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哥哥,平常都叫二爷,2012年秋冬时节走了,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快十年了。每每经历些生活琐事,各色人物,心情或喜或悲亦或平常,难免会想起二爷。

二爷是30年代左右出生的,那是一个动乱的年代,后来成长于60年代,而那又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时代。那个时候提倡多子多福,一般子女都比较多,但是60年代初由于各种原因粮食匮乏,很多人都食不果腹。所以饿死的人很多,二爷的一个女儿那时候就饿死了。后来偶尔提起这件事,二爷显得也很淡然,可能是因为那个年代的人经历得太多了,中国人自古以来就能忍,时间长了也就释然了吧。

大概二爷三十多岁的时候,二爷的妻子因为被疯狗咬了,得了狂犬病不治而亡。后来听说当时被咬之后,别人没有当回事。后来过几天病情发作,怕光,怕水,开始胡言乱语。家里人赶紧往武汉的大医院送,可是还没有送到,人就没了。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二爷是个勤劳的人,而且很在乎名声。自己种有田,自己的活干完了,还去给儿子帮忙。耕田,插秧都是不在话下的。就这样劳劳碌碌干到了七十多岁,实在干不动了就没有种田了。在外面族人里面,二爷年级最长,话语权也是最高的。每逢哪家有红白喜事,二爷总是早早地去张罗了。后辈也是有什么不清楚的事情都去找二爷询问,有了二爷在就有了主心骨。外族人过年走亲戚也是先去二爷家拜年,然后顺道去后辈的族人家里。后来二爷走了,本家的亲戚就来得少了,后来直接就不来走亲戚了,因为长辈不在了。

二爷生活勤俭也是远近闻名的,平常生活十分简单,几乎没有荤腥,都是吃自家菜园种的蔬菜。儿女逢年过节给他买的肉,自己也不舍得吃,后来都放的生蛆了。穿衣服也异常简陋,一件衣服穿很多年。由于妻子早已不在,衣服换洗也不勤,总之是有些异味的,以至于年轻人多少会有些介意接近二爷的。这个二爷自己也知道,一般都离人有些距离而坐,喝水之后自己还要把茶杯再涮一遍。那个年代的人大概都是这样勤俭节约,也是一种美德吧。后来听经过60年代的人讲,当时都没有吃的,树上的嫩芽都被吃光了。很多人把树皮,稻壳磨成粉,用水冲泡来充饥。肚子是有饱腹感了,但是便秘严重了。能吃到一口正常的饭菜就是天大是喜事。以至于经过那个年代的人都非常节约。

二爷活了大半辈子才悟出来的道理,经得起大风大浪(1)

二爷是附近的百事通,一般人的事情他都知道的,因为他经常打听别人的事情。他没有什么学问,只能认识简单的汉字和数字。那个年代能上学的人非常稀少,可能没有上学对他来说是一种遗憾吧。所以二爷对新兴事物非常感兴趣,而且在听人叙述之后,总会发出一阵感慨。在我上初中和高中到外地求学时候,每到放假回家,二爷总会来家里坐坐。问问我学校里的人和事,我自然是如实实相告,并时常会倒一杯茶水给他。聊起外面的事,二爷总感觉很新鲜,听到后极力赞同并不时发出感慨。二爷一生没有出过本市,对外界极度渴望,希望通过别人来了解外部世界。

虽然二爷为人勤劳,生活节俭,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最明显的体现在和自己后人的家庭矛盾中。每每听二爷说起,他总是唉声叹气,还一边嘱咐千万不要对外人讲。二爷年纪大了就在几个儿子家轮换居住,一个儿子家住上一个月,然后到另外儿子家里住。即使住也是住在单独的房间,和儿子一家吃饭也不在一起的,都是二爷一人单起炉灶的。都说亲戚远了才香,二爷一家也不例外。后人对二爷颇有微词,以至于多多少少是有矛盾的。甚至有其中儿媳都不跟他说话,直到二爷去世都没有。但是在外人看来,二爷和他的后人还是完美的一大家人。有外人在场时候,大家都表现得和和睦睦,一片祥和。

二爷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眼睛也看不清楚了,走路需要一根棍子。吃饭夹菜的时候手也不停地发抖。年纪轻的时候二爷会偶尔自己到镇上买些菜吃,顶多就是买些豆腐,至于鱼肉之类的从来没有听说他买过。到最后眼睛实在不行了,无法去镇上了,就到我家委托我父亲顺便捎带些豆腐。父亲说不要钱了也没有多少,二爷坚决不同意。因为父亲是他的侄子,不是儿子,这个关系他是分得很清楚的。二爷一生勤俭节约,不肯多花一分钱,至终攒下了几万块钱,去世后都留给了后人。

大约是2011年左右,我回去老家,跟往常一样去跟二爷聊天,发现二爷把我的名字叫错了,我跟他纠正过来他才知道是我。后来照常聊了一些日常,明显感觉到二爷反应比以前慢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思路清晰,能说会道的二爷了,不免心里一阵凄凉。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二爷走的时候八十三岁,在农村也算是高寿,没有痛苦,自然地就去了。后来回去看到他曾经住过的老房子,一片荒废,心里不免感到物是人非,时光荏苒。

二爷活了大半辈子才悟出来的道理,经得起大风大浪(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