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了解院士(谈个天院士那些事)(1)

世界很远,生活很近。

时间很长,光阴很短。

有空,来坐坐,谈个天。

聊江湖故事,看风云漫卷,

天下很大,我们一起去看看;

世事繁杂,我们简单来聊聊。

欢迎你,一起来谈个天。

前段时间,茅台集团总工程师王莉入围中国工程院增选院士候选名单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话说回来,王莉的科研水准到底怎么样,是否够格去做院士,一般人并不了解。

她曾说自己这个西北人当年之所以会到西南深山里的茅台,是因为爱情。

因为爱情去茅台当然没问题,但现在把茅台和院士放在一起,就引出了不少非议。

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这大概是一般人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也反过来说明我们对于院士这个称呼,有着足够的敬意。

今天我们来聊聊关于院士的事。

一、院士制度缘起

我国现行的院士制度,是由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制度发展而来。

我们长话短说。

五分钟了解院士(谈个天院士那些事)(2)

中科院 图源:视觉中国

1954年,中国科学院开始筹备学部。

1955年6月,中国科学院学部成立大会在京召开,正式宣布成立学部。

1993年10月19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改称为中国科学院院士。

所以说,院士称号真正出现,是从这一年开始的。

1993年,在王大珩、师昌绪等人倡议下,成立了中国工程院。

相对而言,科学院院士偏重科学,而工程院院士则偏重技术。

自1997年起,两院同步进行每两年一次的院士增选工作。

多年来,院士制度也一直在随着时代变化而改革完善,科学院院士的章程已改过7次,而院士增选的细则已经改了10次。

二、“特楼”往事

新中国的第一批院士,是1955年中国科学院选聘的233位学部委员。

其中排在首位的是数学物理学部的30人,这就和神秘的918信箱有关了。

1951年,中科院选址,时任北京市规划委员会负责人的梁思成提出,要把科学院建在位于中轴线上的黄寺地区。

建筑师梁思成对中轴线有着迷思的情结。他认为只有最重要、最有价值的建筑才可以建在中轴线上,而且科技影响着国运。

这个选址方案当时也得到了批准。

但拆迁施工实在等不起,最后还是选在了中关村。

当时中关村还叫“中官邨”,是一片荒地,旁边西山上还有狼。

北京市政府一口气批了300公顷地给中科院。最先建起来的,是近代物理所,所长是钱三强。他亲自勘测楼址,所以后来有了“三强一测定中关”之说。

1952年,保福寺旁,一栋混凝土大楼建起,不挂牌,只挂了个918信箱,这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共和国科学第一楼“原子能楼”。

在附近,中科院盖了三栋家属楼,称为“特楼”。

这编号为13、14、15号的三座小楼,看着不起眼,但当时中国最顶尖的科学家和学者几乎都在这里。陆续有钱学森、钱三强、何泽慧、汪德昭、郭永怀、童第周、吕叔湘、顾准等60余人。

他们绝大部分是中国最早的院士,也有“两弹一星”功勋获得者。每一位,几乎都是某一领域的开山之人。

郭永怀的夫人李佩曾说,“中科院精神的根在这儿”。

五分钟了解院士(谈个天院士那些事)(3)

原子能楼已经拆除,图为中国科学院办公大楼 图源:视觉中国

当时小楼是苏式风格,条件一般,唯一先进的是卫生间设有浴缸,这是为了照顾不少国外归来的人才的习惯。

1955年中国科学院学部成立时,选聘的172位学部委员(不包括社会科学方面学部委员61位),从海外归国的科学家占到九成。

这是一个国家百废俱兴之时,百川归海的气象。

为了回来,很多人几乎放弃了国外的一切。

李佩放弃了康奈尔大学边上的独栋别墅;汪德昭放弃了巴黎开满玫瑰的花园;杨承宗放弃了55万法郎年薪的聘书……

而生活多少还有些不习惯。

钱学森的孩子不敢喝冒着热气的牛奶,因为在国外压根不加热;晚上特楼里常常会响起钢琴声,楼里隔音太差,谁家一弹全楼都听到了,弹得最好的应该是蒋英,那钢琴还是钱学森送的;李佩组织了院士夫人团一起来给楼里的孩子们教功课,很多夫人自己也是院士,这大概是让现在的家长瞠目结舌的院士补习班;楼里烧饭还得烧煤,这些大学者们倒也不计较,有空了大家一起打扫卫生,然后在楼前种下几棵重瓣桃花。

桃花开了,这个国家科研的地基,也打下了。

1956年,12年科技规划制定,钱学森把计算机、导弹、原子能等列入其中,后来“两弹一星”直至现在的“神舟飞船”,都在当时埋下伏笔。

此后十年,是特楼的黄金十年,也是我们国家科学技术研究的黄金十年。

他们,对名利是淡泊的。

被称为“中国居里夫人”的何泽慧,毛衣几乎都是自己织的,熟悉的人知道她就是不讲究这些。后来被选上院士之后,别人问她感想,她说,“我才不稀罕什么院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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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夏,英国,钱三强、何泽慧出席国际基本粒子与低温会议。图源:视觉中国

