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翻阅蒲城县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所编的“蒲城文史资料”第13期《名人看蒲城》,其中有《清明》诗的署名,不是人们熟知的杜牧,而是“许浑”。在“注解”中说:“根据江南漆桥发表的《千家诗》中署名杜牧的《清明》一诗,应为许浑之作。”根据此文,又参照了许浑所作的《下第归蒲城墅居》及解释,并查找了不少有关资料,进行了整理后认为:牧童遥指的“杏花村”应在陕西蒲城县。

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杏花指的是(牧童遥指的杏花村在陕西蒲城)(1)

杏花村所在地之争

由于南宋末年谢枋编选《千家诗》时,将许浑《清明》诗选入后,署名为杜牧。其诗原文为“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千家诗》历代都被作为蒙学教材,成为学子们的必读书。于是,这首诗几乎家喻户晓,对后代影响非常大,也广为人们喜爱。因而,一些文人把此诗戏谑地改写成六言、五言、三言体。

  六言:

  清明时雨纷纷,路上人欲断魂。

  问酒家何处有,牧童指杏花村。

  五言:

  清明雨纷纷,行人欲断魂。

  酒家何处有,遥指杏花村。

  三言:

  清明雨,欲断魂。

  问酒家,杏花村。

更有意思的是苏轼对《清明》诗调侃断句为: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由此可见,此诗在人们心中兴趣之浓,在历史上影响之深广。从以上的这些改动了的诗句来看,不论怎么改,但每首诗都保留着“雨”“欲断魂”“酒”和“杏花村”。

因为这首诗吟红了杏花村,所以也就产生了“杏花村”在何处的争论。

全国有不少叫杏花村的。如山西汾阳有杏花村,安徽池州有杏花村,湖北黄州有杏花村,江苏古丰县和山东梁山都有杏花村,蒲城也有个杏花村。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各地为了提高本地知名度,发展旅游业,或为了推销酒产品,一些叫杏花村的,都争说他们是牧童遥指的杏花村。那么《清明》诗中所指的杏花村,究竟在何处?这就必须先弄清《清明》究竟是谁的诗作。

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杏花指的是(牧童遥指的杏花村在陕西蒲城)(2)

《清明》诗并非杜牧之作  

首先,应在杜牧诗文集的各种祖本中查找这首《清明》诗。《樊川文集》二十卷,是杜牧的外甥裴延翰所编,是最有权威最可信的版本,可是其中并无《清明》一诗。在后人广泛搜集杜牧诗文的《外集》《别集》中,也无此诗。清代所编的《全唐诗》中,搜罗杜牧的诗,非常完备,其中也无《清明》诗。清代冯集梧编《樊川诗集注》时,补阙拾遗,用力甚深,而该诗也未在书中出现。《唐诗鉴赏辞典》谈到《清明》诗是否为杜牧所作时,说“此诗(指《清明》)由于《樊川文集》不收,仅见于《后村千家诗》,《千家诗》继文,故近人多疑其人为”。

随着《千家诗》的广泛流传,人们很少去考究杜诗文集的祖本和后人对《清明》诗作者是杜牧的否定和质疑。以至数百年来,形成《清明》为杜牧诗的谬误。洪迈书局的《杜牧〈清明〉诗四大悬疑》其中悬疑之四就是:《清明》诗确实岀自杜牧之手,还是“被署名”?

《清明》确为许浑所作

江南漆桥的《<千家诗>中署名杜牧的<清明>一诗应为许浑之作》一文说:“宋代时,杜牧诗文集为大家所喜爱,故书商为了赚钱,把当时流传不广但精品甚多的同时代诗人许浑的诗,假冒杜牧诗,以《樊川续别集》的书名刊发。而刘克庄从《樊川续别集》中选入《后村千家诗》。”《千家诗》又是以宋代刘克庄所编的《后村千家诗》为底本。可是刘克庄在《后村诗话》前集卷一中说:“樊川有《续别集》三卷,十之八九皆浑诗。牧仕宦不至南海,《续别集》乃存《南海府罢》之作,甚可笑”。

