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又重阳。据最新数据统计,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有2.6亿,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1.9亿。这个庞大的数字背后,是一个个与我们骨肉相连的亲人,他们正在一天天老去,他们过得好吗?我们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这是每一个为人子女者都要面对的话题。
消极者消极,积极者积极
秋分以来,济南持续了多日的阴雨天气,好不容易迎来转晴的一天,我赶紧洗衣服、洗被单、洗沙发套,连阳台上花花草草叶子上的灰尘,也清洗一遍。我感受着雨过天晴带来的喜悦,真的,再不出太阳,心情都要长霉了。
每天看新闻,数字化时代,各种消息甚嚣尘上,也很容易看得人心情阴晴不定。新闻还是那条新闻,但是解读太多,反转太多,让人忍不住困惑,真相到底是什么?
9月27日,四川大学华西医院麻醉手术中心主任刘进教授向医院捐赠成果转化个人所得1亿元,引发持续热议,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但是,更打动我的,依然是当事人自己的声音。
刘进教授说,我今年65岁,要退休了,有人会说1亿元不是个小数目,对一个家庭来说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但是我和我的家人都认为,这笔钱用于我们家庭去过上更为舒适的退休生活,是一种浪费,而捐赠给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的事业,更具有社会意义,更能体现我们的人生价值。
我不想唱赞歌,但是,一位65岁的教授在退休前为医院捐赠1亿元,这样的行为本身,是值得尊重的。
在网上吵吵嚷嚷的同时,我还注意到另外一则不怎么引人注意的新闻:9月26日,江苏淮安,淮阴师范学院新生开学,18岁的女孩严慧带着64岁的盲人奶奶一起入学报到,女孩一句“我放心不下她”让人泪目……
不是所有的学校都有条件,允许学生带着64岁的老人一起上学,以后怎么办?老人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会越来越衰弱,这个善良的18岁女学生和她64岁的奶奶的未来,也让我们放心不下。
这样的新闻还有很多,各有各的荣耀,各有各的困境,如云泥之别。
我不知道,我们大多数人65岁的时候,是否也有能力以自己的方式回馈社会,赢得社会的尊重和敬意?不一定是金钱,但起码是有自己的价值,活得体面,也是最美的一道夕阳红。
可是很显然,好消息和坏消息都有。老去的是年龄,一些人依然发热发光,活出自我,而另一些人,继续延续着他们年轻时候的命运,在生活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我们是前者还是后者呢?或者说,我们正在一天天衰老的父母们,是前一种命运还是后一种命运?
消极者消极,积极者积极。我们都将老去,但依然可以选择做些什么,或不做些什么。
跟上生活的脚步,什么时候都不晚
前几天看一篇文章,一群人怀念电视剧《我爱我家》,说那是一个永远开着门的欢乐所在,永远充满温暖和欢愉。剧情很简单,老傅一家六口人,老傅、大儿子、大儿媳、孙女、小儿子、小女儿,还有小保姆,生活琐碎,鸡毛蒜皮,却挡不住开怀的笑声。
老实说,很多情节我都不记得了,但《我爱我家》的剧名、主题曲“你是我靠近你时,开着的一扇门”,还有那些欢乐的笑声,却总也忘不了。并且,现实的生活越沮丧,越会怀念那些一家人围绕在一起相亲相爱的生活,和那些简单的开怀的笑声。
但是,大多数人和父母并没有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大多数老年人和年轻人之间都隔着一道肉眼可见的鸿沟,难以逾越。这或许就是真相。困难和困境总是永远存在的。
那天,我去学校接孩子,年轻而充满正义感的班主任老师和我讲起一个小故事,她义愤填膺地说,你一定要写下来。她希望借文字的力量伸张正义,我不知道这种可能性有多大,但多一声呐喊,却是我可以做到的。
故事也很日常,一对戴墨镜的夫妇,牵着狗遛弯,那狗突然冲着一位路边的老人狂吠,老人跺脚呵斥了狗一声“去!”也仅仅只是自我防卫,于狗,并没有伤害。那戴墨镜的妇女却不可理喻地冲着老人大声叫嚣:“你吓着我家宝贝了!”那戴墨镜的男人更气势汹汹,要求老人,“赶紧给我家宝贝道歉!”
