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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闹子的脚步声
清晨扰我清梦的,不是屋后林子里的鸟叫,也不是田间蛙鸣,而是嘈杂的人声和杂沓的脚步声。呼朋唤友声、讨价还价声,声声入耳,我就知道,今天又是赶闹子。
赶闹子也叫赶墟,是湘南一带乡村普遍存在的一项重大而热闹的交易盛会,也是文化盛会。在一定范围内就有一个,是最小的城市。
我的家乡叫司背街,犹如奉化的溪口镇。是湘粤边境乐、宜、资、汝四县接壤处一个较大的墟场。
司背街呈东西走向,准确说是沿着由州府向周敦颐做过县令的桂阳县的官道布置。
镇子中间有条河,叫文江。发源于南岭山脊,向北汇入湘江。街道不是沿河布置,而是与河道垂直。街道跨河有座风雨廊桥,叫镇前桥。桥东叫仙殿坳,桥西水巷至上坡茅厕巷一段叫中级街,墟场一段叫上街。
司背街什么时候有墟市查不到记录。但可以确定的是,清咸丰年间正式建了五孔赶墟用的厂棚。墟场所在位置,除了厂棚,还有块宽敞的墟坪。
墟日是定期的,一般逢农历五、十。有门面的固定的商家早早开门迎客。墟日,是这些商家赚钱的好日子。乡下的农民则在这天把自产的鸡鸭蛋菜等农副产品拿到墟场来销售,然后,买回油盐布匹百货农资等工业产品。
墟场的布置是分行的。不同种类物品相对集中在一块交易。有猪肉行、猪崽行、鸡鸭行、木器行、米行、菜蔬行等。工业产品的,除固定门店,也还有临时活动摊位。卖成衣的挂得花枝招展像万国旗。百货用品的,用帆布圈了好大一个地盘。还有永远不会缺位卖耗子药、蟑螂药、脚气水、狐臭灵的摊位,一般都是外地人。
最吸引我的是卖地方风味小吃的摊子。小吃摊是临时搭建的棚子,有为客人提供的塑料板凳和活动桌子。油锅里翻滚着的大油条和圆嘟嘟的空心糍粑,滋滋冒着热气;米粉摊现榨的圆粉,有香菇木耳加排骨的,有红油鲢鱼汤的,嗅香味就想吃;还有卖炒货的,现炒的花生、瓜子、栗子,泛着浓郁的甜香;新出炉的缸炉烧饼,溢着诱人的焦香;焦黄的芹韭菜合子,让人垂涎欲滴。还有小炒饭馆,旁边立着高大的酱色老坛,里面装的是米烧酒,可随意零卖。配套的是油光光的卤味猪头肉猪耳朵啥,也透着诱人的香。
销售本地特产的行最吸引外地买家。有挂满白霜的甜柿饼,亮晶晶的红薯干;捆扎齐整的干菜,黄橙橙的大南瓜;各种本地产的水果更是大宗,占了好长一条街。红红的杨梅、黄澄澄奈李、圆滚滚的大红肉甜柚……应有尽有堆积如山。
墟场上,吃穿住用行,各色商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来赶集的,有头戴斗笠草帽身穿黑衣的山里人,有围着方巾满脸沧桑的老太太;有身穿西服夹克衫的外地行商,有细皮嫩肉无事逛街的学生崽;有衣着鲜亮的城里客,还有牵手相拥看热闹的小情侣。各色人等比肩接踵,挤挤挨挨。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欢声笑语,土话乡音,交织碰撞,汇成一片热闹的海洋,合奏出一曲欢快的乐曲,演绎着一场集市大戏。
我在这个集镇生活了十七年。从记事起很长一段时间是没有闹子的,只有冷冷清清的几间国营门市部。我们住在祖先曾做生意的店面里,深长、逼窄、幽暗。街面上,墙壁上贴着厚厚的大字报,经常有挂黑牌戴高帽游街的“坏人”。包括偷偷摸摸交易的投机倒把罪犯。最热闹就是开万人大会斗人。我们经常尾随看热闹。只在看电影时才知道有种活动叫赶闹子,游击队长打一枪引起炸群趁乱逃跑,很是羡慕。
大约在1974年左右,才恢复赶闹子。其实按市场经济理论,销售也是经济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一个市镇之所以吸引人,是因为这里可以提供更多的,更好的社会服务。墟场的热闹是改革开放后的事。
改革开放后,司背街的市场有了急速的发展。交易巳全部移到了省道324线两侧,以致于车辆难通行,有时甚至水泄不通。就是不赶墟,也很有人气。街道两侧店铺林立,有了两家大超市。有私人开办的多家通信营业厅、电器专卖店,车行,服装店、时尚家居卖场、快递收寄行等。现代元素与古老气息在这里交织汇集,都市风情与乡村流韵在这里交融碰撞,让人既感到亲切又觉得新鲜。
家乡赶闹子,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我甚至每逢墟日不交易也去逛逛,看看热闹,也让我流连忘返。置身其中,才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才是人间烟火,什么才叫火热的生活。几十年赶闹子的经历,让我听到了时代前进的脚步声。(注:图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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