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的大名,似乎已跟“文艺复兴”紧紧绑在一起。
“文艺复兴(Renaissance)”一词来自于《圣经 · 约翰福音》中的一句话:“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上帝的国。”
Renaissance原本是“再生”的意思,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学者用“再生”来形容古希腊罗马文化的复活,也宣告一场驱散中世纪阴霾的文化运动滚滚而来。
文艺复兴产生的原因早就印在高中历史课本里,大致为资本主义萌芽、古腾堡印刷术传播、黑死病后对生命奥秘的探索。另外,中世纪大学有效传播思想知识,君士坦丁堡陷落使得大批东方学者带着古代典籍逃到中西欧,诸如此类。
其中经济因素最重要。
文艺复兴时期是首先属于商人的时代,从北欧到东方的主要贸易路线集中在意大利北部。因此,佛罗伦萨、锡耶纳、热那亚和威尼斯等城市在 14 世纪蓬勃发展。意大利发达的地中海贸易和繁荣的手工业市场催生出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财富的急剧增长使得当时的人们有更多的享乐需求。
因此,中世纪的道德观念被人文主义取代。美国史学家坚尼·布鲁克尔比较佛罗伦萨中世纪与文艺复兴初期的观念变化后,得出一个结论:“荣誉"内涵、性道德、财富观念都已发生改变,这是因为社会生产力影响人们的思想观念。”
也就是说,意大利北部商贸欣欣向荣才是文艺复兴诞生的前提。
至于文艺复兴的中心为什么出现在佛罗伦萨,而非其他意大利北部城市。这就要提到佛罗伦萨共和国和美第奇家族了。
美第奇前传
公元12世纪,佛罗伦萨进入共和国时代。此时,文艺复兴还未开始。
1299年,佛罗伦萨人决定建造象征共和国权力的建筑。旧宫于1314年建成,成为佛罗伦萨共和国议会的所在地与议员们的休憩之所。宫殿具有防御设施,为了保障议员们的人身安全,尤其是保护他们免受敌对家族或愤怒百姓的攻击。
这座宫殿在《佛罗伦萨(下)》里面还会被提到,因为它跟美第奇家族有许多关联。
文艺复兴的开拓者但丁 · 阿利吉耶里出生在佛罗伦萨。但丁以史诗《神曲》闻名于世,与薄伽丘、彼特拉克并称为“文艺复兴文坛三杰”。
恩格斯评价道:“封建的中世纪的终结和现代资本主义纪元的开端,是以一位大人物为标志的,这位人物就是意大利人但丁。他是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同时是新时代的最初一位诗人。”
但丁生活在一个动荡年代。教宗派与皇帝派在意大利北部发生激烈冲突,但丁是教宗派的支持者。最终教宗派获胜,然而教宗派很快分裂为希望城市独立的“白党”和依靠教宗势力的“黑党”。但丁加入白党,因此受到黑党的迫害,无奈离开佛罗伦萨,流落他乡。
佛罗伦萨有一座但丁故居,其实已非当年但丁居住的屋子。
另一位“文坛三杰”薄伽丘在《十日谈》中描述了一个弥漫在黑色恐怖中的佛罗伦萨:“佛罗伦萨城里,居民相继死亡,几乎成了空城;不过我后来听到一个可靠的人说,在一个礼拜二的早晨,做过弥撒,庄严的圣玛利亚·诺凡拉教堂里冷冷清清,只留下七个年轻的妇女,都穿着跟这个年头正相配的黑色丧服。”
《十日谈》以黑死病为背景,故事发生在新圣母玛利亚大殿附近。之所以取名为“新”圣母玛利亚大殿,是因为此处原本有座旧圣母玛利亚祈祷所。
新圣母玛利亚大殿在十四世纪中叶完工,外墙以白色和绿色大理石包裹,具有洗礼堂的风格。大殿游人络绎不绝,或许想拜谒薄伽丘笔下的教堂。
得益于佛罗伦萨富商大贾的慷慨解囊,新圣母玛利亚教堂多次重修扩建。精美的壁画浮雕,还有众多珍贵的艺术收藏品,都属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杰作。
佛罗伦萨最著名的文艺复兴建筑当属圣母百花教堂。
圣母百花教堂虽然不如科隆大教堂气势磅礴,但其灿若骄阳的硕大穹顶,足以让人叹为观止。从高处远眺全城,与其他城市相比,这座文艺复兴时代的穹顶正是佛罗伦萨的最大亮点。
其实,圣母百花教堂的修建过程可谓一波三折。1296年建筑师阿尔诺夫·迪·卡姆比奥设计并开始修建教堂,但随着卡姆比奥逝世,建筑工程停滞。1334年被誉为“欧洲绘画之父”的乔托·迪·邦多纳接手工程,但又因黑死病导致工程再度停工。
直到1418年,修建工程才基本完工,只差穹顶部分,可原本的设计者卡姆比奥没有留下关于穹顶设计的资料。无奈之下,佛罗伦萨政府决定举行招标,最终精通罗马建筑艺术的建筑师菲利波·布鲁内莱斯基竞标成功。
罗马人擅长建造圆顶,这种技术需要用大量木材搭建脚手架,但佛罗伦萨缺乏木材。无奈之下,布鲁内莱斯基另辟蹊径,用铁链围成穹顶的“模子”,然后将砖石从下往上,一层层地搭建。事实上,穹顶建造有赖于布鲁内莱斯基在数学方面的精确计算和对罗马建筑技艺的了如指掌。历时十六年,穹顶终于完工。在当时来看,圣母百花教堂的穹顶的确是一个奇迹。
