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山松

图:来自网络

那年,我夜里醒来时,惊奇的发现那位同学在被窝里抱着我的脚,贴在他身上给暖着呢,时隔半个多世纪,我仍然不能忘怀……

那是一个豪情万丈、充满革命激情的年代,那是一个以绿军装、红袖箍为荣的年代,那是一个让年轻人狂热、让共和国蒙羞的年代。十年,在历史长河中仅仅是一瞬间,在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心中,却是如闷雷、如晨钟,余音袅袅,挥之不去……

怀念十年前的大学生活(我们丰县顺河的10个同学步行去南京)(1)

1966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年份。如果没有这个事件,它也会像其他年份一样慢慢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然而,因为“文化大革命”让它变得与众不同起来。那个时候,我们丰县顺河学校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朗朗读书声,每班除了留下十五名学生护校外,其他的都放假回家了。

全国红卫兵大串联正在盛行,北上的、南下的,队伍一波接着一波。路过本地的,公社安排接待,吃在公社食堂,住宿就安排在我们学校。出于崇拜与好奇的心理,我们这些护校生很乐意为他们服务,比如端茶、端洗脸水、洗脚水等。接待的多了,对有关串联的一些事也有了大概了解,更多的则是羡慕。每当有人提到串联,大家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大约是12月18日的晚上,在送走一波串联的学生之后,我们10个同学聚在一起又扯到了这个话题。不知是谁嘟哝了一句:他们行,我们也可以啊。这句话好似挠到了同学们的痒处。

经过讨论,我们很快就达成一致意见:派代表到县教育局申请办手续。前三次局领导推三阻四,无功而回。 第四次经过软缠硬磨终于有了进展, 同意给我们缝制队旗和红袖章,签发了盖有县教育局大印的介绍信。 我们也给自己的组织取了个高大上的名字:八一红卫兵野战兵团,每人自备了绿军装,腰里扎上了武装带。顿时,就有了威风凛凛的感觉。

接下来,同学们制定了行动方案, 先徒步串联到南京。凭着年轻人的革命热情,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冬日,我们背起行装,擎起红旗,迎着朝阳,唱着革命歌曲,一路向南京进发。

怀念十年前的大学生活(我们丰县顺河的10个同学步行去南京)(2)

路上,我们模仿那些串联学生的做法, 每天行军过程中的主要工作就是散发宣传单,给沿途群众演出一些小节目。生活问题是不用发愁的,各地都设有提供免费食物的接待站,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竟然也有专门借给钱和粮票的机构,城市还提供免费乘车卡,只要出示串联证,就可以生活无忧了。所以在串联过程中,并不觉得怎么累,反而感觉新鲜有趣。

经过一天的行程,我们到了唐沟接待站。负责接待的是一位50多岁发福的男子,待人很热情,把我们安排到了一间好像是仓库的大房子里住下了。可能新奇感还在刺激着大脑,大家都没有睡意,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起了明天到徐州的活动安排。

小伙伴们都来自农村,第一次到徐州这个大城市,处处感到好奇。起初两天住的是地委招待所,后来一位同学打听到市委招待所生活条件好,我们又搬到了那里。在一位热心大伯的指导下,又花费了两三天的时间游览了徐州的几处风景名胜。

六七年的元旦,我们是在蚌埠二中度过的。那天飘着小雪花,虽然每人只有一包小零食,但一点没有影响我们过节的快乐心情。

接下来的几天,继续我们的行程。沿途经停了小溪河、石门山、明光、卞庄、三界、沙河集、滁县等。一天到了一个叫东葛的地方,时间已经很晚了,雪仍在下着,可巧又是大队接待站,小笼蒸馍、小锅烧水,很是刺激人的胃口。经过了一天的奔波,走到这里我一动也不想动了,只觉得心窝冰凉冰凉的,一阵不如一阵,情况十分危急。

有同学提议先给伙房借个馍,吃下试试。结果我吃下后,果见奇效,感觉好了很多。夜里醒来时,我惊奇的发现那位同学在被窝里抱着我的脚,贴在他身上给暖着呢,当时我十分感动,时隔半个多世纪,仍然不能忘怀。

元月八号,我们终于到达了南京,下榻在南京动力学校接待站,学校就位于风景优美的紫金山脚下。同学们正处于活泼好动的年龄,怎肯放过大饱眼福的机会。

稍作休息,第二天下午我们就迫不及待登山了。山不太高,但登山也绝非易事,只能弯着腰,借助路旁的小树,还要小心脚下突兀的乱石,才能慢慢移动。走不了几步,已经是额头冒汗。

冬天天短,到达山腰的盘山公路时,太阳已经西坠,已不可能再去下一个景点了。大家只能恋恋不舍地往回走,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果不其然,下山时那冲撞力往往使人留不住马,一不小心就可能人仰马翻。回到住地,天已经完全黑了。

怀念十年前的大学生活(我们丰县顺河的10个同学步行去南京)(3)

第二天得到消息说,学校两派有一场辩论会。那个时期的人们对于辩论有一种特别的兴趣,我们更是兴奋异常,饭后早早去了会场。只见会场中间拉了一条横幅:彻底清算党内走资派滔天罪行。会场两边标语:阶级斗争,一抓就灵;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会议好似没有主持人,两派的发言人斗争热情高涨,一个发言没结束,另一个就夺走了话筒。有“斗、批、改”的代表、“八二七”的代表等等不同的阵营。发言基调也就是“你怎么是保皇派”“我是怎样选择革命造反派的”,都还煞有其事举出例证来论证自己论点的正确性。

他们还多次提到那个非常时期的流行语言: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当然还夹杂着“去你娘的球”“滚他妈的蛋”这些污言秽语,甚至有人动起了拳脚。

元月十二日,我们获准去了江苏省委,参观了书记楼。即使在这么严肃的地方,大字报也是到处都是。楼的墙壁贴着大理石,防水防火,楼内有舞厅、洗浴设施, 由于受到冲击,省委已经不能正常办公,很多办公室一片狼藉。

当时的省委书记是江渭清、省长惠浴宇,出乎意料的是,我有幸瞻仰了江书记办公的地方。办公桌足有3米长,满墙的书籍,站在桌前凭窗远眺, 正在修建中的长江大桥尽收眼底。就是这样一个办公室也招来了一些人的大字报,他们牵强附会的批判江书记贪图享受,追求资产阶级奢靡生活方式。

再后来,我们到了著名的风景名胜区雨花台,先是给烈士们献了花圈,瞻仰了英雄群体塑像,临走我们捡了不少的雨花石作为纪念。

在这期间,除了南京,我们还抽空坐火车去了上海、郑州等地,参观了市容市貌 ,了解了那个时期人们的生活,也看到了大建设一日千里的祖国壮丽山河。

春节马上就要到了,终于踏上了返乡的列车。列车的广播里正在反复播放中央关于停止外出串联、复课闹革命的倡议。

怀念十年前的大学生活(我们丰县顺河的10个同学步行去南京)(4)

这个时候苏北大地的冬天,仍可以听得到呼啸的西北风,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毕竟已经立春了,心急的麦苗已经悄悄从白雪下面透出了头,树梢也仿佛有了些许的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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