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肆意的黄土地,是缺少文明管制的蛮荒之地,也是偷猎者的乐园,在这片杀手、黑店、盗猎、妓女共同生存的土地上,都市文明的那套规则似乎显得繁琐而又可笑,法律之外,善恶只在人的一念之间。
《无人区》的取景地点是我国的西北部的戈壁,作为国内少有的西部公路犯罪电影,宁浩导演在里面赤裸大胆地显示出了人性之恶,在四年的禁播和修改之后,本片终于在2013年上映,比起公映版,上映版本的《无人区》黑暗的调性被柔和了不少,尤其是最后妓女在城市找到工作的结局,就像是为了圆满而强加进去的温馨,与之前的基调有种强烈的割裂感,但是这依旧是我国电影在类型突破上一次大胆的尝试。
01天性用来保护自己,人性可以成就自己潘肖是一个好律师,但不是一个好人。
他给一个盗猎鹰隼杀害警察的委托人做无罪辩护,目的只是希望这场官司给他带来名利上的收获;他用打火机点燃与自己结仇的兄弟俩的货车,为的是给受到屈辱的自己出口气;甚至当他在人烟稀少的荒凉之地,误以为自己杀了人后,他的第一反应是用汽油焚烧毁尸灭迹。
作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潘肖身上有自私自利的一面,只不过和冷血残暴的盗猎老大、阴险狡诈的黑店团伙以及谎话连篇的卖淫女相比,长期生活在都市里的潘肖,自私得更加“文明”而已。
可是他身上同样也有闪耀的人性之光。
他有恻隐之心,所以会去救在白天与自己结仇的货车司机,为了救下弱小的舞女,只身骑着马儿来到盗猎的交易场所;在最后,他选择牺牲自己,用打火机引爆与盗猎老大同在的货车。
趋利避害或许是人与生俱来的天性,这样的天性让人类在猛兽横行的远古时代,避免了成为猛兽的餐食,在文明进化的都市里,人类又借着这样的天性让自己掌握更多的财富、资源和名声,但是人类是不能用简单的二分法来归类,在我们身边,常常会看到脾气暴躁的丈夫会对父母孝敬;离婚分财产闹得不可开交的夫妻不约而同地为孩子倾其所有,这些不经意间,也是人性存在的地方。
其实越长大,我们就越会发现,“好坏”这两个字太多简单,根本定义不了人,靠着天性,每个人都知道要保护自己,靠着人性,人也学会了割舍自我来成就内心的善良。
02兽性,是心底潘多拉盒子的钥匙,也是捍卫信仰的猎枪《三体》里面有一句振聋发聩的话:“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多吉布扮演的盗猎老大叫詹铁军,在里面扮演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不管是警察还是只看一眼的智障儿,只要触碰他的利益,他就会神挡杀神,佛法杀佛,人的性命在他眼中比不过一只鹰隼,可以说这个人身上体现的是完全的兽性,没有一点人性。的确,任凭自己的兽性去指引自己的行为,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面对詹铁军这样一个披着人皮的野兽,导演不是让潘肖并用人性的光辉去感化他,潘肖最后是用一种悲烈的方式与他同归于尽,其实在关键时刻,潘肖身上也迸发出了一样的兽性,只不过,盗猎老大是用兽性杀人,潘肖用兽性救人,他和盗猎老大的区别不在于是否拥有兽性,而是在潘肖的心中是否还存在着对人的相信。
人们习惯把兽性放在人性的对立面,用法律去压抑体内的兽性,用教育去克制体内原始的野性,但是放在个体奋斗的经验中,我们会发现,心中的欲望才是支撑我们追逐某些东西的力量,兽性难得可贵的地方在于,它教会了人类争夺的意义,就像自由和希望不是从天而降的雨水,任何珍贵的东西不会理所当然地来到我们的身边,在文明的牵引下,兽性也可以是人类宝贵的创造力和想象力。
一个只有兽性的人是可怕的,但一个失去兽性的人是可悲的。
03规则是束缚,也是隔绝野蛮的围栏“无人区”代表的不仅是没有人的地方,也代表着没有人类规则的地方。
以前,我常常觉得教育是改变一个人自身修养的根本,后来我发现,人不是先有了教育才意识到约束的重要性,人,是先意识到了规则,才会约束自我。
当货车司机中的那个哥哥被枪杀之后,潘肖想到的是先报警,让警察和自己律师的身份来处理这一切,而弟弟想到的是以暴制暴,用同样血腥的方式去报仇,结果弟弟自己也同样的方式倒了下去,这是因为弟弟常年在这无人监管的黄土荒漠中,习惯了用野蛮的手段去解决问题,或许这种“以暴制暴”的方式处理小事上面非常简单粗暴,让人过瘾,但是面对自己更强大的敌人,没有强制的保护,反而更容易让人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规则比人无情,但规则也比人靠谱。
人类为了保护自己的财富,形成了一系列大大小小的规则,这些规则有的变成人人知道的公序良俗,有的变成了白纸黑字的法律,不管什么形式的规则,它们成为了文明的一部分。
缺乏规则的人类,会开始渐渐显露动物的本能,用最直接的方法去撕咬敌人,生存下来。所以我们看到警察被突如其来的飞车撞死,货车司机被子弹穿膛,身负重伤的杀手活生生被人锤死,独身一人的黑店老板被人刺死,法外之地,没有了规定的的束缚,也就没有了规则的保护。
规则的意义不是为了限制自由,而是增加行为的代价,突破文明底线的地方从来就不是天堂,而是肆意妄为,弱肉强食的地狱。
最后
宁浩说过,自己拍摄这部影片是想讨论人类自私的动物性和利他的社会性。人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这个问题至今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许以后也不会有答案。
有人说过“人类在进步”这句话,是一个观点,而不是一个事实,我想拍摄一部反映人性丑陋的电影,不是为了单纯地去谩骂人类,而是为了引起人们的反思,也许人类开始反思的那一天,也就是进步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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