少祸患。”

我不屑地冷哼一声,换了只手打她另一边脸:“你什么身份倒也轮得到这样同我讲话了?

你再受宠,位分也低我一级,我有的是理由罚你!正巧了我也身子不适,不如去看看妹妹宫里有没有行巫蛊诅咒我的东西。”

搜瑶镜轩的时候,悠哉悠哉坐在一边,看着花悦的脸色由得意变青,再变得青一阵白一阵。

小人是我放的,下三滥的陷害我还是会的。正巧她也在我宫里找出个小人,我倒要看看,李燕绥这次帮着谁。

这一次,他还是无条件地信了我。

我的贴身宫女得了李燕绥的允许,一个耳光把花悦扇倒在地的时候,她还抓着他的脚,苦苦为自己求情,见求他无效,便爬到我脚边哭道:“求娘娘放过臣妾这一回,臣妾知错了。”

“方才以下犯上的时候,便知道该有如今的下场。”我俯下腰,捏着她的下巴,缓缓说完这句话,又拿了帕子擦擦手,悠悠道,“拖出去。”

花悦被拖走时,嘴上还不干净地说着别的话:“殿下!太子嫔私藏着裴相的画,又多次与裴相私会,您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我对李燕绥低低道了声谢,他不理我。

7

李燕绥第二日清晨闯进月阁,自己一个人上找找下找找,把我藏着画的木匣子翻了出来,吩咐内侍道:“把画烧了。”

“李燕绥,你凭什么动我的画!”

他没说话。

“苏子澈就是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你该如何!就算是裴仲卿,也要比你好!”我气的不是他烧了苏子澈的画,是他二话不说烧了我的东西。

可是这回,我真的把他气走了,他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我们再见面,已是十二月他登基。陛下已年迈,全权将国事交给他打理,退位做了太上皇。

我以为我没有见到李燕绥的机会了,他登基大典当晚,便到凤仪宫来找我。他穿着龙袍,倒真有九五至尊的模样,依旧同那日初七一样,他一个人在桌前喝着酒,而我站在窗前,看着圆月。

到十五了,月也圆了。

我突然感觉后面有人抱着我,竟是李燕绥,他醉酒后脸红彤彤的,像个孩子似的。

说话的声音也像极了一个孩子在哭诉:“我不是不信你,我一直信你的、爱你的,只是太生气了,我就是想气气你,看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我把你的画烧了,把你最后的念想也毁了,对不起,我知道你怨我,你放心,他过得很好,也渐渐放下你了,娶妻生子一切都好。

我原以为,把你留在我身边,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可是三年下来,你好像一点都没有动心,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转了个身,把下巴支在他肩膀上,对着他耳畔道:“李燕绥,我可能,爱上你了。”

一直到年老,我还颇喜欢看李燕绥笑,无论是我初次说我爱上他,还是我们的孩子李丞钰出生时,亦或是我和他都老了,互相搀着走在荷花湖畔的时候。

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盛满了爱意。

一开始,我虽只是他的侧妃,可后来做了他的妻,亦是他唯一的爱人。

8

我叫周许,旁人都唤我裴夫人,这是京里除了皇后、太子妃以外最高贵的称呼。京里喜欢裴仲卿的人千千万,唯独我有幸被皇帝指婚,做了他的妻。

我喜欢他,初嫁给他的那五年,我既欢喜又难过,欢喜的是我嫁给了我的心上人,难过的是心上人心上没有我。

他待我不是一般的好,与我相敬如宾,陛下赏的恩典他都第一时间送给我,也从来不去花街柳巷。

可我知道的,在他心里,我总归不是他的妻子。他心上的人,亦是皇上捧在心尖的人。

后来有一天,他牵起我的手道:“阿许,我想,我们可以试试的。”

再后来,“裴夫人”真的成了京里除皇后外最让人羡慕的称号。(作品名:《东宫侧妃:本妃的梦想是当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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