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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片媳妇们的心事(稀候儿舅往事之二)

故事片媳妇们的心事

此故亊双方当事人均己亡故,也无后人。故按母亲所讲如实道来一一题记。

在宛东方言中,稀候儿是差一点的意思。稀候儿舅姓魏,三岁前叫什么没人知道了,庄上人见面就喊他稀候儿。我小时到姥姥家玩,在庄上见了他。他逗我玩,让我叫他稀候儿舅。

咋叫稀候儿呢?妈妈说出了原委,这与一桩灭门案有关。

为叙述方便,文中不在避长者讳,均用真名。以方便大家阅读。

在唐河东王集和桐柏交界处,有一个村庄叫小牛庄。宛东方言里把牛念藕,所以现在也搞不清是小牛庄还是小藕庄。这庄非但没一家姓牛,而且也没见莲花池塘。

小牛庄分东门儿和西门儿,东门儿住的是大门儿,辈份低。西门儿住的是小门儿,辈份高。据说是从桐柏的老坟坡搬去的,姓李的从山西洪桐安居此地,据说过来兄弟二人,但按当时移民政策,一姓不能分两地,于是这家人动了点心思,一儿姓李,一儿随母姓姓褚。所以在宛东有褚李不分之说。在现在桐柏安棚镇,鸿雁河南有大李湾,小李湾,老坟扒,老坟坡,小河上等村庄均为李姓,加之周边的李姓,估计有上万人,成为当地望族。而河北褚姓,只有大小禇湾,人不过千,且无其他村落分布。兄弟二人繁衍发展极不均衡。个中缘由实乃迷局。

小牛庄李姓不知何年迁居于此,到解放前只不过二十来户人家,当中还夹有一户甘姓,一户胡姓,一户魏姓,一户郝姓。

李姓人善良,不欺孤户,不排外姓。和睦相处扬善惩恶。

小牛庄当时有两个人当家,东门儿大门头的是族长,西门儿小门头的我姥爷是寨主。

话说东门儿有一户人家,主人叫李敬富,娶北边岳庄邱氏为妻,育有两男,大儿叫李修芳,二儿叫李修亭。这李敬富长得瘦小,没几两力气,祖上分得几亩土地越种越薄。自己没有牲口,只有等人家种完才能求人家帮忙种上。地里便没有粪,庄稼长得有时连种子也不够,没粮吃就得借,当时的规矩是春上借一升,麦收时还两升。这样便越过越穷。但一家几张嘴要吃,人一急,便生歹心。偷偷摸摸的便时有发生。但族人念其苦寒,虽心生怨恨却也有情可原一一不能看他俩孩子饿死呀。

人做事不能由着性子去做,不管是善事还是恶事。无止境的善良也会害人的。母亲说敬富就是被庄上人的善良害死的。族里人对敬富的偷愉摸摸睁只眼闭只眼,这睁睁闭闭就是十几年。敬富靠偷偷摸摸养大了孩子,非但没有感激祖亲邻里对他的同情与宽容。反而认为是一种理所应当。所以只醉心于偷摸而把土地活忘得一干二净。要说俩孩子大了,有劳力了。可地里庄稼还是老样,敬富不管这些,到后来不仅限于偷物,而且要偷起人来。

东门儿他近门有个四哥,结婚几年伤寒死了,只有一孤女和一寡嫂,靠几亩薄地过活,日子虽说恓惶,也仅是活命而已。但有族人照顾,日子倒也安稳。敬富有时偷住东西多了,会在她门口放俩红薯三南瓜的,寡嫂肚里缺食,小女嗷嗷喊饥,红薯南瓜总能解三天两顿饥荒。也没多想,唯有心生感激泣零受之。谁知这家伙不安好心,刚开始是在外喊一声告诉寡嫂,后来却找理由让寡嫂开门,寡嫂不知其心,开门后敬富就动手动脚连搂带抱往床上想霸王应上弓,这一撕一扯孩子醒了,大啼。当时庄上为防土匪,安排有人巡逻,听到动静凑近一看,不由怒火中烧,新恶旧恨涌上心头,上去当胸扯着敬富前襟,几个耳光下去满地打滚。这打者不是别人,正是牛庄孤户老魏家。平时魏家不少遭敬富祸害,但碍以在人家门儿里只能忍耐,今天正好他当值,又正好撞在他手里,所以这几耳光打得格外实在。老魏找条麻绳,把敬富捆吧捆吧,连滴溜带扯的送给了族长。

