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于江图:来自网络,今天小编就来说说关于父亲的葬礼现场?下面更多详细答案一起来看看吧!

父亲的葬礼现场(乡村纪实父亲的葬礼)

父亲的葬礼现场

文:周于江

图:来自网络

今年劳动节的前两天,我八十六岁的父亲安然去世。

在我们这里过了耄耋之年,而故去的老人的丧事称为喜丧。原来的话要请戏班子唱大戏,请吹鼓手,请哭丧的喧染气氛。

因为这个年龄的人大多应该是人丁兴旺,内外亲众多,丧事的规模应是空前的。

可我父亲出殡那天,却门可罗雀,只有我与妹两家十几人的送葬队伍,显得即尴尬又难看,还引来了无数围观的乡亲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和莫名其妙的嘻笑。

要知道,在注重红白事礼仪的孔孟之乡,这是让我名誉扫地颜面尽失的事情,可又无可奈何,因为这种局面的始作俑者是我的长辈,我的亲叔叔。

我们这里的殡葬程序,和参加葬礼的内外亲戚人员组成是这样的。

老人去世后丧事的日期为三天。第一天内亲(五服以内)收殓尸体于棺中,由儿孙或亲侄孙二至三人,随火化车进行尸体火化,回来后将骨灰盒供于灵棚,三服以内的子侄孙进灵棚守灵。

第二天安排厨事(现在由饭店承办),家里五服以外的本姓族人,在大总管安排下,根据死者的亲属名单前去通知,曰为“报丧”。

报丧的内亲范围,是五服以内的本族人员。外亲则是上至死者的姥姥家姑母家(一般已故去,报于他们的后代),下至亲侄孙辈的岳丈家,和三服内的外嫁的侄孙女家。

这些外亲赴丧人员,并非只有当事人参加,一般他们的兄弟也要同来。当然自己儿子,孙子的姥姥家姑母家岳父家,和三服以内的孙女辈,不用说,自然是在出席葬礼之列,这样算下来,家族大,兄弟们多的参加葬礼的不下千人,少的也有几百人。

第三天,大总管安排人挖好墓穴,修好墓室,待客人酒足饭饱后,三点钟左右才将死者安葬。当然这其中还有无数的礼仪和繁文缛节,在这里不做赘述。

我们家族不大,父亲只有兄弟二人,二叔比我爹小十几岁,中间有俩姑姑早年远嫁东北。

父亲子女只有我兄妹二人,二叔倒是有四个儿子,现在又有六个孙子,二个孙女,可谓人丁兴旺。

如果不是我与父亲得罪了二叔,二叔不是这般狭隘愚蠢固执,我爹的丧礼也不至于这么让人难堪,因为,二叔这边的的亲戚都来参加的话,就是不小的人气。

我父亲咽气后,我先去找二叔商量父亲的后事,可我连他的门都未叫开,最后竟让大总管转口信说,永远与我断绝叔侄关系,除了父亲的葬礼,他一家人拒绝参加外,有关联的其他亲戚也不允许我报丧。

我听后,心里难受得一阵阵绞痛。心里痛苦地呼喊着:你可是我的亲叔啊!侄子对你可不薄啊!就是侄子再有错,你为了家族的脸面也不应这样做啊。

我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农校毕业(中专),分配在县农业局做一般技术干部,坐了几十年的冷板凳热桌子也就烦了,再说看到社会上搞个体的人,都比我这个体制内的所谓干部挣得多。

后来就下决心辞了职,熟门熟路地干起了农技咨询农资经营这块,二零一零年由一个小经营部,转而成立了一家有些规模的农资公司,在县城专事化肥农药种子的批发业务,说实在的那时的钱好挣,不几年我就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

这期间,二叔的几个儿子相继盖房娶妻,我都帮过二叔的忙。那时人心实诚,二叔也规矩,用的钱也陆续还了我,爷俩的感情也是亲密无间。

比我才大十三岁的二叔,曾动情地说,立,(我名字怀立)呀,咱爷们好好处啊,咱这些外来户可不能自家人生分了,古语说,家不和外人欺呀(我们是库区移民),你们哥五个要像亲兄弟一样,我和大哥百年后才放心啊。我当时听了二叔的这些话,心里热乎乎的很是感动。

