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尽情讴歌了我们这个民族劳动人民的人性美,当然也少不了爱情描写。孙家兄弟与田家姐妹的爱情纠葛是读者们关注最大的看点,他们的罗曼蒂克让人回味无穷。如果要给爱情分个模式,那么孙田爱情就是属于那种高于生活的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干净纯洁,高尚无暇,令人无限向往。
如果说《平凡的世界》只是写了这种精神恋爱,那就不成称其为现实主义作品。事实上这部小说写了大量的凡夫俗子们的感情生活,甚至还写了好几起低俗的不正常性关系。而这些才是接地气的农村生活。在文化素质普遍不高的40多年前的农村,传统观念和生活习俗还占据人们的头脑,他们的爱情就是原始的欲望和“老婆孩子热炕头”式的婚姻。
孙兰花剧照
如果说孙田式的爱情是“阳春白雪”,那么孙兰花和王满银的爱情婚姻就是“下里巴人”。孙少安的姐姐孙兰花是1940年代生人,是个没有读什么书的传统女性。少女时代帮着穷困的家里拼命干活,感情世界一片空白。直到有一天在山里干活被王满银用酸酸的信天游挑逗,唤醒了她的情感欲望。她不是田润叶也不是田晓霞,对爱情没有那么复杂的认知和多么高的追求。她只认可王满银这个二流子是她命中的“真龙天子”,不顾家庭强烈反对,义无反顾嫁到了罐子村。
孙兰花劳动的剧照
王满银是小说塑造的一个有点负面形象的人物,不务正业,怕吃苦不想干农活但又一心想出头。而孙兰花勤劳善良,能吃苦有韧性,代表着那一个时代的农村女性形象。这么两个形象反差的人生活在一起,让读者无法做出评判,是说兰花愚蠢,还是说她对爱情的忠贞?改革开放以后,社会管控松动,给了王满银这类人流动的机会,于是这个所谓的逛鬼常年在外“做生意”,妻子兰花在老家一边劳动,一边带孩子守活寡,成了新时代的另一个意义上的“半边户”。
孙兰花与王满银剧照
作为一个30来岁的人妻,除了干活养家,怎能没有夫妻生活的欲望?小说毫不隐晦地描写了孙兰花的性心理活动。白天干活可以麻痹思维,一到晚上当孙兰花光着身体躺在被窝里歇息的时候,渴望夫妻生活的念头油然而生,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村里的单身汉们半夜唱酸歌挑逗她这个守活寡的已婚妇女,她也只能忍受。但当有人大胆敲她的门时候,她坚守传统的妇道,坚决呵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一个典型的农村传统女性的形象跃然纸上!
作者花大量笔墨倾注的另一个人物的爱情婚姻生活,那就是郝红梅。郝红梅与孙兰花又有点不太一样,虽然都是出身农村,但郝红梅是地主家庭出身,生活环境要比孙家好一些。郝红梅与兰花的二弟孙少平是同学,县高中毕业,这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女性堆里算是凤毛麟角,是孙兰花不能比的。按说这郝红梅的感情生活绝对比孙兰花强许多,但郝红梅的婚姻命运,远比孙兰花曲折艰难。
农村知识女性郝红梅剧照
郝红梅的家庭出身在那个年代是个很大的问题,而且经过土改运动和社会改造20年,她的家庭实际已经跟普通农民一样,也很穷困。但郝红梅长得漂亮,这是她向往良好婚姻的资本。她不得不舍弃孙少平而攀上家境和社会地位很好的班长顾养民。笔者无从去指责她的势利,在一个看重阶级成分的年代里,她作为一个地主家庭出身的女子能到县立高中读书,寄托了她的家庭改变命运的最大期望,她不得不牺牲自己的感情而去“攀高枝”。
命运跟郝红梅开了最大的玩笑。她的少女虚荣心驱使她做了一回小偷,彻底断送了她美好的婚姻。那年代把名誉看得比命更重,郝红梅只能远嫁他乡,找个老实巴交的农村民办教师过日子。不料好日子很短暂,男人在箍窑的时候被土砸死了,郝红梅心如死灰,自认这是命运对她的惩罚。
郝红梅在集市卖馄饨剧照
郝红梅平静的生活出现转机是偶遇同学田润生。这个木衲的后生平庸的外表下透着一股犟劲,不间断的接触让他对同学郝红梅由同情上升到爱慕的情愫。郝红梅由感激转向生活依靠。如果要按照知识分子们对爱情的标准看法,郝红梅与田润生的感情生活算不上真正的爱情,充其量只是世俗生活的需要而结合在一起的。然而这就够了,郝红梅的命运让作者都不得不放她一马,给了她一个大团圆式的结局。而这才是现实生活里实际需要的,生活是需要讴歌的!
说完俗情,再来谈谈欲爱。王彩娥是《平凡的世界》里的一道风景!这个双水村的“现代潘金莲”,本性风骚,背负着不正经女人的不好名声。王彩娥这种女人需要强势男人压住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但这个女人出场的时候,作者埋下伏笔,特写了他的丈夫金俊斌老实巴交,滚子都轧不出个屁来。抢水事件中金俊斌横死,王彩娥娘家就张罗着让她改嫁!没了老公的王氏心里活泛了,她为了讨得一份好差事,不知施了什么魔法竟然让双水村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孙玉亭投怀送抱。孙王的婚外情败露,迅速成为双水村爆炸性新闻,人们津津乐道看热闹不嫌事大,引发了田金两姓的家族械斗。
王彩娥剧照
熟悉农村大集体生活的人们知道,那时代大呼隆干活且没有什么娱乐形式,荤段子荤笑话就成为人们闲聊相互取乐的话题。思想和行为往往是两个极端,任凭你嘴上怎么取乐没问题,大家呵呵一笑;但你要真敢偷情,一旦败露那就是出人命的大问题。《平凡的世界》描写的这个片段,真实地再现了农村大集体时代的生活状况。
王彩娥虽在双水村落下个“偷人”的不好名声,但她性格泼辣,敢作敢当,夫家一帮人竟然拿她没办法!改革开放后她还改嫁到了镇上去,做了理发师胡德禄的老婆。改嫁后的王彩娥本性难移,迷上了公社主任徐治功,又一次演起了“麻糊事情”。好在这次事情没有引起大的波动,暗地里被她三下五除二消除了影响。
王彩娥的泼辣劲
本文列举的这三个女人的感情婚姻,比较有代表性。孙兰花长期守活寡,尽管她也有性需求,但她坚守住了为人妇的底线;郝红梅和王彩娥都是漂亮的村妇,曾是寡妇,但两人的为人处世截然不同,代表了农村社会的两类群体。王彩娥并没有真的成为《水浒传》里的潘金莲,时代给了她还算比较好的一个结局。《平凡的世界》之所以收获读者的心,是因为它的故事情节是艺术的真实,就是写发生你身边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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