圣母百花教堂、乔托钟塔,及圣若翰洗者洗礼堂,呈三角形占据老城黄金地段,周围永远聚集着络绎不绝的游客。百花教堂门前经常排长龙,排队者几乎能绕教堂一圈。
乔托塔楼的设计师正是上文提到的“欧洲绘画之父”乔托·迪·邦多纳。塔楼风格为哥特式,是一座独立塔楼,没有跟圣母百花教堂相连。塔身由白绿红三色大理石铺就,虽不绚丽,但色彩协调“养眼”,让人很难将它跟冷冰冰的哥特式联系在一起。乔托塔楼的色彩搭配与圣母百花教堂、圣若翰洗者洗礼堂相同,三者仿佛浑然一体。
塔楼只有一条狭窄通道,上下塔楼的游客时常冲撞。塔楼中间有几座平台可以歇息。顶层是俯瞰佛罗伦萨的观景点,与对面圣母百花教堂穹顶遥遥相对。
传说中有一座罗马战神马尔斯的神庙,它后来被改造为基督教教堂。这就是圣若翰洗者洗礼堂的前身。
圣若翰洗者洗礼堂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典型代表,建于 1059 年至 1150 年之间,白色与绿色大理石覆层是佛罗伦萨建筑的特征。对于洗礼堂来说,八角形作为永恒的象征是至关重要的,它源自早期的基督教、拜占庭和中世纪早期的传统。
洗礼教堂可以追溯到基督教传统,即只有受过洗礼的人才能进入教堂。美第奇家族的成员大多在圣若翰洗者洗礼堂接受洗礼。中世纪时期,洗礼每年只进行两次。在佛罗伦萨,直到 19 世纪,洗礼堂仍然是唯一的洗礼场所。
建议在网上预定圣母百花教堂穹顶、乔托塔楼的门票,因为到现场也许买不到当天的票。圣母百花教堂可免费参观,但参观穹顶必须提前几天买票,否则可能买不到票。
美第奇与文艺复兴
轮到美第奇家族登场。
佛罗伦萨坐拥两大世界遗产,其一为佛罗伦萨历史中心,另一个则是托斯卡纳的美第奇别墅和花园。这两项世界遗产都与美第奇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乔凡尼·德·美第奇开办美第奇银行,成为美第奇王朝的建立者。在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罗马教皇的纷争中,乔凡尼帮助罗马教皇战胜对手,因此得到教皇的嘉奖。教皇委托美第奇银行管理教皇的产业,从此美第奇家族青云直上。
到乔凡尼之子科西莫·德·美第奇(老科西莫),美第奇家族才成为佛罗伦萨共和国真正的统治者。老科西莫继承父辈的产业,用金钱操控共和国政治,然而他的反对者聚集在一起,将他驱逐出佛罗伦萨。
没过多久,老科西莫在支持者的拥戴下,顺利重返佛罗伦萨共和国,并且将反对者放逐出去。他也一跃成为佛罗伦萨的实际统治者。
老科西莫非常注重与东罗马帝国学者的交流。1439年老科西莫在佛罗伦萨召开宗教会议,东西方教会精英学者、商人文士云集于此。老科西莫的热情好客给东罗马学者留下好印象。1453年君士坦丁堡陷落,东罗马帝国灭亡。大批东罗马学者商人逃到佛罗伦萨,同时带来许多古籍、艺术品。
文艺复兴时期出现搜集古籍的热潮。由于资金有限,许多搜集者的藏书量都不多。但美第奇家族则不同,他们拥有丰厚的财力,广阔的人脉,以及将古籍安全运送到佛罗伦萨的交通方式。多亏美第奇家族的抢救工作,许多珍贵的典籍才得以留存下来。
美第奇家族搜集古籍并非私藏,而是为了建造图书馆,将古籍向公众开放。佛罗伦萨有著名的美第奇图书馆,它见证美第奇家族在古籍收藏上的丰功伟业。
搜集古籍从老科西莫开始,但真正将图书馆发扬光大的人是老科西莫之孙“豪华者”洛伦佐,因此美第奇图书馆也被称为“洛伦佐图书馆”。
到1524年 , 洛伦佐图书馆约有万册古籍, 包括古希腊、古罗马的著作。许多古籍甚至千金难买, 例如查士丁尼的《法学汇纂》原稿,西塞罗书信的手稿等。
洛伦佐图书馆位于圣洛伦佐圣殿内。美第奇家族在美第奇宫附近建造一座家族专属的教堂,也就是今天的圣洛伦佐圣殿。家族创建者乔凡尼·德·美第奇及其夫人安葬在这座圣殿内。
圣洛伦佐圣殿也是美第奇家族的墓地。1520年,米开朗基罗根据红衣主教吉利奥·德·美第奇(后来的教皇克莱门特七世)的建议,开始建造新圣器室,并为美第奇家族著名成员造一座葬礼纪念碑。
1444 年,老科西莫委托建筑大师米开罗佐(不是米开朗琪罗)建造一座美第奇宫,它也是在全球开展业务的美第奇银行总部。美第奇宫外观低调不张扬,因为科西莫尽可能避免引起其他家族的嫉妒。
美第奇宫具有早期文艺复兴时期建筑的特点:封闭、宽阔、结构清晰。其实这座宫殿也具备一定防御性,当时家族之间彼此竞争,甚至可能会派出刺客暗杀对手。
大厅与壁画仿佛是佛罗伦萨宫殿的“标配”。美第奇宫最著名的壁画是文艺复兴画家贝诺佐 · 戈佐利的作品《三王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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