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星星盼月亮,壹哥终于盼来了高晓松和姜文的对谈。
虽然一直是《晓说》的粉丝,但从来没有写过这档节目。好不容易逮到了7月6日这期,两个爱豆居然聚在一起——不写一下是不行了。
姜文可不是高晓松的什么嘉宾,他俩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高晓松的语音节目《矮大紧指北》里曾经有一期是聊北京的老饭馆,里面提到过一家北京最早的水煮鱼饭店。
二十年前,这家馆子是明星们扎堆的地方,有一次高晓松和朋友排队,后面一个“高又黑”的汉子突然低沉地叫了他一下:“哎,晓松。”回头一看,正是姜文。
所以这俩人坐一块,虽说是宣传新片《邪不压正》,但聊起来却是老友交心,两相坦诚。
这不,坦诚到姜文都脱鞋上椅子了:
俩中年男人都是壹哥非常喜欢的偶像,这俩人怎么会坐到一块呢?
其实除了是老友,还有别的渊源,这得从高晓松说起。
大家知道高晓松是因为他的《同桌的你》。随着校园民谣的式微,他也销声匿迹了一段日子。直到近些年的脱口秀节目,才让高晓松又重回大众视野。
但是他的另一个身份却一直鲜为人知——电影导演。
迄今为止,高晓松导演过五部电影:《故事无双》、《大武生》、《那时花开》、《我心飞翔》、《地球来信了》。
数量正好和《邪不压正》前的姜文作品数量相同。
这么看来,两人有相同的导演身份,都年少成名,才华横溢,同时在老北京长大,又是多年好友,该有很多相同点吧?
恰恰相反,看完这期节目你就知道:高晓松和姜文,太不一样了。
刚上来,高晓松就抛出一个深刻的问题:你觉得这世界上,确实是有一种东西叫做演技的是吗?
姜文的回答则更深刻:“演技存在于每个人的生活中,演员没有超过这个范畴”——换句话说,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有演技的,因为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演戏。
你穿好衣服出门,就知道自己是谁,该怎么做,一定是去做一些符合自己身份和愿望的事,去做你认为该做的事,这本身就是一种表演。
那问题就来了,如果说我们都活在演技当中,演自己演得好,但让我们去演其他人呢,是不是只有专业演员才能做到?
姜文又“深刻”了:“其实没有什么专业演员,每个人都可以演别人,只要给他一个时间”。
姜文这句话放在“全民抖音”的时代,其实特别贴切。
玩儿抖音的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可在短视频里,接着小品相声或影视背景音,他们一个个比戏精还戏精:
不分男女,不论老幼,全民抖音,其实就是全民演员。
从这个角度看,姜文对演技的观点,其实说的是人性。
那么如果说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做演员,为什么会有那些被人铭记的伟大表演?
姜文认为,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伟大。
所有的演员演戏都是有选择性的,都会在演戏过程中夹带自己的“私货”:自己对角色的理解,自己赋予角色的性格。
专业演员也是在演自己,只不过是借助角色这个载体而已。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中提倡的就是从自我出发,走向角色。姜文举到了劳伦斯·奥利维尔饰演的哈姆雷特——这个角色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劳伦斯在角色里融入了自己对美和死亡的认识,传达了自己的世界观。
如此这般,就产生了一个只属于劳伦斯的哈姆雷特。
反过来高晓松就不同了,他看待演技其实跟我们普通人一样,认为演技是演员的专属,演技是需要天赋,需要锻炼甚至需要去学校学习的。
相比之下,高晓松显然是以一种世俗化的视角来审视表演,而姜文则有些“超脱”,站在哲学的高度了。
为什么姜文对演戏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因为他太幸运了。
姜文从中戏毕业后作为演员,跟中国的三、四、五、六、七整整五代导演都合作过。而且他合作的导演,都是这些代中的领军人物,合作的那些电影,也是他们的成名作。
