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应炫(铁四十团)
1968年夏天,新兵训练结束来到老连队,碰到三对接近孪生兄弟一样,相貌相似度在没有并列在一起,尤其是第一次碰见很难辨别的干部和战士。
一、真假连长
刚到老连队头几天,有新兵晚上站岗,突然看到张作琪连长从驾驶排的宿舍出来,以为是连长来查岗的,急忙立正敬礼,并小声喊:“报告连长!”而对方却很不好意思地急忙摆着手说:“别误会,我不是连长!”
新兵看面前这个人,无论是个头,体态和脸部的肌肤都几乎一样,怎么会真假难分呢?如果真假连长是在白天,俩人站一起比较,还是能辨认出来,但是夜晚,在光线不大明亮的位置,尤其是作为新兵还比较陌生时,辨别真假还真的有难度!
▲长相酷似张连长的易典兴
这位老兵名字叫易典兴,是1965年入伍的四川省威远县人,因为职务的差别,还真有老兵开玩笑叫他“假连长”。
汽车连除了真假连长,长得酷似以外,还有两对面部非常相像的。一对是1965年入伍四川璧山籍的蔡开文班长,和他的同乡彭达喜老兵。这或许印证了“一方山水养一方人”这句话。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人,无论在长相、习惯和口音都比较接近。要区分蔡班长和彭老兵,主要是从身高。蔡班长身高约1.8米,彭达喜身高约1.7米。
另外一对相像的人,是三排嘎斯车班的张副班长和祝应臣老兵。他们同样的身高和体形,同样圆圆的脸蛋,就像一对孪生双胞胎兄弟。唯一明显的区别就是:张副班长的声音低沉;祝应臣的音腔比较高和尖利。
二、触及灵魂的检讨
我们新兵汽车培训后期是是长途教练,车队到了云南姚安县粮站,中午是自己开伙做饭。大家都喜欢饭前喝汤润一润口腔和食道,行军锅已经烧好了大半锅清汤。广东海丰的阿佳正拿着大铁勺,很热心地为大家打汤。东莞的阿罗也在为大家服务。
俩人都目标一致,互相帮助,由于场地窄小,显得很拥挤,阿罗刚从锅里舀了一勺汤上来,还没倒在别人碗里,被后面的人一挤,就把热汤洒在阿佳的拿勺的右手上。阿佳以为阿罗是故意把汤泼他的,就用胳膊肘去撞击阿罗。
他撞了一下,阿罗以为是开玩笑,撞了第二次也不以为然;还撞了第三次。阿罗心想: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还不依不饶,没完没了!阿罗一生气拿起手里一斤多重的铁勺就往阿佳的脸上挖去!
阿佳平时也学雷锋经常做好事,休息时间给战友理发。他是个孤儿比较任性,养成争强好胜的习惯。今天本来是一个互相帮助,互相关心的和谐情景,突然演变成打架的场面!阿罗用铁勺这么一挖,把阿佳左脸颧骨突出的位置给挖了一道月牙伤口,鲜血直流。
阿佳被众人拉开后送去附近的医院包扎伤口。阿罗的这么一勺其性质变成了打架了,打架是违反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要受到纪律处分的。
阿罗事后冷静下来一想:如果因此背个处分一辈子,那这个代价就太大了,越想越害怕。回到连队让他做书面检讨后再做决定,开会时,阿罗拿着检讨书上台的手一直在发抖,脸色苍白,还刚开始念不到一句的稿子就身子一歪,昏倒过去了!
▲张作琪连长修车
连队领导看到阿罗能认识错误,害怕受处分而晕倒,证明已经触及灵魂,就取消了处分决定。人一辈子难免犯错,有了错误改正就是好同志,但决不能第二次犯同样的错误!
我看过父亲读过的国文课本,有一篇《论蚁与蟋蟀》,描述蚂蚁群体出动参战是公战,而且是前仆后继,勇往直前,无一遁者;蟋蟀当夫两雄相遇,则张牙以斗,斗无几时,负者受伤而遁。胜者虽自鸣得意,也不免于伤,蟋蟀之斗为“私斗”!
社会上的一些单位就存在着拉帮结派,钩心斗角,总是窝里斗的现象,这种内耗于公于己都危害极大。我们应学习蚂蚁的“公战”的精神,为国家、为民族而战!摒弃蟋蟀的“私斗”!
