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玟涛 · 主播 | 阿成
主要内容包括妻子家珍被岳父接走、向龙二借钱租地、儿子有庆出生,家珍回家,母亲因软骨病死,福贵被抓壮丁参军、还家、土改斗争中龙二死。
请大家带着以下问题完成今天的共读:
这生活的苦难,你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作为一个成熟的小说家,余华足够心狠手辣。
他不动声色,甚至略带调侃,让我们目睹福贵的荒诞、破产和艰难。又假惺惺地给我们一点点美好,让日子有了简陋的欢乐。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噩梦不再萦绕的时候,作者毫不犹豫,让笔下的角色们迅速死去,近乎残忍。
于是,在旁观者看来,福贵的一生除了苦难还是苦难,什么都没有。
这是你读到的《活着》吗?还好,谢天谢地,余华没有就这样把小说交给我们。
麦田新版自序中,他回忆起北京那间八平方的平房里,他完成了小说初稿。用旁观者的角度来写作福贵的一生,可是他并不满意,写作也难以为继。
有一天,他突然从第一人称的角度出发,让福贵出来讲述自己的生活,于是奇迹出现了,十分顺利地写完了《活着》。
马尔克斯说,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我们为了讲述而在记忆中重现的日子。
重写后的《活着》,不再是旁观福贵的一生,而是福贵在怀旧,“怀旧总会无视苦难,放大幸福”。一个怀旧的乡间老人,成了一个“异类”。
因为这样的老人在乡间实在难以遇到。困苦的生活损坏了大部分乡间老人的记忆。他们如同失忆,看自己就像旁观一个陌生人的苦难。
今天的故事一开头,我们可以看到,“我”这样评价这个“异类”的:
“我再也没遇到一个像福贵这样令我难忘的人了,对自己的经历如此清楚,又能如此精彩地讲述自己……他喜欢回想过去,喜欢讲述自己,似乎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一次一次地重度此生了。”
甚至,福贵也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小说家”。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生活中的苦难与暴力,却从不反抗,却全部记在了心里。不是吗?
这十万字的小说,不就是福贵一个人对着陌生采访者的怀旧吗?他只是讲述,讲述的也许不是那种单纯的美好,而是对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
终于,他笑嘻嘻地说了出来。善恶一视同仁,坦然相对。
说到底,是福贵的讲述改变了整个故事。
福贵从作者的笔下站出来,亲口讲述他的一生,苦难的经历里才有幸福和欢乐的存在,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对生活充满了期待。
作为旁观者,也许我们会崇尚“客观的事实真相”。我们会认为福贵的一生,除了苦难还是苦难,什么都没有。
但作为讲述者,他会相信主观的事实真相——他痛苦过,也幸福过,眼下他依然期待生活。
这种魔力,总是让我想到了“叙事疗法”。 这种治疗方法,认为故事是有生命的东西,每个人都是用故事来理解世界的。
我们反覆述说的事件,或者是他人对于我们的讲述,都会奠定我们存在的调性,找到自己渴望的身份认同。
所以,你也可以认为这本小说,就是采风者“我”和福贵进行的一场“叙事疗法”。当事人福贵在讲述他的生命故事时,必然会维持故事主要信息,也会遗漏一些片段。
为了找出这些遗漏的片段,“我”就会帮助福贵发展出双重故事。我们可以想象,“我”最常问的一句话肯定就是:
你是怎么办到的?你当时是怎么想的?随后,会将焦点放在福贵曾经的努力,或他内在的力量上,引导他走出自己的困境。
当然,你也可以反过来想,“我”从福贵的经历里感受到自己的命运,就像是在不同的镜子里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形象。
在这草木旺盛,男欢女爱的村落里,看到了“活着”更深处的力量。这就是讲述的魔力, 它让一位打着哈欠的采风者,在福贵的故事里读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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