比如第三代导演的代表谢晋,姜文在他的《芙蓉镇》中饰演秦书田,
第四代导演谢飞的《本命年》中,姜文饰演犯人李慧泉,
还有张艺谋的《红高粱》,陆川的《寻枪》。
作为导演的姜文,得到了中国一批批最顶尖的电影人的培养,尤其最初合作的导演谢晋对他的影响特别大——这也是为什么在节目中,他聊谢晋聊得特别多。
用姜文的话说:“谢晋很多时候关注生活之外的事,而不是一些家长里短。”
生活中的吃喝拉撒谢晋都觉得无聊,他跟你聊的,就是生活中没有的东西,如果聊家长里短,他甚至会愤怒。
在姜文眼中,谢晋是艺术家,“就像西方画儿里那种艺术家”,也正是因为谢晋的影响,姜文对表演的认识才会看起来这么哲学,这么形而上。
如果说姜文活在形而上里,高晓松却就是活得接地气。
他关注的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关注吃喝玩乐,关注世界杯,他既告诉你“单枪匹马与世界对饮”,又告诉你“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与姜文相比,他更像是我们身边的普通人。
一个形而上的人,和一个陷于生活之中的人(这里的“陷于”并不是穷),这就是姜文和高晓松的差别。
在对待《侠隐》的改编上,二人也存在这样的分歧。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十年前姜文和高晓松有一次正面的较量——争夺小说《侠隐》的电影改编版权。如今天所见,胜利者是姜文,作为被邀请观看《邪不压正》的第一位观众,高晓松对它又爱又恨。
恨呢,是因为他想看一部进阶版的《阳关灿烂的日子》,讲的是老北京的街街巷巷,老北京的吃吃喝喝。
没想到,《邪不压正》完全剥除了原著里老北京的那些氛围。
换句话说,对于《侠隐》,高晓松关注的依旧是生活。他想那些怀旧的情绪,那些悠扬的长镜头,甚至《侠隐》中的美食。
对此姜文还调侃他道:“我把那些美食留给你拍,你以后可以拍一部《舌尖上的侠隐》。”
但高晓松爱的也是《邪不压正》里属于姜文的东西,他敏锐地抓到了片子的精神内核:《邪不压正》其实是一个童话。
20年前的姜文拍《阳光灿烂的日子》,显得老成持重,倒是50多岁拍《邪不压正》,他满屏喷溅荷尔蒙,男男女女,爱恨纠葛都来得爽利痛快。
高晓松提出一个疑问:人怎么能倒着长呢?
没错,当高晓松拿起了扇子翘起了二郎腿,一副老干部作风的时候,当他以为姜文这个级别的导演一定会把片子拍得很深沉的时候,《邪不压正》里的姜文却开始童心泛滥了。
不论是飞檐走壁的武侠范儿,
还是赤裸上身的彭于晏,
你会发现,年纪越大,资历越老,姜文反而越不像其他大导演一样变得深沉。
这是为什么呢?
姜文用了一句话概括:少要持重老要狂。
他觉得,少年不持重,很容易变成小流氓,老了要不狂妄,很容易变成老朽。
四个字:返璞归真。
之前提到演技的时候,姜文就说,其实小孩子太会演戏了,小孩子的哭闹其实都是演戏,他们只抱着一个目的:爸爸妈妈你们多陪陪我。
姜文就像小孩子一样,年纪越老,他电影的目的就会越单纯,他会尽可能剔除那些纷繁复杂的东西,留给观众关于电影最真实的感受。
莫说是喷薄而出的荷尔蒙和满屏的年轻元素,姜文之前电影中的好多话都还在被年轻人喜欢,到现在还都在流行。
比如《让子弹飞》中,葛优的一句“我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让麻匪给劫了”
你看互联网大佬今天也这么说:
还有六爷的那个坟墓,是不是像极了今天的“双击666”:
关于孩子的自白,姜文也早在《一步之遥》中就借着马走日的嘴说了出来,
纵观世界电影史,很多大导演不也是这样吗?
当72岁的斯皮尔伯格,拍出了彩蛋盛宴《头号玩家》,
当70岁的乔治·米勒,拍出了让《速激》看起来像轮椅游戏的《疯狂的麦克斯:狂暴之路》:
你不可否认,他们都开始变得像个孩子。
姜文也是一样, 谈起《邪不压正》高晓松成熟地像个大人,而姜文却单纯地像个孩子。
那些真正形而上的人,反而看上去无比简单,这是姜文给壹哥最大的一点启示。
高晓松用14个字评价《邪不压正》:满屏荷尔蒙飞溅,爱恨劈头盖脸。
这其实就是55岁的姜文自己:不服老,不会老。
所以,这样的姜文,这样的《邪不压正》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壹哥现在无比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