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国内的电竞产业正处在如火如荼的发展阶段。根据艾瑞咨询《2019年中国电子竞技行业研究报告》，预计到2020年，中国电竞生态市场规模将达到375亿元，用户规模将达到4.3亿人。
经常看电竞赛事直播的用户，会在近期发现直播间观众评论用语发生的巨大变化。此前，如果一个战队的选手表现不佳，多数观众会用“菜”来进行指责，但最近，“假赛”成为了评论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词。
这种变化的分水岭，是近期引爆电竞圈的英雄联盟职业选手Condi涉假赛事件。
事实上，今年上半年，整个中国英雄联盟圈始终被假赛的阴云笼罩。因为Condi事件涉及英雄联盟在大陆地区最高级别的联赛，此事一出，假赛话题成疾风骤雨之势。
晨报记者调查发现，电竞与博彩、假赛之间的关系异常紧密。
那些国外的博彩网站，也在想方设法将触手伸向国内，近年来热度一再升温的电竞圈，成为了他们的目标。博彩是滋生假赛的温床，而直接推动假赛的则是诱人的利益。
近年来，上海一再提出打造“全球电竞之都”，并致力于将电竞产业变成上海的一张新名片。在此背景下，电竞的从业人员都希望假赛这颗阻碍电竞产业健康发展的最大毒瘤，能够被尽早扼杀于萌芽之中。
图：IG战队捧起S8冠军奖杯
阴云密布6月18日傍晚6点，杭州，天空阴云密布，中雨转大雨。
韩栋在街边花了近二十分钟才等到一辆出租车。他要去位于石桥路456号的LGD电竞文化影视中心，那里是英雄联盟职业联赛（简称LPL）成员之一LGD的主场。这一天原本是LPL夏季赛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比赛日，LGD在主场迎战目前积分第一的FPX。
图：LGD在杭州的主场
韩栋是LGD的资深粉丝，不会错过LGD在主场的任何一场比赛，即便LGD的实力在LPL中属于中下游。“LGD是一支神奇的队伍，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有一种劫富济贫的侠义精神。”韩栋说。
常年成绩垫底，却时常能出其不意地战胜名列前茅的强队，这使得LGD收获了不少名号，诸如“强队检验机”、“救死扶伤”、“LGD不斩无名之辈”的说法在玩家间广为流传。
这种特性为LGD赢得了不少路人粉。哪怕一场比赛并没有LGD参加，不少现场观众也会在比赛开始前高喊“LGD加油”，这甚至成为了LPL的某种文化符号。
打开车门后，韩栋一边收伞，一边咒骂着该死的天气。迎战强敌本来是韩栋最喜欢的环节，但今天他的心情却像极了车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
比赛会在7点开始，但跟过去24小时内LPL圈子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相比，这场比赛在今天最多只能算配角。那些事情传递出的信息量太大，韩栋还没来得及消化一下。车子启动，他掏出手机，试着把那一连串事件再梳理一遍。
事件的开端是虎扑社区英雄联盟版块上的一篇爆料贴。6月17日晚上9点48分，有网友发帖称，LGD的首发打野(编者注：比赛中特定的选手位置)Condi涉嫌假赛，俱乐部已经对其进行了严肃处理。至于消息的可信度，等到LGD对战FPX的首发名单一出便知。
这一爆料一时激起千层浪，Condi是LPL的知名选手，成名于WE战队时期，因在比赛的关键时刻经常能抢到大龙(编者注：比赛中最为重要的中立资源)而被粉丝称为“龙之子”。但在去年由于私生活不检点，以及深陷嫖娼丑闻而被WE战队除名。随后，LGD经理赌上职业生涯，在去年年底签下了Condi。
多数粉丝对这一爆料提出了质疑。“LGD在Condi身处职业谷底时拉了他一把，不论是知恩图报还是为了自己的发展，他都应该全力以赴。”韩栋的话代表了多数粉丝的想法。