族长问清原委,气得火冒三丈,脚跺得北炮楼乱颤,大喊,动家法,动家法。。。。老魏说,动你们家法这可是活埋的罪。

老族长本来是吓唬下敬富,不管咋说也是他亲门近枝的老大哥,本来对敬富就恨之入骨,一听这见不得人的事更是怒火中烧。这人一急说话就没考虑轻重。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收都收不起来,否则他这个族长还有甚威严,传出去他有何面目往人前站?这个小庄只所以有几家外姓来此居住且相安无事,不都是冲着他老族长的威望?但他没有想到这一条按家法是死罪,唉,也是他自作孽做的,这人要作孽神仙也救不了。想到此,族长大手一挥,埋了。

老敬富哭天喊地,但除了他两个儿子哇哇大哭,没一个人替他求情,老魏亲自挖坑,当晚就真把敬富给活埋了。

人家都说老魏性儿不足,半吊子。老李家的事哪由你出头露面。行家法老李家族人不咋吭声,你一个外姓人高一腔低一调的前窜后跳。你不是找灾吗?

第二年麦收时,老魏和一个短工睡在当院看麦子,那晚月亮很。有几个人翻院墙进来,伙计发现来人抬起头,来人说,没你事,老实点。说完一枪把老魏打死在床上。几个人进了屋,又一枪把老魏的老婆打死,老魏有一个女儿叫秀儿,刚十岁,他们本想给他留个妮儿,但那女孩似乎吓蒙了,瞪着眼看住这几个人,那眼光在窗棂里射进来的月光下格外明亮。这几个人怕留后患,一刺刀将秀儿的肚子豁开,肠子流了一地。

稀候舅当时三四岁,不知道是当时吓蒙了,还是暮胡唾得死,反正在床里沿掉到床下面了,他们胡乱找了一下,也没发现他。

庄上的人第二天才在床下发现他。看着血淋淋的爹妈和姐姐,癔症症的不哭也不闹,爬到妈怀里吃了两口奶,庄上人都说,这孩命大,稀候儿啊。

灭门案大家都清楚是谁干的,当时敬富的大舅子和杆儿上的人有来往。敬富的大儿子芳认为其父被活埋老魏难辞其绺。于是联合舅舅找个杆儿们报了杀父之仇。

灭门时躲过一劫的还有稀候儿舅的一个哥哥,上面派丁时,让他个孤户顶了差。解放后他回来,对此事当然不罢休,但像他爹老魏一样也是个半吊子。芳也很害怕,整天东躲西藏,有一天芳半夜回来被人发现,老魏知道后一至到第二天早上才去工作队汇报,而且临汇报时在庄上大喊大叫非要报仇,"一会儿来人逮你看你鳖娃儿往哪跑。。。。″他出了庄见人都絮叨一遍,似乎他大仇将报欢天喜地,等工作队人下午来时,芳已跑得无影无踪。

稀候儿舅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平顶上煤矿招工,他无儿无女无牵挂去干那埋了没死的工作,后来听说他娶了个矿上的一个寡妇招父养子,好歹也算成了个家,后来听说得了偏瘫。再后来他哥也死了,小牛庄再也听不到稀候儿的任何消息了。

芳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回到小牛庄。兄弟亭己死,大侄子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二侄子神神经经。大侄子坐三侄子的车出的事,大侄媳妇不依让赔钱,三侄子一是没钱二是害怕,从此杳无音信。

芳看到这一切,仰天长叹一声,不久一病不起,呜呼哀哉。

芳回来时我见过他一回,想问详细情况也不敢问,母亲虽然说得具体,但她只是听说而己,灭门案时她只有十来岁。按推算是1946年夏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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