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几乎挂了一个通宵,母亲也一夜“梦酣”,当窗玻璃爬上灿烂的朝霞,她才悠悠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母亲的眼睛里有了些许光彩,脸色也稍显舒服,我们姐弟三个方长舒一口气。慢慢摇起床,我们不停轻声呼唤着母亲,问她感觉怎样。

母亲不言语,只是笑,但笑也没声音,甚至点头摇头也不能。也算是见多了这类病人,而且医生也提前就打过了“预防针”,我们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担心。既然母亲无法正确的表达,三姐和大哥负责给母亲洗漱,我则去了医院的食堂。

食堂很大,此时已是人声嘈杂,每个小窗口都乱哄哄的没有丁点秩序。我来回钻了几趟,尽量拣母亲爱吃的买。一番你争我夺,已是大汗冒流,好歹买得还称心。生怕母亲等得心急,我一溜小跑奔到病房。

正好护士刚抽过了化验所需的血,我故意把买来的早点往母亲眼前一晃,她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迫不及待的神情。看得出母亲早已饥肠辘辘,毕竟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腹中只有一碗稀薄的燕麦。母亲有饥饿感,就证明她的精神头的确有所好转。

还好,除了感觉一点点呛,母亲吞咽并没有大碍,瞅她大口大口的,三姐的动作竟显慢了。三姐时时提醒母亲慢着点,小心呛着,眼泪更是止不住滚落。不敢让母亲吃太多,可三姐又于心不忍,又舀起一小勺米粥。这次母亲大概领会了我们的意思,就用左手一挡,因为动作不够协调,几乎让措手不及的三姐洒了一床。

母亲有些难为情地歪着嘴一笑,这一笑也让我们明白了母亲并没有我们担心的那样会“糊涂”,她什么都清楚,什么都记得,只是暂时不会表达而已。母亲“吃饱”了,我们姐弟却没一点食欲。

这时护士们刚好开始交接班,赶紧地收拾起乱七八糟塞进了橱柜中。虽然我们是新来的,但收拾得还算干净有序,其中一位戴着黑边眼镜身材娇小的护士冲我们点头微微一笑,想是对我们的赞许。

而我也记起今早无意中看到门口悬挂的一块小牌子上责任护士的照片,没错,就是她。“责任护士”几个字意味着什么,想到这儿,我回了她一个微笑,是出自礼貌,出自真心,当然也有一点点私念。功夫不大,这位责任护士和一个更年轻的护士便又折了回来。

妈妈的生病日子(母亲生病的日子)(1)

一进门先给给母亲和邻床整理了整理下床铺,放好床头卡和一张大概是今天所注射的药品列单,然后规规矩距地站在我们这边做起了自我介绍:“您们好,我叫钟淑涵,钟表的钟,是您们的责任护士,有什么事情和需要尽管跟我说,往后喊我小钟就行。这里不适合‘欢迎’这个词,但真诚的希望您们对我的工作多提宝贵意见。”

尽管规规矩矩地立在那儿,但从言谈举止中还是可以看出她的幽默热情,还有天生的亲和力。心里不觉对这个扎着短马尾,戴着黑边眼镜,有着一双不很大但亮闪闪的眼睛,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小护士钟淑涵充满了好感和期待。

小钟又给我们交代母亲这类病人所有应该注意的,包括饮食,日常护理,以及精神方面等等,事无巨细。我们谢过了小钟和另一个小护士,便用轮椅推着母亲去做医院最先进的影像检查——核磁共振。

因为之前我曾做过,比较熟悉。虽然是高科技,但也有它的缺点,噪音大,耗时长,需要病人密切配合才行。然而像母亲这类病人,年龄又大,不知经不经得住这样折腾,着实很让人担心。一旦稍稍动弹,便前功尽弃。

由于是特殊病号,医生准许我跟大哥一侧一个看护着母亲,尽量让她放松。我跟大哥一人握着母亲的一只手,这样会使她减少恐惧感。等一切就绪,机器开始启动,熟悉的“噪声”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跟大哥紧张地盯着母亲,生怕她会有丝毫异常的反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十分钟后,听得母亲呼吸越来越急促,心知情况不好,一边小声地给母亲鼓劲,一边用力地一下下握她的手,希望她能领会到我的意思。

谁知仅又持续了一分钟,大概再也承受不住这真的有些恐惧的机器,母亲的头部开始来回扭动,手也使劲地抓挠我的手心。操作室里传来医生有些烦躁和遗憾的声音,可我跟大哥也是无能为力,苦苦乞求后医生才同意重新做。

医生很不耐烦地说再次要不成功只能等明天重做了。好不容易才把母亲从病房弄下来,说什么也不能再来了,花钱事小,母亲怎吃得消这样来回的折腾。我跟大哥耐心地同母亲解释,我还讲起我曾经做检查时的趣事,母亲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有很多人在排队,不可能给你太多时间在这儿“浪费”,稍顷母亲再一次被推进了检查仓。谢天谢地,这次母亲还算勇敢,但也只能算勉强通过检查。接近半个小时的检查,在我感觉简直就是一段漫长的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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