很难想象，Condi会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又再一次因为假赛跌落谷底。而且假赛不同于嫖娼，后者只涉及私德，假赛却关系到职业道德，一旦坐实，他的整个职业生涯将会断送。
分水岭6月18日零点刚过，英雄联盟赛事官方例行发布了当日比赛队伍的首发名单，Condi没有出现在名单中。虎扑的爆料贴有了一定的可信度，但韩栋还是希望能有一个不同的解释。
“希望不是因为假赛。”对于一个热爱英雄联盟的资深玩家而言，LPL作为英雄联盟在中国大陆地区最高级别的职业联赛，一直都是一片净土。假赛的鬼影时常在电竞圈闪现，英雄联盟里的其他赛区和大陆地区的次级联赛也不曾逃过，但LPL之前从来没有过坐实的案例。
6月18日凌晨1点15分，Condi发微博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出现在首发名单中。他说，自己从来没有打假赛故意要输，但之前因为好奇在一场比赛中违反了规定。之后的比赛，有人操盘想让他打假赛，他拒绝后，对方就想用之前违规的事要挟他。最终，他选择向俱乐部和联盟上报这件事。
图：LGD打野选手Condi
按照Condi这番说辞的逻辑，整个事件的源头是他誓死不打假赛而选择了“自爆”，他之前确实违反了规定，但那次违规的不道德性要远小于打假赛。“圈子里猜测，那次违规很有可能是‘吃菠菜’。”韩栋说，“菠菜”是博彩的谐音，“吃菠菜”等同于“买博彩”。
6月18日下午4点，LGD俱乐部和英雄联盟赛事官方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布了关于此次事件的处罚决定。涉事人员除了Condi之外，还有LGD俱乐部英雄联盟分部的经理、英雄联盟分部预备队的一名选手和教练，以及俱乐部的一名现场女主持人。
Condi的违规内容是在2019年LPL比赛期间，存在参与、提供讯息和协助他人实行影响公平竞技的不当行为，以及试图以规则禁止的手段影响游戏或者比赛结果等违规行为。为此，联盟纪律管理团队对他的处罚是18个比赛月的全球禁赛，LGD俱乐部则和他解除了合约。
“大家都知道，Condi的职业生涯彻底结束了。”韩栋说，但两份处罚决定的说法都很笼统，无法判断涉事人员究竟是打了假赛，还是如Condi自己所说的只是买了博彩。“希望只是买了博彩。”
这一天的比赛中，LGD依旧打出了“锄强扶弱”的劲头。本场对手FPX在夏季赛开赛以来势如破竹，之前的4场比赛都是以2：0横扫对手。LGD虽然输了第一局，但在第二局启用青训打野选手的情况下，扳回一局，也打断了FPX想要连续5场比赛横扫对手的势头。
图：为LGD加油的粉丝
看到LGD又一次展现出“强队检验机”的风采，韩栋心头的阴云稍微散去了一些。但当他打开直播软件，想看一看这场比赛的相关评论时，却发现观众的氛围有些不太对劲。
“假赛”成为了直播间弹幕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词，被指控的对象是FPX，只因为有些观众觉得他们这一局不应该输。
“我们自己打游戏，指责队友是‘演员’可能只是一句泄愤的话，但说一个队伍或选手打假赛，真的是很严厉的指控。”韩栋说，之前偶尔也会有人用假赛指控，但LPL的多数观众还是会比较克制地使用这个词。
这次事件成了一个分水岭，联盟官方虽然没有明确指出Condi是否打了假赛，但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LPL再也不是如以往显现的一方净土。“可以想象的到，之后只要某个战队或选手的表现稍不如人意，就会被指责他们打假赛的唾沫星子淹死。”
多事之秋陈博文在英雄联盟相关行业从业多年。他说，从他入行以来，英雄联盟就没有摆脱过假赛的阴云。