三、急地方司机所难
汽车连的炊事班就在滇缅公路的东南边,距离路边只有一二十米,斜对面的公路边一块三角形的地方,是木工班的简陋车间。
国庆节前,下关市运输公司的解放牌汽车带着后卡,从昆明拉货回来。汽车后桥的差速器发生了故障,就停在木工车间旁边的公路上,没有零件更换,需要车队派修理工和零部件前来修理,司机自己要守货看车。
这位四十多岁的司机是湖北人,1.75米的身高,体型偏瘦。他称呼当兵的为“大军”,到汽车连要求帮忙解决自己吃饭问题,想到炊事搭伙。
连队领导了解到该司机的情况,考虑到军民关系,急群众所难,帮其解决实际困难,同意他搭伙吃饭,按标准收取伙食费和粮票。该司机搭伙期间赶上连队改善生活包饺子。我们战士的饭量一般是30个饺子就足够了,个别能吃40个左右。俗话说:“人不可貌相。”
这位师傅大有廉颇老将军风范,一次能吃下107个饺子!真要有哪个不识趣的货与他打赌,肯定会输得很惨!不佩服人能吃会胀死,不佩人家会挑就得被压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耐!
四、赶不走的“飞客”
不知道是谁送给欧文弟(四川省璧山县籍)老兵一只红灰色的鸽子,他起初用木板箱做了个笼子,放在驾驶一排宿舍的后墙屋檐下,是个死角,很少有人到这里。有一天陈启涛副连长发现了这个小秘密,就给欧文弟讲关于部队严禁个人饲养小动物的规定,让他把鸽子送走或放飞。
▲张作琪连长
欧文弟尽管不舎,出车时还是把鸽子带到离连队五十多公里的楚雄放飞,可当他晚上回到连队,这位“飞客”早就在家里等着他。他以为50公里的距离太近,所以它就很容易回家。下次就把它带到200公里以外的地方放飞,但结果它还是照样回家。他不了解鸽子在空中有着辨别方位和距离的特殊能力。
鸽笼已经拆掉,欧文弟白天用手帕把它包裹起来放在裤袋,让它的头脑露出外面,晚上就把它关在驾驶室里。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他把鸽子放进驾驶室,顺手就把车关上,鸽子却往外飞,脑袋就被车门夹扁了,一命呜呼哀哉!
让欧文弟心痛了一个星期!真让人对陶渊明在《归田园居》中(少无适俗韵)的“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之感叹!
五、深夜接送烈士遗体
1969年初的一个早上,大家出早操回来正在刷牙洗脸,三排嘎斯车班的一位四川籍黄姓老兵就说:“昨天晚上下半夜接到紧急任务,叫我到5营21连接4位刚刚牺牲的烈士到大旧庄团部装殓。
因为没有随车人员,当回程汽车上坡爬山时车,车厢摆放成横排,穿着棉衣棉裤僵硬的遗体就骨隆隆往车厢尾滚动。汽车到了下山时一踩刹车,4具遗体就往车头滚来。半夜三更,我的胆子小,孤身一人,把我吓得后背直冒冷汗!
这4位烈士中,一位是排长,两位班长。一位是4营的宋坤副营长到5营蹲点教育。(本文不介绍事故的原因和经过)
宋坤副营长是我们新兵营的副营长,他在高峰新兵连给新兵上过课并讲话。他是山东人,个不高,胖墩墩的,很结实。他对人和蔼可亲。我的堂哥詹惠凯是21连的,在站岗时,宋副营长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堂哥身上。
他是1947年入伍,参加了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他的老战友,后勤处的郭来田协理员为他清洗遗体,更换新军装时泪流满面,悲痛欲绝地说:“没有牺牲在战场上,却牺牲在和平时期,真是太可惜了!”宋副营长牺牲后,他的随军妻子带着三个年幼的子女回山东老家安置。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大家都知道干革命要奋斗就会有牺牲,但怎样才能把牺牲的代价降到最低呢?
▲第二排从左往右,第四位是蔡开文,第五位彭达喜。
汽车连是一个新闻中心,每天有几十辆汽车在路上跑,社会的、部队的、城乡的,路上的各种信息都回到连队汇集。汽车连有讲不完的故事!
2023年4月26日
编辑:毛 秘《白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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