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心里的父亲的散文(散文我的父亲)(1)

我的父亲

作者/马俊秋

真快,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半年多了,这半年多来,我一直想为父亲写点什么,可惜我才疏学浅,笔拙词穷,写不出什么像样的文字来。因此,我那颗焦灼的心变得更加脆弱,后来竟演变成我经常失眠的一个原因。

我只要是闲下来的时候,父亲就会迈着细碎的脚步在我眼前颤颤悠悠地挪动着。这个幻影让我无法平静,让我对父亲的思念越来越强烈。甚至让我不愿相信父亲真的离开了我们。有些时候竟荒唐地认为,父亲是因为寂寞,才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散心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可是,直到今天父亲也不曾回来!

父亲于2022年8月15号晚5点30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享年86岁!父亲走的匆匆,走的突然,走的让儿女们没有一点点的心理准备。甚至让我有些想不通啊,老爸你怎么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呢,你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就悄悄的离开了呢?

8 月14号,弟弟和妹夫还带着你去外滩、去沿江公园看大江东去,看落日余晖。可是,8月15号的傍晚时分,你就不辞而别了!你为什么不等我们回来呢?你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抢救你的机会呢?你让我们如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啊!

您的离去,成了我们心中永远的痛,一想到您,我就心痛不已,泪水涟涟。此刻,是您让我又一次体会了什么叫生离死别,什么叫撕心裂肺,什么叫骨肉亲情。

父亲就这样走了,临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陪伴,孤伶伶地走了。这样的离别,直到今天我仍然无法释怀。父亲走后的第二天晚上,整整下了一夜的雨,也许,这是老天为父亲的不辞而别在默默哭泣吧。

父亲是1937年出生的,属牛,母亲经常说父亲是一头牛,一头倔得出奇的牛。

父亲,出生在东北,是爷爷奶奶最小的儿子。可是,父亲的少年时代并不幸福。

1930年,正值民国时期,我们华夏民族正在经历战火的洗礼,致使我们的家园千疮百孔。黎民百姓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爷爷奶奶的老家在山东省定陶县,因为连年灾害,一家老小吃不饱穿不暖。无奈之下,爷爷便用两只大竹筐挑着年幼的大伯和二姑,奶奶领着10岁的大姑,一家五口就一路步行,从山东逃难到了北大荒icon,逃到一个极为偏僻的山村,我爷爷见这里山清水秀,土地肥沃,就领着一家人在仅有10多户人家的村子里安了家。

因为在这个村子南面有一座大山,这座大山 山势险峻、灌木丛生、坡高路陡、树高林密、怪石嶙峋。在山顶上有一块巨大的石砬子,石砬子的东面和南面立陡立陡的,与山体呈垂直状。它的最高处,高十几米,宽三四米,长二三十米。越往西 石砬子越矮了,最后和山体几乎齐平了。最令人称奇的是石砬子的顶部,天然形成了一条将近两尺多深两尺多宽的沟槽,沟槽两边凸起的石头很自然的就成了护栏。无论男女老少只要你有勇气爬上顶部,就可以在沟槽内随意走动,绝对安全。

站在大山的更高处远远望去,你会发现这块巨大的岩石像极了一个家用的锅撑子,后来,几个常年在山里打猎的猎户就把这座山叫“锅撑石山”。从此,这个村子也就顺理成章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锅撑石”了。爷爷当年领着家眷逃荒到了锅撑石,而这个锅撑石就是现在的西格木乡群林村。

起初的日子还算好过,爷爷是典型的山东大汉身高体壮。奶奶身体也很好,将近一米七的大个,虽说是一双后放开的小脚,但是,干起活来却是相当的麻利。爷爷奶奶都勤快,从不吝啬自己的力气。只短短几年的时间,爷爷就凭着自己那双勤劳的大手,在这里硬是一镐头一镐头的刨出一片农田。从此,爷爷一家脱离了忍饥挨饿的日子。

爷爷特别能干,农闲时,他便是个非常称职的货郎,一对梢条筐,一条柞木扁担就是他养家糊口的道具。他不辞辛苦,任劳任怨,起早贪黑,走街串巷。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论冬夏,只要农闲爷爷就在周边村屯来回送货,城里有的新鲜小玩意儿爷爷都有。就这样辛苦了五六年的光景,爷爷奶奶愣是攒下四匹大洋马。爷爷高兴的合不拢嘴,那片土地再也不用他自己像牛马一样的耕种了。

这片土地,这几匹洋马是爷爷用几年的血汗换来的全部家当。可以说是爷爷的希望,爷爷的命。

活在心里的父亲的散文(散文我的父亲)(2)

1937年正月十五那天,49岁的奶奶在群林村生下父亲。当时,家里过得还不错,只是由于奶奶年岁大了没有奶水,那个年代也没有奶粉之类的替代品,再加上家里孩子多活也多,奶奶根本没有时间照顾父亲,是父亲的二姐我的二姑用泡水的饼干,一口一口把父亲喂大的。“多亏了我二姐呀!要是没有二姐我都活不了”这是父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可惜,好景不长!在父亲是十了岁的时候,村里来了一帮日本鬼子还是一帮土匪呀,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抢走了爷爷家那几匹大洋马,就为这事,爷爷一下就精神失常成了疯子。这一疯不要紧,家里的活计都落在年长父亲一旬的大伯父的肩上了。

两三年后,全国解放了,父亲也小学毕业了,因为家里缺少劳动力,年仅13岁的父亲就不再读书,便跟随大伯下地学干农活。很快,父亲就学会了产地,赶牛车,扶大犁。也许是下地干活过早了,又或是父亲小时候没有吃过一口母乳的原因,父亲直到成年了个子也没长起来,身高只有1米62。尽管父亲个子很矮,可当年的他也为这个家承担起他能力范围之内的责任。父亲13岁开始就成了这个家里的半个劳动力。他每天都和大伯一样出工干活,回来还帮奶奶操持家务,一起照顾他的疯爹 我的爷爷。