韩国作为电竞领域的先行者，在假赛这件事上也同样先行一步。早在2013年，当时韩国英雄联盟的顶级联赛OGN就曝出过假赛丑闻。AHQ KOREA战队老板为了尽快还清债务，强迫队员通过打假赛来赚钱。队内选手Promise不堪压力，在社交网络上留下遗书后从12楼跳下，所幸没有生命危险。
图：曾经的AHQ KOREA战队
韩国对于打假赛的处罚也同样严厉。《星际争霸》是另一款风靡全球的竞技类游戏，马在允是韩国在这一游戏上的传奇选手。2010年，他因打假赛被判入狱18个月。2015年，韩国《星际争霸2》的Prime战队假赛案发，战队教练和一名选手被捕，最终两人被判处有期徒刑18个月，缓刑三年。
“电竞行业的人多少都知道圈子里存在打假赛这件事。”陈博文坦言，“原来的概念是，英雄联盟圈子比其他圈子要干净一点。英雄联盟圈子里，中国赛区要比海外赛区干净一点，高级联赛要比低级联赛干净一点。”
但是，今年无疑是中国英雄联盟圈子的多事之秋。假赛这把火从港澳台地区的联赛烧到大陆地区的联赛，又从大陆地区的次级联赛烧到了顶级联赛。直到Condi事件曝出，英雄联盟圈子再无净土。
今年的风波最先起于英雄联盟在港澳台地区的顶级联赛（简称LMS），赛事主办单位接到举报称，DG战队的老板、一名选手和两名教练在LMS春季赛期间，涉及场外博彩以及以非常规游戏行为影响比赛内容。
4月下旬，联盟官方公布了对DG战队的处罚决定，认定四名被举报人明确违反职业联赛规范，战队老板将永久不得经营英雄联盟职业、业余赛事战队，选手禁赛18个赛季月份，两个教练禁赛12个赛季月份，而DG战队则被永久除名。
就在短短的几天后，英雄联盟在大陆地区的次级联赛（简称LDL）也曝出假赛丑闻。联盟官方对RWS战队的三名选手做出了禁赛18个比赛月的处罚，原因是他们在2019LDL春季赛常规赛期间，存在影响公平竞技的不当行为，以及试图以规则禁止手段影响游戏或者比赛规则等违规行为。
RWS战队在常规赛中排名第三，原本可以挺进季后赛，但因为三名选手被禁赛，选手注册窗口又已经关闭，俱乐部无法凑足一支五人队伍，只得宣布放弃季后赛参赛资格。
5月初，LMS又发生了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直播事故。英雄联盟季中冠军赛（简称MSI）首日，LMS的赛事运营方提前一个小时就打开了直播页面。在调试过程中，导播不小心把自己正在浏览的博彩网站放到了直播画面中，而这个网站上有不少英雄联盟的赛事可供投注。
虽然之后赛事运营方迅速对违规导播予以革职处罚，并表示此事为导播个人行为，但在不少玩家眼中，这件事就像是扬起遮羞布的一阵风，代表着那块遮羞布被完全扯下是迟早的事。
对于行业内工作人员买电竞博彩的事，陈博文早已见怪不怪。他表示，英雄联盟圈子里的从业人员买博彩的不少，但和其他电竞游戏圈子相比，还没有那么普遍。“有些圈子，所有从业人员都在一起玩这个，甚至不少人是靠这个东西吃饭的。”
LPL内多个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告诉晨报记者，俱乐部里的工作人员不少都买过电竞博彩，但都属于自己买着玩。
陈博文指出，俱乐部工作人员买博彩和职业选手买博彩是两码事，职业选手买博彩和打假赛也是两码事。
对于Condi是否如他微博所说的没有涉及假赛，陈博文直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在6月18日凌晨，Condi尚未发布解释微博之前，知名女解说小彤发布了一条疑似指向Condi事件的微博：“这两天有件不公平比赛的事牵扯到我一个朋友，这事他损失据说达到了7位数。除非收回损失，不然现在面上爆出来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而在陈博文的讲述中，Condi曾收到一笔巨款，有人要求他在某场比赛打假赛输掉，结果那场比赛LGD赢了，害得对方输了一大笔钱。对方一怒之下向官方举报了这件事。
