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东北佳木斯,有一位名叫李臣的工人,触摸到泥水当中的黑色液体,导致全身溃烂,内脏纤维化,手术伤口长达三个月不愈合。

当地医院治不好,于是转移到哈尔滨医院,又紧急转移到沈阳202军队医院,此事惊动北京多个部门,紧急派遣防化专家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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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者含泪控诉)

其实,像李臣这样的案例,在中国有很多,单单是直接受害者就有两千到三千人。

例如1950年8月,黑龙江师范学校,挖出了两个神秘的罐子,化学老师崔英勋,下意识取出一点点液体,放在手上仔细观看,以至于皮肤迅速溃烂,很快就看到里面跳动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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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英勋的手)

有一名工人因为好奇,取出一点点液体,放在嘴里尝了尝,当场呼吸困难,大喊着烧心难受,被剧痛折磨几个小时之后,悲惨离开人世。

而本期文章要带来的内容,便是两百万枚日遗化学武器,两千多位中国受害者,漫长的国际诉讼……  

一,事件经过,芥子毒气烧伤2级,至今无特效药

关于此事的详细经过,要从1968年说起。

东北青年李臣复员归乡,放下钢枪拿起了扳手,进入黑龙江航道局工作,他年轻力壮身材魁梧,乃是家里的顶梁柱。

到1974年,李臣被派往“红旗09号”挖泥船担任机轮助手,任务是把淤泥吸出来,扬到航道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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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臣和妻子吴凤琴)

10月20日那天,挖泥船在佳木斯作业,地点位于防洪纪念塔附近,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船上最重要的主机突然卡住了,泥泵停止工作。

船上除了李臣之外,还有另外三名工人,他们立刻着手检查熄火原因。

用力打开泥泵的盖子,立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估摸着大概像是芥末,总之让人感觉很难受。与此同时,水面上浮起了一股神秘的黑水。

船上的老师傅肖庆武,拿出工具开始检修,想要找出熄火的原因;而李臣伸手探入泥水当中,摸出了一枚炮弹。

他是军人出身,自然知道手里拿着的是军火,从炮弹头部的破损便可推测出,此物本该长眠在江水当中,因为挖泥船来此作业,所以吸到了泥泵里,打坏了叶片。

只见黑色的液体,从炮弹的破损处缓缓流了出来,顺着紫铜圈(密封圈)粘到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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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芥子毒气生产车间)

李臣误认为,手里是一枚普通的炮弹,于是转手给了上面的同事刘振起,刘看了一眼之后,则顺手往上一扔,丢到了甲板上。

在他们看来,最重要的工作,是赶紧修好叶轮,让泥泵重新启动,所以并未把注意力,放到那枚炮弹上,殊不知他们已经遇上了巨大的麻烦。

毒液注定要影响他们一生,时间仅仅过去了半个小时,李臣最先有了症状,感觉胸口像是压着千斤重担,呼吸一次比一次艰难。

紧接着,嘴里干巴巴的,双眼一直往外流泪,鼻涕接连不停,李臣感觉一阵阵恶心,而且越来越严重。

而老师傅肖庆武,他的症状跟李臣一样,四肢百骸像是灌了铅,似乎每根神经都犹如火烧。

他们赶紧爬到空旷的挖机船甲板,想要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过了大概五六分钟之后,只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呕吐了一大滩黄色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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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化武生产基地:大久野岛)

据李臣回忆,浑身痛不欲生,双手奇痒难耐,他连站都站不稳,一屁股就坐在了甲板上。

他们被送往医院,但医院的医生,根本查不出病因,完全不知道是被化学武器伤害。

与此同时,那枚炮弹送到了佳木斯的防化专家那里,等待下一步的鉴定。

到了夜里九点多,挖泥船的三名工人,都卧床不起甚至陷入昏迷,李臣浑身红肿,两条胳膊的水泡犹如葡萄串。

一夜过后,当地医生查不出病因,于是把李臣他们,紧急送往哈尔滨,请皮肤科的专家会诊。

到了哈尔滨,专家经过诊断之后,认为情况紧急,应当尽快为李臣他们截止,事实证明从皮肤的角度诊断乃是错误的。

就在准备进行截肢手术的时候,防化专家的鉴定结果及时送到,原来挖泥船挖出的那枚炮弹,乃是芥路毒气弹,大概疑似就是路易氏气,混合芥子毒气,所制造的毒气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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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路易氏气生产车间)

这一紧急情况,迅速上报到北京的各相关部门,而挖泥船的三位重病的、或者说是重伤的工人,乘坐政府的专机,被紧急送往沈阳202医院,由军队的专家接手治疗。

很显然,解放军的医院,更适合治疗化武所造成的严重伤势。

据调查调查报告的内容显示,大致经过如下:

群众疑似化武受伤,佳木斯防化连赶到事发地点,在挖泥船工人受伤的地方,又挖出一枚老旧炮弹,目测是侵华日军所留。

经鉴定,佳木斯防洪纪念塔附近打捞出来的两枚毒气弹,都是日遗化武芥路毒气弹。

据李臣本人回忆,他们三名挖泥船工人当中,受伤最严重的,便是老师傅肖庆武,因为那枚芥路毒气弹出水的时候,黑色液体淌到了肖庆武的脚面上。以至于肖庆武的脚趾全部溃烂,连一根都没留下,可见化武毒性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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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化武工厂)

而李臣的伤势同样也很严重,两条胳膊尤其是双手,经鉴定是芥子毒气烧伤2级,烂肉一层又一层,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特效药,所以只能采取割肉疗法。

对于李臣来说,在军医院的那大半年,每天都痛不欲生,医疗专家想尽了各种办法,才算是保住他的两条胳膊。

出院之后,便是漫长的恢复治疗,他手指粘连皮肤溃烂,五脏六腑严重纤维化,所以失去了劳动能力。

出院才五十多天,芥路毒气带来的伤病再次发作,整个人痛不欲生,仿佛地狱一般的折磨。

主要是因为,侵华日军遗留的这种混合毒气,潜藏在身体当中,人犹如是感染了病菌一般,总会接连不断地发作。即使是没有沾染芥路毒气的肢体,也会出现大面积的糜烂。

更让人感到恐惧的是,侵华日军遗留的芥路毒气,会沾染到受害者所使用的器物上,就拿李臣的妻子吴凤琴来说,她在家洗脚的时候,用过李臣的洗脚盆,以至于双脚溃烂,至今留有疤痕。

据吴凤琴回忆,丈夫李臣的伤势很严重也很可怕,那满身的水泡一个挨着一个,小的犹如葡萄串,大的就跟鸡蛋一样。

每次都只能,刮掉皮肤上的烂肉,然后用医生给的消毒水清洗,因为病情反复发作,所以反复刮掉烂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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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汉发射毒气弹的日本炮兵)

惨剧一直持续到今天,李臣深受日遗化武的伤害,每天一觉醒来的时候,嘴角满是血迹,嘴里也都是紫红色的液体,那感觉犹如是含了一大口黄连一般。

李臣本该是身材魁梧的东北壮汉,却被折磨成病榻上的“药罐子”,如果是在冬天的时候,头皮溃烂之后可以包住,可如果到了夏天,那刺鼻的液体顺着头皮往下流,伤势惨不忍睹。

李臣自从被日遗化武重伤,周围的亲戚朋友和工友,每天都躲着他们一家人,总害怕侵华日军的混合毒气会传染。

李臣受伤之后,家里没了收入,读高中的俩孩子被迫辍学,他也曾一度想过自杀,连喝了几大口的农药,幸亏及时送往医院,经抢救洗胃才保住了性命。

李臣已经很难再发出正常的声音,他要通过喉咙挤压,模糊不清地说:“你好……”他讲完之后,再让妻子对着记者翻译。

李臣曾说,要让日本政府,看到他身上的脓疮。

为治疗李臣内脏,所以胸口动过手术,对于普通人来说刀口会慢慢愈合,但对于李臣来说,愈合却艰难万分,毒气严重抑制了肌肉的生长。

医生虽然尝试了很多种办法,可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但刀口依旧没有长出新肉,也曾尝试过的白蛋白,可肉芽长出来之后,很快就裂开了。

以至于李臣手术的刀口,看起来犹如是黑色的树皮一般,没有一点弹性,外面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到了夏天犹如是穿着“棉袄”一般。

妻子吴凤琴总是做噩梦,梦到李臣胸口裂开,被噩梦惊醒之后,只能用两行苦泪,来熬过漫漫长夜。

在中国,至少有两千多人,像李臣一样被日遗化武直接伤害,而且这还是十多年前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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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受害者已经去世了,而活着的受害者,则常年卧病在床,他们身上每一条伤口,都在控诉着侵华日军的罪行;他们身上割掉的层层肌肉组织,层层都是侵华日军的罪恶。

甚至还有很多症状较轻的人,至今不知道自己是被化学武器所伤,举例来说常年流泪、容易呕吐等等。

二,倾家荡产,漫长诉讼,日本法院判赔1.9亿日元

据黑龙江的化武专家步平所说,侵华日军的化学武器,有直接用来毁坏生态的毒剂,和用于战斗的炮弹,目前来说还没有针对化武的特效药。

因为舆论压力巨大,日军陆军透露过一些资料,按照他们的说法,早在1937年的时候,曾把化武黄剂弹,带到中国使用,会让中毒的人全身糜烂。

而在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1945年8月),侵华日军把中国境内的化学武器,埋藏到河流和山川湖泊当中,又或者藏在普通的弹药当中。

按照日本的统计,他们在中国境内,大概有七十万枚化学武器;按照中国这边的统计,已经查出的约有两百多万枚化学武器。

而且绝大部分的日遗化武,都没有外壳保护,称之为“非储藏”型化武,可以随时拿出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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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被日军化武毒杀的儿童)