选聘第一批学部委员(院士)时,我国盐湖科技奠基人柳大纲两次提出,把自己从候选名单中去掉,原因是觉得自己“不够资格”。

那个时代的院士,就像柳大纲喜欢的诗一样:侠气峥嵘盖九州,一生常耻为身谋。

群星璀璨,国士无双。

三、增选争议

院士制度实行多年,不可避免地受到时代的冲击,也有过几次争议。

院士成了香饽饽,虽然科学院发的津贴仅1000元/月,但架不住一些地方上的追捧。

北大王选教授曾说,“我有创造力时无任何头衔,我没有创造力时,头衔纷至沓来。”

2005年底,在当年院士增选结果出来之前的当口,一场院士圆桌会议,引起轩然大波。

当时13位院士座谈的主题是工业化创新,结果话题因为海洋物理学家汪品先的发言转到了院士问题上。

他说,现在院士,一考定终身。“少一票落选的回家抱孙子去,多一票当选的什么都会了。”

不少院士都有同感。

有人说两年增选一次时间太短,出不了成果,选不出人才。

当时,中国科协主席、中国科学院前院长周光召甚至建议,可以考虑取消现行的院士制度。

他说,目前很多院士都七八十岁了,几乎当上院士后没有什么新的成绩。至少自己是这样。在一线的院士即使有点成果,也可能是学生帮着做出来的。

此后争议持续很久,但院士制度自然也没有取消。

直到2011年,“烟草院士”谢剑平再起风波。

他研究的神农萃取液让五叶神香烟赚了大钱。

2011年,谢剑平当选院士。

舆论迅速炸了锅。很快,近百位院士联名致函中国工程院主席团,请求尽快复议重审谢剑平的院士资格。

工程院有点焦头烂额,但选上了就没办法了,只能劝退,但最后“已经劝了,劝了不退”。

四、退休风波

当年参与过这场风波的,有秦伯益院士,军事医学科学院原院长,机缘巧合,我和秦老聊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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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伯益,中国工程院院士、军事医科院前院长。 图源:视觉中国

2013年底,当时年已8旬的院士沈国舫想退休,其所在的中国林业大学死活不放,此事引发了院士退休制度的争议。沈院士说他最羡慕的是当时唯一退休的院士秦伯益。

我当时因为这件事专门采访了秦院士。

秦老退休后心情很不错,采访中时常会笑得很开心。他思路也很清楚,说话直来直去。

采访的稿子见报后,央视《新闻1 1》来找我要了秦院士的电话,当晚央视就做了关于院士退休的节目。白岩松在节目里读了我们钱江晚报的报道,也连线采访了秦老。

之后秦院士给我打电话说,没想到你们报道影响力还真不小。此后有一年他来杭州,还特地约我出来见面聊聊天。

和院士聊关于院士的事,也蛮有意思的。

他说自己退休前兼职多得自己都数不清楚,有时出差连轴转,不是开会、讲座就是去颁奖,感觉像是“工具人”。

他说社会上总是觉得院士地位高,收入也肯定很高,其实真没有,再说我们很多院士七老八十了,真不太在乎钱。

他说很多院士不愿意退休,倒真不是在意什么待遇,而是做科研做了一辈子,也没别的爱好,就怕自己一退休就没事做了,会寂寞。

……

秦老退休后常出门旅游,这是他的爱好。他说自己做了很多年“花瓶”了,就想着挪动挪动。

他退休前写过一篇《院士不是花瓶》。里面写道——

(院士)“终身荣誉”倒像一只花瓶,供人观赏。人们真的喜欢观赏我们这些锈迹斑斑的古旧花瓶吗?医科院一个下属医院的院长曾当面对我们几位院士说:“你们老先生都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是工作需要你们,还是你们需要工作?”

这是个好问题,今天也可以拿来问问:是院士需要茅台,还是茅台需要院士?

五、谁该做院士

茅台需不需要院士,我不知道,但我们国家,是需要院士的。

可是,院士们,都老了。

格外艰难的2020年,我们送别了35位院士,触目惊心的数字。

要知道截至去年底,我国两院院士也只有1755人。

近些年来,增选院士平均年龄在有意识地往下降,2019年,增选院士平均年龄55岁,最年轻的42岁,这在以前是不多见的。

钱三强曾说:把最好、最顶用的人用到最需要、最关键的地方去……好的人才输送出去了,年轻的就很快地自然成长起来。就像割韭菜一样,一茬接着一茬……

我们当然希望,有更多年轻的人才,像韭菜一样一茬茬地接上院士的班。

前辈们披荆斩棘,后来者就能够走更远的路。

落选院士的饶毅问,谁该做院士?

这个问题,我们应该清醒地思考和回答,而不是先喝杯茅台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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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钱江晚报·小时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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