晨报记者查询发现，6月14日，LGD在对战OMG的比赛中以2：0获胜。而在虎扑的爆料贴中，就曾有网友指出，LGD对战OMG的那一场比赛，国际博彩巨头BET365诡异地没有开盘，“不开盘的情况是极少的，很有可能就是网站收到了假赛消息。”
博彩网站在这一系列风波出现的背后，始终游荡着一个巨大的阴影，那就是博彩网站。
王杰是英雄联盟的资深玩家，并在一家电竞博彩网站工作过一段时间。用他的话说，电竞、博彩和假赛就像是三个孪生兄弟，“有了电竞，就会有博彩；有了博彩，就很难杜绝假赛。”
电竞行业和电竞博彩的发展历程中充满了那种相伴相生的场景。
2016年被业内称为国内电竞主流化元年，中国战队Wings拿下了当年的Dota2国际邀请赛冠军，国家体育总局等相关部委相继出台了政策鼓励电竞发展，使得电竞行业的社会评价有了很大改观。
图：2016年Wings夺冠
但在王杰的认识中，2016年同样也是电竞博彩元年，那一年拉斯维加斯开出了首个关于电竞的盘口，国际上几家传统博彩巨头纷纷也开放电竞博彩，一些注册地在国外的电竞博彩网站开始出现在中文网络中。
事实上，在国内开设电竞博彩网站属于违法行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赌博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二条规定：以营利为目的，在计算机网络上建立赌博网站，或者为赌博网站担任代理，接受投注的，属于刑法第三百零三条规定的“开设赌场”。
据王杰介绍，为了规避政策风险，国内网络上见到的电竞博彩网站的注册地，多数都在菲律宾这种赌博合法的国家。
“在那里，单做电竞博彩的话，花几十万就能拿到一块合法的赌博牌照，加上网站模板和服务器的费用，总共不到一百万一个网站就能运转起来。”他说，“我之前工作的网站只能算是个小平台，一个月也能净赚几十万。”
图：拉斯维加斯率先开启电竞博彩
在电竞博彩领域，平台之间也分三六九等。处在第一梯队的是像威廉希尔（William Hill）、平博体育（Pinnacle Sports）、BET365这种开设了电竞项目的国际著名博彩巨头，但这些网站的投注门槛很高，注册时需要上传身份证照片甚至是家庭住址，而且这些网站的网址常年被大陆地区屏蔽。
处在第二梯队的是已经形成一定影响力的中文电竞博彩网站，比如雷竞技、猫先生、UI赢等。
晨报记者调查发现，每逢电竞行业有重大赛事或者电竞相关话题登上微博热搜，这些网站的推广信息就会出现在热门微博中。而且，好几个网站的推广ID，常年在各大直播平台的电竞赛事直播间中，占据着礼物榜前三的位置。
晨报记者在雷竞技上看到，这个网站的博彩项目涵盖了包括英雄联盟、Dota2、CS:GO在内的近20款主流游戏。
而且电竞博彩的玩法远比体育类博彩的玩法要丰富。以英雄联盟的一场比赛为例，除了最基础的猜全场胜负、具体比分和让分盘以外，单局比赛还有谁先获得第一条小龙、谁先获得五杀、谁先获得一塔、杀敌单双数等十几种盘口。
除了上面两种平台以外的小平台都可以归到第三梯队。王杰说，不要小看这些小平台，S8全球总决赛八强淘汰赛，RNG对战G2那一场，他们一个小平台的投注流水就有几百万。
诱人的假赛利益在王杰的认识中，把博彩和假赛称为一对孪生兄弟，并不意味着博彩网站就是假赛的推动者。
“事实可能跟多数人的看法相反，很多大的博彩网站甚至是假赛的坚定反对者。”王杰给出的逻辑是，博彩网站的主要收入是从投注额里抽取的佣金，输赢双方都要交。这一收入和竞猜结果无关，属于旱涝保收的部分。如果假赛过多，会影响用户的投注热情，反倒不利于博彩网站的收入。
据他介绍，国际博彩巨头甚至有专门的团队通过分析盘口资金情况来判断是否存在假赛，一经认定，他们就会关闭这场比赛的盘口。
王杰工作过的博彩网站也遇到过因投注资金异常而疑似有假赛的情况，他们选择把那笔异常的资金退了回去。“小平台判定资金异常的方法很简单，大部分账号每次都是投注几百块，突然有个人一下子投了几万块，很容易就看出不对劲了。”