在那对夫妇眼里,一个老人的尊严还不及一条狗。我不会骂人,但也忍不住想骂一句,这一对男女,“狗眼看人低!”
当某个人肆意践踏一个老人的尊严,那个人自己,也终有一天,会受社会上更多人的唾弃和鄙夷。
但是老人的困境,还不止于此。
与外面的遭遇相比起来,家庭内部的情感伤害更叫人唏嘘。
这是另一位朋友的讲述。她说,她有一次走在街上,看见有一位老太太卖樱桃,她见老太太衣着寒酸,畏畏缩缩,顿时同情心泛滥,买了一兜樱桃,付钱时,老人小心翼翼地恳求她:“能付现钱吗?”
她不解,樱桃筐里分明有微信支付码啊。老人讪笑着解释,这是儿子儿媳的微信,扫了上面的钱,都归他们了。她想卖樱桃自己攒点钱,有个小病小痛,也不用求着他们给钱。朋友听了,心里十分难过,她说,从那以后,她出门一定带上现金,说不定哪一天就帮到了哪位老人。
我很庆幸,在济南,这样善良、有正义感的朋友、老师们还有许多,他们给予周围社会、哪怕是萍水相逢的陌生老人的善意和正义,就像这雨后的太阳一样,明亮,美好,叫人心生暖意。
但是归根结底,生活是每一个人自己的。社会大环境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可做到,日常的生活,更多的仍然需要我们做子女的和老人们一起去应对,困难很多,但是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试着跟上生活的脚步,任何时候都不晚。
在生活的大海里奋勇向前
正在上映的电影《一直游到海水变蓝》片尾,余华站在蔚蓝的大海边说,“在我小的时候看着这里的大海是黄颜色的,但课本上说大海是蓝颜色的。小时候经常在这里面游泳。有一天,我就想一直游一直游,我想一直游到海水变蓝。”余华相信,只要轻装远行,总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游到海水变蓝。
这段诗意且富有哲理的描述,打动了许多人。有评论说,每个人都能按图索骥,最终游进的是自己的“情感大海”。
那些关于吃饭、恋爱、母亲、父亲、乡愁的永恒母题,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一直延续到今天,每一天,仍然在发生着类似的故事。只不过,有人在生活的漩涡里出不来,有人一直在生活的大海里奋勇向前。
另一位讲述作家梁鸿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生命还在继续,不管多么艰难,你只要往前走,总会有一种可能性。”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回答。
今年暑假,我的一位忘年交朋友,从内蒙古大草原自驾回来,捎给我一大束漂亮的干枝梅,淡紫色和粉白色交相辉映,一个多月过去了,仍然不败不谢,傲然绽放。这顽强的精神很像我这位朋友,她今年已经快60岁了,曾经遭遇过生命中最重的创伤和困境,但是,她笑着走出来了,把命运的打击远远地抛在了车轮后。
朋友的女儿也是我的小友,我们聊天时,我由衷地说:“你妈妈很厉害!“美丽的女儿也灿然一笑,说:“是的,她很难,但是她真的很厉害!”
我知道,我们其实还有更多的父母,更多的老人,在生活中是不那么“厉害”的,不要说开车,可能连手机都不会,尤其是农村老人,可能连手机健康码都不会,生活上有很多的不便和困难。
暑假里,我们带婆婆去哈尔滨旅游,婆婆很激动,她说在老家,她的一帮老姐妹六七十岁了,还坐两三天的绿皮火车,去新疆摘辣椒赚钱。和她们比起来,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而我们也很庆幸,她身体健康,可以跟着我们天南地北地旅游。
著名心理学家维克多·弗兰克尔在《活出生命的意义》一书中说,我们可以工作(做有意义的事),爱(关爱他人),以及拥有克服困难的勇气,这是生命的意义。对于我们日渐衰老的父母,对于大多数普普通通的老人,不能做到这三条,但是起码可以做到后面两条。
社会的进步,养老、医疗福利的完善,甚至,父母和我们赚钱的速度,一直在和父母们老去的速度比着赛,这是很残酷的事实。总有一部分人,在水平线之上,而另一部分人在水平线之下。
时代不会刻意抛弃某一个人,除非,你自己止步不前。
而我们未老的人,有责任给予父母、给予更多的老人以尊重、关注、帮助和温暖。
又到重阳,祝父母们、老人们安康、欢乐、幸福!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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