宋洪迈的《万首唐人绝句序》中说:“金华所刊杜牧《续别集》皆浑(许浑)诗也。”当代清华大学中文、哲学、历史系教授、被誉为国学大师的陈寅恪先生,就认为《清明》诗为许浑下第后归蒲城途中所作。

牧童遥指的“杏花村”在蒲城   

既然《清明》诗是许浑所作,这就必须对许浑作以简介。许浑(约791年—约858),字用晦,一作仲晦,祖籍安州安陆(今湖北安陆)。唐文宗大和六年(832)进士,其诗皆近体,五七律尤多,句法圆熟工稳,声调平仄自成一格,是晚唐时最具影响力的诗人之一。三一、七五律尤佳。后人拟之与诗圣杜甫齐名,诗多写“水”,有“许浑千首湿,杜甫一生愁”之语。

许浑既是湖北人,在长安考试落第之后,不居住在长安或长安附近,却要“墅居”远地的蒲城呢?因为诗圣杜甫在蒲城住过,并在蒲城写下了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名诗。再是“蒲城桑落酒”自南北朝至明末,在11个朝代,1200多年内,驰名全国。《旧唐书·官职志·三》载,唐代已将“蒲城桑落酒”作为宫廷用酒。特别是唐宋时,欧阳修、杜甫、白居易、王世贞、屈寀等各朝大诗人的诗句中,就有“蒲城桑落酒,灞岸菊花枝”(南北朝的北周文学家庾信在长安写的《蒲州乞酒》诗中句)、“桑落蒲城催熟酒”(欧阳修《楼头》)、“赖有蒲城桑落酒”(宋·晁补之)、“坐开桑落酒”(杜甫《九日杨奉先会催明府》、“三杯桑落乾坤洞”(明·屈宷)等颂赞蒲城桑落酒的名诗佳句。诗人好酒。许浑当然就选择杜甫住过的而且有桑落名酒的蒲城墅居。“借问酒家何处有”的“酒”,当然也就指的是“蒲城桑落酒”了。

《杜牧〈清明〉诗四大悬疑》其中:一、杏花村在哪儿?二、《清明》诗中牧童遥指的杏花村真的存在?三、杏花村是一种虚构的文学意象还是确有个杏花村?

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杏花指的是(牧童遥指的杏花村在陕西蒲城)(3)

答案是确有个杏花村。那就是蒲城的杏花村。

《蒲城民国志·教育志》中载:“吕原乡(县西南)第六保有第六保国民学校杏花村分校。”地理位置在由长安至蒲城的路段中间。在今天的三义村附近。如果从“文学意象”上讲,牧童遥指的“杏花村。”亦可解释为“杏花开放的村庄。”

许浑多次赴京赶考而下第。《全唐诗》中,许浑的“下第”诗就有七首。许浑赴京考试下第之后,在回蒲城墅居的路上,因落第失意心情忧伤苦闷,又逢天雨,更加重了他的忧伤心情。便想借蒲城桑落酒消愁解忧。此时碰到了牧童,“借问酒家何处有”的酒,肯定就是许浑要渴的蒲城桑落酒了。于是,诗人在此特别忧伤的情境下,激发了诗情。“许浑千首湿”诗中多写水、雨而岀了名的。于是,便从笔端流泻出了《下第归蒲城墅居》(载于《全唐诗》)、《清明》两首诗来。

  下第归蒲城墅居

  失意归三径,伤春别九门。

  薄烟杨柳路,微雨杏花村。

  牧竖还呼犊,邻翁亦抱孙。

  不知余正苦,迎马问寒温。

  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将这两首诗对比一下,可以清楚地看出:在时间上两首诗都是清明时节的春天;在情绪上,考试下第后在归蒲城墅居的路上,“失意”“伤春”“余正苦”的心情与“路上行人欲断魂”非常相似;两诗中的天气都是雨天;遇到的人都有牧童,两诗中都有杏花村。由此可见:同一时间、同一乡土、同一环境、同一情感的情况下,激起了诗人脑海中酝酿岀了这同源同味,内容、风格相似的这两首诗。至于哪首在先,哪首在后,没有考究的必要。

综合上述,可以得出明确的结论:许浑的《清明》诗中牧童遥指的“杏花村”,就是蒲城的杏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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