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底色
李德恩说“而这些原型与事实来自真实的现实(客观现实)与幻想的现实(主观现实)。所以,有些拉美作家不承认自己是魔幻现实主义作家,而是现实主义作家,马尔克斯便是其中的一个。”
魔幻现实主义由“真实的现实”和“幻想的现实”两个部分构成,其中真实的现实是它的根基,而在意大利电影史中有这样一段黄金时代——新现实主义,它带领电影由传统转向现代。
爱丽丝·洛瓦赫的影片中当然也有着本土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底色。新现实主义的三大特点在洛瓦赫的影片中都清晰可见。
二、小人物的真实生活新现实主义的一大特点就是对普通人人生的真实表现。它将现实和真实推到了最高位置,巴赞也在书中说:“意大利电影的突出特点就是对当前现实的密切关注。”
尤其是关注平凡小人物的生活状态,这与当时意大利所处的二战战后时代背景相关。这种表达与此前以好莱坞电影为代表的对上层人群华丽生活的描摹或浪漫手法有着巨大的不同。
为了追求小人物的真实《偷自行车的人》中角色都是由非专业演员来饰演的,导演认为正是这些普通民众的生活构成了现实的社会景象。由普通民众饰演主要角色也是新现实主义的一大特点。
《幸福的拉扎罗》主演也是一名被导演发掘的普通中学生。意大利新现实主义有这样一个口号叫做“把摄影机扛到街上去”,在真实场景中记录生活全部的样子,强调在用影像还原真实的生活。
洛瓦赫的影片也都体现小人物生活的真实感,平凡的家庭成员、意大利传统的村庄。洛瓦赫在拍摄第一部长篇《圣体》之前是一位纪录片导演,这段经历使她善于关注真实生活和记录真实。
洛瓦赫的影片中有着清晰的本土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烙印,她用生活化的镜头语言对真实现实的再现非常具有代入感。强调用影像还原真实的生活,这种自然地去戏剧性的影片风格正是还原了普遍生活的真相。
《圣体》几乎是基于纪录片样式的表现手法拍摄的,写实的画面和手持跟拍都充满真实的生活气息。
有一处细节是《圣体》中女孩第一次来到教堂时,教堂地面总擦的光洁明亮,神父的皮鞋底在光滑的理石地面上行走会发出异常尖锐的摩擦声,这一细节不仅让观看者想到自身经历里无数个那样的地面,刺耳尖锐的声音引人不悦也预告了后文女孩在这里的不佳体验。
《奇迹》中对家庭成员间的关系和生活细节的刻画,真实到让人觉得她在拍每一个女孩,她们在家庭、权威和自我成长中冲撞着寻找出口。
她的故事由真实的生活片段组成,抛弃了华丽的外在形式,不着力制造跌宕起伏的戏剧冲突,即使出现重大的情节转折点,也依然用平实的镜头语言来表现。洛瓦赫对生活琐事的刻画和对现实生活的还原都与新现实主义密不可分。
三、开放式的结尾其次新现实主义常常倾向于开放式的结尾。前面说到新现实主义致力于表达真实生活,那么在真实生活中其实是少有反转和清晰而明确的结局的,人和事物都有复杂的情绪和时间上的延展性、持续性,生活中的一切都在继续或正在发生着;
这不是说在某一刻会有明确结点的。不给出明确结局这一点本身也是对真实生活的再现,也使人们对现实有更多思考的空间。是将现实的含糊性在影像里重现了。
《圣体》里讲述的是一个女孩进入青春期身体的变化,女孩的自我成长和对信仰的疑问与追寻,与神父的功利和世俗形成鲜明对比,最后的她逃离了教堂穿过黑暗的水渠完成了自己的“坚振礼”,游过水塘的玛尔塔手心里细小的鱼雀跃地翻腾,它可能来自于被残忍摔死的幼猫,它就是生的奇迹,是一种完全的开始。
《奇迹》影片的最后一幕她们都挤在一张户外的床垫上,妹妹向米娜暗示,在屋里“藏有一个秘密”留待某人在未来发现。于是镜头在屋内外的场景中往返,跟随主观镜头进入房中家里却是空荡荡的被荒废许久的样子,接着又重新回到屋外,但这时候那个家庭已经消失了,只剩金属的基座和房屋的残迹。
也许这个养蜂家庭无法继续对传统生产和生活的坚持,搬走了,也许他们被现代化吞噬了,也许他们未曾出现。洛瓦赫用一个镜头拍出了两个不同历史时期的景象,过去与现在的切换,她将个人的记忆与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混合起来。
《幸福的拉扎罗》电影的结尾是拉扎罗睁大双眼倒在血泊里生死不明。此时,曾经俯身降临呼唤他苏醒的狼并没有护佑他,一直凝视着他的狼忽然离开钻入车流,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穿梭的圣灵在大城市中也不知将向何处去。
影片结尾并没有过多纠缠于多愁善感的同情与和感伤,而更以民间传说的讲述方式结束了这个寓言,也像人类的信仰和良知在自私贪婪的社会面前的一场溃逃。这些结尾至此不像是任何结束似乎是一切的开始。
四、关注社会现实最重要的是新现实主义通过表现真实关注普通人的精神世界和社会议题。
《圣体》透过女孩虔诚的眼睛,看到信徒也会忘记善待生灵理所当然地摔死幼猫、教会老师也会借教义之名泄私愤打自己耳光、神父更是忙着拉票晋升职位,对权力的渴望违背了宗教的初衷,耶稣是否变成了一个口号,她质疑宗教和现代化城市里的人,她温和又具有批判性。
现实的多数人都处于迷失状态,信仰混乱,对权力的渴望早已违背了宗教的初衷。
洛瓦赫的作品不仅关注生活的意义、信仰的价值,还有传统和现代文明的更替,关注着以农业和家庭手工业相结合的自然经济与适应现代化生活的商品经济之间的对立。
如《奇迹》中以原始方式生产蜂蜜的一家人和他们所无法适应的现代化的生产标准和商业化的经营模式。
如《幸福的拉扎罗》中前半段由原始的农耕种植方式、口口相传的传说故事所组成简朴生活,与后半段物质丰富、科学技术发达、理性经验渗透的现代生活形成对立。
从佃户到市民身份的变化,却依然没有改变那些乡民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现实。前半部分是美如油画的意大利乡村生活,后半部分则是导演对人类高速驶入不久的现代世界的探寻。
这些严肃的主题向来是欧洲电影所热衷的题材,而洛瓦赫的风格在这新现实主义“真实的现实”的基础上又加入一种“幻想的现实”,从而真正接近魔幻现实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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