父母结婚时,父亲17岁,母亲16岁。母亲常说父亲当年很瘦很矮,还说他十二三岁就当大人使唤了,跟大人一起出工干活,一起积肥打垄,扶犁播种、产地薅草,一起收割大场。为的是每天能挣半个劳动力的个公分。

父母婚后不久,大伯和父亲就分了家,因为没有分到房子,奶奶就找了别人家的一铺北炕,然后父母带着一对木制箱子,两套被褥,两袋玉米棒,两副碗筷,一口锅就把家安顿好了。从此,两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独立门户了,开始他们懵懂且无法掌控的人生和极为清贫的岁月。

分家后的父母什么都没有,就连一垄菜地都没有,吃菜都得去姥姥家的菜园里摘。后来,姥姥实在看不下去,和母亲说:“你们俩可别在家对付了,回我这吃吧,有我们吃的就有你俩吃的”。就这样,在姥姥家的帮衬下终于熬过了漫长的春秋,终于熬到了10月末队里分回了秋菜、分回了口粮,父母才不用天天去姥姥家吃饭了。父亲每每提及此事,总是心怀感激!说如果姥姥家不在一个屯子住,我俩真不知道怎那段日子该怎么过了。

父亲22岁那年,终于时来运转了,一个偶然的机遇让父亲有幸去桦南县读了师范,也正是因为这个机遇改变了父亲的命运,也改写了父亲的人生!

解放初期,闯关东的外地人越来越多,再加上那时候不计划生育,每家每户都有五六个孩子。孩子多了又都到了上学的年龄,乡里就决定在我们群林村建一所学校,所以,就选中为人耿直厚道且是村里唯一读完高小的父亲去当教师。父亲这才有了去桦南师范进修的机会。一年的学习生活很快就结束了,之后父亲就成了一名真正人民教师,从此父亲有了稳定的工作,也有了不菲的收入。父亲说当时的工资每个月才16块8,但也足以养活他们两个人了。

我记忆中的父亲,总是忙忙碌碌的,每到假期,他手里总是满满的活计。晴天,就领着我和姐侍弄房前屋后的菜园,雨天,他就坐在我家小北炕的炕头上干零活,什么黄豆、绿豆、红小豆他都一点一点的挑,挑的干干净净的。然后再分别装好,他说这样多好,吃的时候就省事了。

父亲的缺点是脾气特急,孩子多打架惹祸都是难免的,可是一遇到这事,不管自己的孩子有错没错,他都是不容分说举手就打。就为这事,母亲没少和父亲吵架。但是,父亲的优点很多,母亲常常夸父亲说: “你爹这辈子不抽、不喝、不嫖、不赌,样样都好。就是这个牛皮气真不咋地,死犟死犟的,没把我气死算我命大”。

1980年左右,我们全家都转为供应粮,1983年姐姐毕业后,回村当了一名中学教师,从那时起我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1986年起,两个弟弟和一妹妹相继考上了技校和中师,那个年代能考上这样的学校我们都很知足,弟弟弟妹妹都都有了工作,都不会像我一样一直在家待业了。直到今天,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父亲看着身穿铁路制服的弟弟时,一向暴躁的他,此刻话语也温和了起来,说是向前来贺喜的乡邻致谢,还不如说是在为他大儿子炫耀。总之,父亲那天特别特别的高兴。晚饭时,一向不胜酒力的父亲,开心得喝醉了。

1990年,我们全家从农村搬到了城里,并且买了房子,我们姊妹五个都有了各自的家庭,有了孩子,现在我已经有了聪敏可爱的外孙女。遗憾的是日子好过了,父亲却离开了我们。子欲养而亲不待,或许是世间最无助的痛苦了。我常常想,要是父亲还活着该有多好,重孙女现在都会说话了。我相信,当重孙女围绕在他身边,不停的喊他太姥爷时,他一定会乐的合不拢嘴的。

想起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想起父亲勤劳善良的一生,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我常在梦中见到晚年的父亲,父亲还是生前的样子,还是那么忙忙碌碌,还是那样絮絮叨叨,还是那样喋喋不休,有时还是骂骂咧咧的。我每每听父亲说话,说的在理,我就点头作答,说了不中听的话,我就偷摸的瞪他几眼再压低声音反驳他几句。因为他耳朵聋了几年了,他听不清我说的什么。他高兴的时候,虽然听不清我说的啥他也胡乱的回应几句,然后该忙啥还忙啥。不高兴了,就大声的骂我们一顿。骂我的时候,那是相当的不讲理。可现在我时常在想,如果现在父亲还能骂我一顿该有多好,让他使劲骂,随便骂,咋骂我都知足,咋骂我都高兴啊!

如果有天堂,我相信父亲一定和母亲在一起呢。在云雾缭绕的亭台水榭旁边,笑呵呵地看着我们姊妹四人,并且时时刻刻都在全力保佑我们的孩子个个健康幸福,保佑我们的孩子都能有所作为,保佑已经结婚生子的外孙女夫妻恩爱, 天长地久。保佑待娶待嫁外孙、孙女还有外孙女,都能找到心怡的另一半,都能心想事成,一切顺利,都能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写到这里,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在眼里打转。哎!不写了,天亮了。写的再多又能如何?父母也回不来了。就此停笔吧。笔拙意切,纸短情长!老爸,明天正月十五了,是你的生日啊!女儿愿您在天之灵无忧无虑,一切安好!

活在心里的父亲的散文(散文我的父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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