图：中国玩家为LPL的战队加油
博彩之所以永远和假赛挂钩，是因为博彩的存在，使得打假赛和巨大的经济收益划上了等号。王杰觉得，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谁就是假赛的最大推动者，而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职业选手本身。
陈博文对这种说法表示赞同。他说，很多职业选手打假赛，甚至并没有被收买或者被操纵，而是买了自己比赛的博彩。原因就是简单的两个字：挣钱。
他坦言，职业选手的总体收入并没有外界想象中的高，他们的收入由工资、奖金和商务活动三部分构成，商务活动主要是指代言和直播。
但即使是在LPL这种顶级赛事中的职业选手，能够带来七位数收入的商务活动也只是少数站在金字塔顶尖的明星选手才能享有的东西，多数选手只能靠着工资和奖金生活。
LPL一个普通职业选手的月工资在2万到3万之间。“对于其他行业的人而言，这份工资不算低，但跟电竞职业圈鞋子均价过万，唱个KTV就花掉几万块的消费水平相比，确实不够花。”陈博文说。
而且，电竞职业选手是一份实打实的青春饭，职业黄金期最多不超过5年。RNG战队的知名打野选手MLXG就曾诉苦称，打了三年职业才挣了一百万。
另一边，对于职业选手而言，在一场自己参与的比赛中，选一个与全局胜负无关的盘口下注，是一件风险极低但收益极高的事。
王杰描述了这样一个场景，一个职业选手要打一场比赛，对手很弱，第一局买自己队伍输的赔率是1：5。他只要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网吧注册几个账号，把10万块钱通过几个账号去买自己队伍输。然后他只要演一局，后面两局正常发挥，最后还是自己队伍赢下比赛，但他可以净赚40万元。
“还有像那种谁先获得五杀、谁先获得第一条小龙之类，更容易演，更不会被发现的盘口。”王杰看着我的眼睛问，“你是职业选手，你经受得住这种诱惑吗？”
在外界看来，职业选手这样打假赛，是在以自己的整个职业生涯为赌注，一旦被查实，职业生涯就可能宣告结束。
陈博文却不以为然，“被查到是前提，但LPL成立9年以来，真正被查到的只有最近的Condi。”他笑了笑，“这种事会败露，要么是核心参与人员发生了内讧，要么是犯了像比赛IP和投注IP相同这种低级错误，要么是演技差到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他也表示，LPL现在大多数战队还是愿意打出成绩的，但是先送对方五个人头，或者能以2：0赢下比赛的，非要打个2：1的情况并不少见。
在陈博文的讲述中，对于这些事，俱乐部不是一个失察者，而是一个纵容者，甚至是一个共谋者。“对于那些真正需要操纵全局胜负的假赛，背后不可能没有俱乐部的身影。有人如果想收买选手打假赛，也很少会绕过俱乐部。”他顿了顿说，“LPL的不少俱乐部也还在亏钱，他们需要找创收的路子。”
在上海市电子竞技运动协会副会长朱沁沁看来，假赛在任何体育项目中都是最大的毒瘤，而博彩是电子竞技目前这个发展阶段当中最大的阻力。
同时，他也坦言，任何体育领域，都无法永久消除博彩以及博彩带来的假赛风险。“关键是，我们必须在承担风险的同时，准备好自身的管理制度，让敢于铤而走险损害整体利益的小部分人，为此承担得不偿失的代价，也就是犯错的成本要远远高于犯错的回报。”
“对于当下的电子竞技而言，这需要经历一个不短的阶段，”朱沁沁说，“更权威、完善的第三方监管组织需要出现，厂商或者赛事联盟需要以短期牺牲部分利益为代价，配合建立更科学、更严格的职业体系规则，同时，需要政府部门大力介入电子竞技的发展，肃清灰色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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