我父母也嘱咐我说,你二叔儿子多,又都是土里刨食,弄不了几个钱,你该帮就帮,都是自家人。

我二叔的四儿子,在市郊承包了二百亩地,几年下来,先后从我这里赊用了三十多万块钱的化肥农药,起先,我觉得农业是个微利行业,资金周转不灵,从来没张口向他要过账。

觉得自己兄弟用,种地又不容易,我的农资从来都是进价给他,从未挣过他一分钱。可后来我发现,他宁肯给他老婆买贵重首饰,自己频繁换豪车,也不还我一分的化肥农药款。我拉下脸要过几次,也是如挤牙膏一般给个三千五千的,能拖就拖。

直至有一次他竟给人家说,我赊给他的农资不但有假货,还比别人的贵不少,我实在气不过,就在他一次卖了小麦后,跟踪追击,要回了大部分的农资款(还欠着六万)。

这下可惹恼了二叔,他怒气冲冲地找到我,说了些很难听的话,我虽没介意,却也改变了方针。

我对他说,叔,你以后种地的化肥农药我一分钱不要你的,(他与婶种着五亩地)尽你用,你儿子们用我的农资,必须用现款。我决定再也不能干费力不讨好的事了。

我母亲去世后,由于父亲不会做饭,他又死活不愿住在城里,没办法,我就通过二叔,让他的三儿媳,帮忙照顾父亲。

其实,所谓的照顾,也就是做点饭,炒点菜,洗洗衣服什么的,我一月给她开三千元的工资,二叔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可这时发生了一件事,却彻底惹翻了二叔。

有一次,二叔的八九岁的孙子,到父亲那里找他母亲,趁我爹上厕所的功夫,将父亲放在桌上的几百块钱偷掖在了自己的口袋里,被我父亲发现后,对偷盗深恶痛绝又性情暴烈的父亲,狠狠地用拐棍将二叔的孙子头上戮了个大包。

父亲当然不是为那几百块钱,主要是怕孩子染上这坏习惯,才这样做的,归根结底是为他们好。

这可了不得了,愚蠢又幼稚的二叔闻讯后,与他的三儿媳闯了进来,不但不承认自己孩子的过错,还辱骂我爹是老混蛋老不死的。

由此,我父亲一病不起,直至故去。

在父亲病倒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叔及他们的一家人从未来看望过,问候过。

在我父亲弥留之际,我曾试图让二叔来与父亲和好,以免双方留下遗憾。

可二叔却决绝地回答,我没这样的大哥,也没你这样的侄子,他死我也不会再到他跟前的。

就为了这一件事,低能的叔就这样与自己的亲大哥记了死仇,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我们这里的习俗是,故去的老人三日后,儿女要去圆坟,其过程是在天亮前(不知缘由),把新坟添添土,整理一下,安慰一下已入土安息的逝者。

我在去墓地的路上想到,父母都不在了,与叔叔家又是这样的关系,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忧伤,打算圆坟之后,一家人就回到县城,甚至都永远不想回到这伤心之地。

在接近墓地时,远远看到父母坟前有火光闪耀,我不由得一激灵,暗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火。

更接近时,看到好像一个人影跪在坟前,不由大为惊讶,当听到一个男人的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和低沉的啜泣声,我才明白过来,这人是我的二叔。

那一刻,我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二叔的顿悟,这是二叔在忏悔,一股人性中原始的血脉相通的热流在我胸间激荡,我两眼含泪紧握着叔的双手浑身颤栗着,喉咙像塞进一团棉絮,只是大口地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叔哽咽道,我也要随你爹去了,我三天三夜吃不下一粒米,睡不了一刻钟,一闭眼就看到我大哥带着我讨饭时,一手攥着我的手,一手握着打狗棍,保护着我,怕我被狗咬到的背影。

刚要睡着又被叮叮当当的钢钎声,和木匠用的锛凿锯斧与木头接触的怪异声音吵醒,那是我大哥在山上抠石头给我盖新房,和给我做结婚家具的声响啊!

我这些年昏了头啊,我被鬼附了体啊!哥呀,我该怎么办啊!言毕,二叔放肆地又一次扑倒在他大哥大嫂的坟上狂嚎起来。

时代在进步,人们的生活看起来是幸福的,可为什么人在金钱和利益面前这么不堪一击,连以朴实厚道著称的老农民,都丧失了做人的底线,这无疑是值得深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