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母亲就发视频,我以为有什么急事,原来是母亲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栗子已经打好了,是给我冻起来还是晾起来。我说:“都卖了吧,不用给我留了。”母亲很执拗:“该卖的都卖了,这是给你留的!”看着母亲倔强的表情,我鼻子有点酸。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做母亲的希望儿子常回家看看的心情,儿子怎能不清楚!我别过脸去,声音有点哽咽:“那就先晾着吧,我放假回去拿。”

挥不去的是乡愁(乡愁啊乡愁)(1)

挥不去的是乡愁(乡愁啊乡愁)(2)

挥不去的是乡愁(乡愁啊乡愁)(3)

挥不去的是乡愁(乡愁啊乡愁)(4)

挥不去的是乡愁(乡愁啊乡愁)(5)

挥不去的是乡愁(乡愁啊乡愁)(6)

放下手机,我的眼前闪现出上次回家时的情形——

中秋节那天早晨,父亲去菜园浇完菜,喝了一碗粥,又准备去山场打栗子。我说:“我和你一块去吧。”父亲不让我去,说是山路不好走,进出栗树地的山路全被荆条和棘刺挡住了。我说:“反正我也没事,和你一块去吧。”

父亲开出三轮车,又带上镰刀和竹竿,我拿上一个马扎,坐进车斗里。父亲一加油门,三轮车“突突突突”地上路了。两三公里的水泥路之后,三轮车便拐进盘山的土路。被拉料车碾压的土路坑坑洼洼,三轮车前后左右的颠簸,我坐在车斗里使劲抓住车帮,一不小心就会颠出去。就在这样崎岖不平的山道上走了一公里左右,就到了山前腰。再往上,山路更陡了。我跳下车,父亲又沿着陡峭的山路往前开了一段,找了一个缓坡把车停下。

父亲拿着镰刀和几个化肥袋子在前面,我扛着两根竹竿跟在后面。父亲试探着找通往我家山场的南面的小路,几次都没有成功。原来能够通行的小道已经被一人高的野草和棘刺封住了,根本无法通过。于是,我们又转到山场的东面,爬了一大截石梁,然后顺着石梁上面的缓坡,走到山场的旁边。父亲用镰刀砍出一条小道,我们得以走到栗树底下……

近些年,家乡已经成了全县的石材工业园,号称“江北第一”石材集散地。村里的土地也已被大半征用,就连山场也被占了不少,除了菜地之外,种庄稼的地不多了。村里的男女劳力几乎全在工业园上班,地都不怎么种了,山场也几乎没人管了,就算是栗子熟了,很多人家都不管不顾了。也就是像父亲这样的老人,种了一辈子地,和庄稼打了一辈子交道,看着地荒芜、看着栗子熟了零落,他心疼,他不忍!

打栗子之前,父亲先把栗树底下的草割倒,以防栗子掉到草棵里找不到。然后,父亲用竹竿敲打树上的栗蓬,遇到高的栗树,有时还要爬到树上打。父亲打完一棵树,我就一手拿镰刀,一手拿用小树枝做成的“筷子”,把一个个落地的栗蓬夹进化肥袋子……

打栗子,看似简单的活计,也是有风险的。有一年,父亲帮着邻居打栗子,不小心被掉落的栗蓬扎伤了眼,去了好几趟医院,做了好几次清理才好。

因此,我一直提醒父亲小心点。可是,我自己还是好几次不小心被栗蓬的刺扎到了手,胳膊也被草棵、树枝划出好几道血印子。

看着父亲时而弯着腰去割草,时而又爬到树上够那些高的栗子,看着他满头白发,看着他两颊清瘦,我的心一阵阵发颤——

父亲已经是往八十上奔的老人了,腿脚又不好,走不了几步路就要停下歇歇。可是这些年来一直躬耕不辍,不仅种着自己的几亩地,还把我弟弟的地一块种着,连两家的菜地也都是他一个人照管着。去年冬天,我弟弟因为上班忙,没空用拖拉机犁地,父亲硬是自己一头一头地把几亩地刨出来。我曾好几次劝他,把地给别人种吧,自己种点菜就可以了。可是父亲舍不得。他说:“老百姓不种地还能干什么!”我真是无言以对,可能我还是无法真正理解父辈们对于土地的那份情感……

那天的气温还是挺高的,在四周被树木茅草包围着的栗树地里,不大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我得时不时地撩起衣角擦拭脸上的汗水,没多久衣角上就全是汗水和泥土。我看看父亲,他的后背上也已经湿透了,黝黑的脸上也挂着汗珠,但是他一刻也不歇息,使劲的挥动着竹竿敲打栗树枝头。随着树枝的摇晃,栗蓬簌簌地落下来,在地上跳几跳,然后停住。

我的工作本来很简单,也应该很轻松,但是对于我这样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这样的简单轻松时间一长也成了累赘和负担。捡拾了四五棵栗树的栗蓬之后,我就感到腰酸腿疼、两眼冒花了……

打了十几棵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三个化肥袋子也快满了,父亲停下来和我一起捡拾栗蓬。等捡拾完了,我们准备下山。父亲背起两个袋子在前,蹒跚的沿着山路,随时抓着路旁的茅草,磕磕绊绊的一路走下去。我拿着竹竿、背着一个袋子在后,山路很滑,我有好几次差点滑倒……到得山下,父亲把几袋栗蓬装上车,把竹竿绑在车帮上,我跳上车坐好,随后三轮车“突突突突”一路回家……

回到家中,母亲已经煮好了山菜馅儿的水饺。这是母亲春天从山上采的山菜,焯水后冻在冰柜里的,特意为我留着的。

当那一盘盘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郁清香的饺子端上桌子的时候,咬一口色彩翠绿、滋味清香的山菜馅儿饺子,我感受到一股浓浓的亲情、一股烈烈的家的味道……

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和父母攀谈。我让父亲别再去打栗子了,一则年龄大了,上山很危险;二则费那么大的劲忙活一阵子,打下的栗子也换不了几个钱,太不划算。父亲没有明确反对,只是说“种地也不划算”。我听出了他的意思,就没再多说……

现在看来,我当时的劝说根本没起作用,父亲还是上山把山场里的栗子全部打完了,母亲也已经把一个个的栗蓬敲碎,把栗子一个个拣出来了,卖了一些,还给我留了一些……

…………

“一碗水,一杯酒,一朵云,一生情。多少年的追寻,多少次的叩问。乡愁是一碗水,乡愁是一杯酒,乡愁是一朵云,乡愁是一生情……”雷佳演唱的一曲《乡愁》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是啊,乡愁是一碗水,乡愁是一杯酒,乡愁是一朵云,乡愁是一生情!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故乡在哪里,乡愁就在哪里!(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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