当化武常年埋藏在地下,随时都有泄露或爆炸的危险,又因为含有剧毒“砷”,所以在大自然当中很难分解。

目前来说,查出来的日遗化武,以呕吐和皮肤糜烂为主。而处理这些化武的方式,是一个国际难题,直到今天才有了一些眉目。

随着我国各地城镇化发展,所以那些藏在地下或河流当中的化学武器,成了一大祸患。

即使是那些储存的日遗化武,因为数量庞大年代久远,所以也有一定的安全隐患。

日本直到1990年,才承认他们在中国遗留了大量的化学武器,他们口头上表示,会根据公约销毁化武, 保证在2007年4月之前完成这一任务。可实际上他们到2007年,仅仅处理了一小部分日遗化学武器。

日本对于日本的化武受害者,例如负责生产化武的一千多名工人,给予了五万到十四万日元不等的补贴。日本对于中国这边的化武受害者,却一直采取冷淡怠慢的态度。

据北京307医院的急救专家黄韶清教授介绍,他在五十多年的时间里,治疗过三十二位日遗化武的受害者,也曾作为证人,去往日本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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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急救专家:黄韵清)

虽然治疗过很多受害者,但却始终没有摸索出有效的治疗手段,放到国际上来说,这属于是医学界的一大难题。

最让黄韶清难忘的,是紧急去往云南大理,治疗一位伤势严重的日遗化武受害者,当他赶到地方一看,那位受害者已经全身溃烂,因为呼吸系统受损被毒气严重灼伤,所以每一口新鲜空气都是奢侈。

黄教授在大理,眼睁睁看着那位受害者去世,身为该领域的专家,对此却拿不出有效的治疗手段,情绪沮丧痛苦不堪。

黄教授曾在黑龙江的多个地区,亲眼看到过日遗化武,大多是105口径的炮弹,看起来跟普通的炮弹差不多,但仔细一看没有引信和炸药管,里面有两层弹壳和密封圈。

而日遗化武最“显著”的特征,便是那个不太明显的密封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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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遗的混合毒气当中,最难缠的就是芥子气,因为物理性质稳定所以很难处理,能长期潜藏在某个土层下面,持续伤害附近的老百姓。

即使是接触到芥子毒气的蒸发,也会引起呼吸道的严重损伤,甚至是伪膜脱落,导致受害者因窒息而身亡。

据黄教授介绍,日遗化武的后遗症很难控制,尤其到了夏天,会引起反复复发,甚至会诱发绝症。

李臣家里债台高筑,他曾在1996年,联合国内的十七名日遗化武受害者,跨国起诉日本政府,要求日方道歉并索赔。

根据日本法律,中国律师不能作为证人,所以只能请日本律师辩护。

在这里要感谢正义的三百多位日本律师,例如索赔律师团的团长尾山宏先生,无私帮助中国受害者。2003年,尾山宏先生获得过感动中国十大人物。

一次次的起诉,一次次的败诉,法官承认日本政府有罪,但却始终不给予经济上的赔偿。

多名侵华日军的老兵,曾在中国境内使用化学武器,即使他们出庭作证,李臣他们也依旧是败多胜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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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情况下,日本法院会驳回中国受害者的一切请求,日方只愿意道歉和承认历史伤害,却不肯承担法律上的责任。

至于理由,则是日方认为,他们没有权利去中国回收日遗化武,所以无法调查,也就无法证明它们的存在。

2003年9月29日,李臣他们在日本正义律师的协助下,也曾获得过一次胜诉,获赔1.9亿日元。但日本政府提起上诉,不肯赔偿这笔钱。

所以中国的化武受害者,拿到赔款是遥遥无期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原告去世得越来越多,能去日本起诉的人也就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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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29日,是《禁止化学武器公约》生效25周年。

在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赵立坚谈起了此事,按照他的说法,在中国的日遗化武销毁工作,至今远远没有完成。

中方强烈要求日方,加快销毁日遗化武的进程,要对历史负责,赎二战之罪。

在十四年的抗战当中,侵华日军犯下累累血债,即使是战争结束了,遗留在中国的化学武器,也长期威胁和危害着多个地区的无辜中国群众。

长期以来,中国一直高度重视日遗化武,也一直敦促日本加快销毁工作,根据中日两国政府达成的备忘录规定,和国际禁止化武的公约,日方应尽快尽早彻底销毁日遗化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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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赵立坚在外交部记者会给出的数据,在中国专家的协助下,日本已安全挖掘、回收九万多枚日遗化武,销毁了其中六万多枚。

忆往昔,抗战已经胜利了七十七年,而中国的日遗化学武器销毁工作,却迟迟没有完成。

迄今为止,日本在这方面履行约定的情况,并不能让中日两国人民满意。

要求日本政府履行对中国和国际社会的承诺,要尽快早日彻底销毁在华的日遗化武,这属于是日本政府的现实责任和国际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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