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都去哪了百变时光机:每个物件都是小小的时光机(1)

纳瓦珀·坦荣拉那迪时光机》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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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约作者 | pASslosS

在凝视中学会观看,在写作中等待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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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机》是泰国新生代导演纳瓦珀·坦荣拉那迪的最新作品,上一次被这位导演吸引是三年前的那部《死于明日》,其作品常常夹杂着表面矛盾的两项,“沉重&清新”,散文式的叙事风格总能将观众迅速带入剧情,一部片子下来,就像被轻轻敲了下脑门儿,虽不至于觉悟什么,却总能多上几分思考。

01 与繁杂划清界限

人与周身之物究竟是怎样联结的?就这一点而言,《时光机》发挥了充分的想象力,物品,既会是闲置的回忆触发器,也可能是对过往的藕断丝连保留一个重逢的契机。

“极简主义/断舍离”,这样的宣传话语至今仍能说服那些沉迷于“北欧风”的精致受众,除却欣赏简洁清晰这样显而易见的原因之外,每个人的具体诉求又有不同,我曾尝试用“断舍离”的方式清理物件,只是透过实践才能发觉,挑选物品的过程会让思维陷入僵局,我们很难在极短的时间内合理估算某个物件的价值,况且,需要动脑的断舍离,并不是真正的断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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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舍离”会带来一种陌生的简洁,一旦缺乏物质作为锚点,所谓的“自我”也会变得混乱不堪,在这部电影中,小琴选择用同样的方式重装老家,她买光了超市里的黑色垃圾袋,开始坚定地执行改造计划。垃圾袋就像黑洞,但若想把东西全部丢进去,也是个体力活儿。

当你对手中的物件不再心动,说一声谢谢就可以丢掉。

此处“丢掉”的潜藏含义是:不转送、不捐出、不变卖,必须立刻无差别地丢掉,不能有犹豫,要立即、马上、现在就消失!

这就是断舍离的残酷原则,和物件的告别被赋予了仪式感,一声“谢谢”抹平了抛弃行为所带来的负罪和遗憾。

02 无法断舍离的情感

感情用事只会带来麻烦,不要有太多感觉。

虽然这么提醒着自己,但小琴根本无法做到全然的冷血,她也会遇到纠结之物,比如一个巨大的玩偶熊,前男友留下的相机和胶卷,还有好友阿萍过去送给她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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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琴的第一批“废品”卖了两百泰铢,随后她追着收废品大叔的背影一路狂奔,可能还是有些后悔吧,小琴的摇摆让她再次一头栽向老旧的人情债中。

她被黑色垃圾袋笼罩着,发现自己曾经送给哥哥的物件也被哥哥丢弃了,“被消极对待”的滋味让她决定把一些借来的东西一样样物归原主,此外还有一些朋友一直想拥有的心爱之物,小琴通通拿来送人。

比如那把低音大提琴,背后其实藏着一场尴尬的断交,她当时不仅把朋友丢下,还背着朋友的琴走了,而后她又惧怕道歉,便彻底消失在朋友的世界。多令人费解啊?但她不只对朋友这样,另一个案例是前男友安哥。

小琴把之前找到的相机和胶卷寄还给了安哥,却被安哥的现女友拒收了,迫不得已,她上门拜访,场面一度尴尬,因为她甩掉前男友的方式非常糟糕,也是“直接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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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东西还给原主人的行为无疑是在将一切复杂化,“物品溯源”更等同于重新闯入那些早已画上句点的人际关系。所以到底什么人会动“断舍离”的念头呢?可能是一个在人际关系上早就习惯于断舍离的人,比如小琴甩掉自己男朋友的方式就是直接而彻底的“断舍离”。

03 一切都是为了逃避

小琴说自己不过是选择了于她而言“最正确的、最好的路”,但这也意味着将伤害合理化,她不仅要断舍离恼人的人际关系,还要断舍离自己的负罪情绪。

房间的布置很能透露主人的个性,比如安哥的房间,井井有条又内容丰富,完全有悖于小琴的极简主义美学追求,不过这间房子已经有了新的女主人,他们一起返还了小琴留在前男友家的所有旧物。

返还的东西里有很多爱之物证,比如“爱的歌单”、新年贺卡、存储卡里的旧照片……在小琴消失后,安哥没有告诉小琴他妈妈去世的消息,尽管安哥的妈妈在去世前的最后一刻想喝小琴煮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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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种种,让断舍离的进度逐渐趋向负值,因为小琴的物件竟然增加了,那些她并不在场的回忆也增加了,交谈让一个人的情感包袱愈发沉重,他们的重逢强调了对彼此的失望。

不过最难抉择的还是那架钢琴,这是小琴爸爸曾经弹过的钢琴,如今她爸爸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他抛弃了这个“过去式”家庭的所有物件。面对这架钢琴,没人提及该如何安置的问题,这也让“钢琴”本身成了石碑式的摆件,因为它同时涉及三个人的回忆,谁也不愿揭开这道伤疤。

钢琴是最后被处理掉的,小琴的哥哥还是舍不得对爸爸仅存的印象,但如果不努力遗忘,那便永远无法忘记,同时也意味着无法摆脱被伤害控制的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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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辗转,小琴终于丢完了自己的所有物品,这场颇耗心力的弃绝之旅绝非易事,表面上看来,她似乎与自己的过去全然决裂,比曾经的“突然消失”还要来得彻底,我们似乎看到了一个新生的完美空间,以及一个全新的小琴。

但事实并非如此,小琴从未改变。电影的最后一幕,镜头定格在她的面部,我们看着她的抽泣,很明显,她并没有释然,物品的消失反倒让她的悲伤缺少了支点。

《时光机》这部影片虽然节奏平缓,也没有复杂的视听语言,却在人与物品的关系上展现了各种可能性,甚至还带有隐隐的幽默感和超现实主义。

换到现实生活里,我们大概也无法做到断舍离吧,“绝对的放弃”与“深刻的投入”经常是绑定在一起的,至少,解决方案不会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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