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花如米小,亦学牡丹开。”袁枚的一首小诗为何突然就火了?
清代作家中,袁枚是鲜有的全才,诗文辞赋无不涉猎,并且,还是个会享受的著名的吃货,他给后世留下的一部《随园食单》,以随笔的形式细腻地描摹了乾隆年间江浙地区的饮食状况与烹饪技术,详细记述了当时流行的326种南北菜肴饭点,以及美酒名茶,是中国饮食史上经典之作。
袁老师不仅写美食,还喜讲鬼神、怪异之事,比如他的短篇小说集《子不语》(又名《新齐谐》)及其续集。《子不语》二十四卷,《续子不语》十卷,共三十四卷,收集短篇故事一千二百余则,袁枚在《子不语·序》中的第一句话就是:“怪、力、乱、神,子所不语也。”这实际上是对书名的一个注释,也就是作者谈论的是“怪异、勇力、悖乱、鬼神”之事。
袁枚系乾隆四年(1739年)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3年后外调江苏,先后于溧水、江宁、江浦、沭阳共任县令7年,为官政治勤政颇有声望,因为一直在底层徘徊,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预期,所以于乾隆十四年(1749年)挂印辞官,隐居于南京小仓山随园,因而世称“随园先生”。袁枚的后半生都隐居随园,吟咏其中,广收诗弟子,且女弟子尤众,享尽人间艳福。
与蒲松龄借书抒愤和《聊斋志异》的“托鬼言志”不同,袁枚虽仕途不甚顺利,但是他一生生活无忧,对人间冷暖的体察感悟自然多是闲情、温情,而非悲情,袁枚在《子不语》的序言中说:“余生平寡嗜好,凡饮酒、度曲、樗蒲,可以接群居之欢者,一无能焉。文史外无以自娱,乃广采游心骇耳之事,妄言妄听,记而存之,非有所惑也。”从这可以看出,袁枚创作《子不语》基本上是出于自己的兴趣,记录奇闻异事也多是为了娱乐的需要,为自己和读者都提供轻松的消遣。
要论及袁枚的文学成就,显著的当数诗歌了。袁枚以其“性灵说”诗论,在清代诗坛独树一帜,主张诗文审美创作应该抒写性灵,要写出诗人的个性,表现其个人生活遭际中的真情实感。他的传世名作《随园诗话》,就是这种理论真实反映。
落实到创作实践上,“性灵”一说,在他山水诗中的体现尤为突出。比如,前些时在网络上突然火起来的那首小诗——《苔》: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在一般人的眼中,背阴而生的苔藓确实没啥诗意,可是,在诗人眼中,它却被赋予了人格化的精神。《苔》是典型的借物言志诗,它以物为描写对象,但物的描写并非其目的,以物寓意才是诗歌创作的动机。
“白日不到处”,是指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诗中的“青春”,系指苔藓富有生机的绿意,“青春恰自来”,说的是苔藓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即使是在阴暗的角落,仍然能长出绿意、焕发生机。这两句是实写苔藓的生存环境与状态,为后两句的主旨引申提供了载体。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这两句是借写青苔花虽小,却毫不自惭形秽,而是充满着自信,绽放自己的个性。表达了作者要在逆境中坚强、自信地实现自己的价值的理想。
品读全诗,其意非常清楚:阳光照射不到的背阴处,苔藓照样能蓬勃生长;即使苔花小如米粒,依然可以像牡丹一样自豪地绽放。
此诗歌颂了苔藓虽生活在阴暗潮湿之处,却有自己的生活本能和生命意向,并不会因为环境恶劣、自身弱小而丧失生发的勇气。全诗把苔藓人格化,把诗人的感受、情绪融入到形象的塑造中,其主旨恰恰契合了现代读者的心理诉求,所以,才突然火了起来。
另外,袁枚还创作了一首同题的五言绝句《苔》,兹收录于下:
各有心情在,随渠爱暖凉。
青苔问红叶,何物是斜阳。
这首同题咏物诗生动地表现了青苔生长的属性,与前面那首《苔》相比,咏叹的是苔受本性和境遇的种种限制,而难见斜阳的遗憾。两首对照着来读,就可以看出,在作者笔下,苔的表现也是因时因地而异的。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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