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人间烟火气,大家肯定都会想到热闹的夜市,而夜市之所以人流如织,是因为里面摊贩密集,这里的小贩,通过售卖各种特色小吃而成为人间温暖火红的一道风景。
但是提到“贩”字,我们总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些阴暗的东西,比如贩卖人口。
这种事情在古今中外并不少见,比如在古代就有许多妙龄女子被所谓的“人伢子”拐卖到青楼暗巷,在现代社会中也有很多人就是因为年幼被拐而大半辈子甚至终身与亲人生生别离。
贩卖人口
而这些被拐的孩子里,要么是被弄断了手脚赶上街去乞讨,要么则是被卖到边远山区给别人当孩子、做媳妇。
来自贵州省遵义市的何永秀就是这群不幸人群中的一员,当年14岁的她被拐到山区给老光棍做媳妇,直到二十六年后才找回家乡,却又得知了父亲早已去世的消息。
何永秀的人生,是怎样被人贩子毁掉的呢?
何永秀
熟人作案、年幼被拐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大山深处的贵州遵义,有一个地方叫作松林镇黄连村,这里住着一户姓何的人家。
爸爸何立才,并没有如他的名字那样胸怀大才成就一份大业,而只是个背朝炎天、面朝黄土的普通农民,和同样平凡的妻子一起经营着不起眼的家庭。
像那个年代大多数农村家庭一样,夫妻二人一共养育了三个孩子,大儿子叫何永刚,二女儿叫何永芳,这两个孩子身体都没什么毛病。
但是家中最小的那个孩子,也就是三女儿何永秀,从一生下来腿部便有残疾,这也成了父母心里很大的遗憾。
何永秀母亲
何永秀出生以后,家里的经济只能说是愈加拮据,毕竟孩子们还小不能工作,两个大人也没有什么外出谋生的能力,只能靠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勉强维持生活。
何永秀渐渐长大,到了快上学的年纪了,家里的父母却没有选择让她去学校读书。一方面可能是传统农村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作祟,况且家里经济条件也不好;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当时上学并不像现在孩子们读书那么容易,那个时候既没有专车接送,也没有捷径可走,每天去学校都得走上很远的、崎岖不平的山路,而何永秀因腿部残疾走路不便,每天上下学是非常困难的。
大山
就这样,何永秀从小便失去了上学的机会。但是小孩子并不懂得那么多,那个时候的何永秀不知道上学读书是多么的重要,也没有抱怨父母给自己做的选择,她安安心心地待在了家里。
何永秀在家里十分懂事,常常拿着工具跟在父母身后下地干农活,或者就是在家中收拾打理家务,每天做好饭等父母干活回家。
1990年,等到何永秀长到14岁的时候,她在家里就开始坐不住了,也产生了“不安分”的心思。
从小到大一直和父母待在家里做农活,让何永秀体会到了一个底层农民的不容易,看着为这个家操劳半生却依旧没有过上好日子的父母,她由衷地感受到了自己肩上应该有的责任。
何永秀家人
于是她跟父母提出自己想要去外地打工,好歹能够挣一些钱来补贴家里日常开销。
父母对于女儿的这个想法当然是感到很欣慰,因为这说明女儿已经开始懂事了,但是他们还是摇头拒绝了女儿的请求。
原因无他,当时的何永秀毕竟还是个14岁的小姑娘,身材瘦弱不说,腿部还有残疾,为人父母怎么放心放她一个人去外面打拼呢?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亲戚来家里做客,闲谈之间听说了何永秀想要出去打工的想法,便拍拍胸脯说自己就可以带她进城打工,并且还一口保证自己一定会照顾好何永秀,不让她在外面吃亏。
打工
亲戚的话让何永秀的父母产生了动摇,毕竟女儿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个小农村里,不可能永远在父母的庇佑下,于是思考再三之后这对父母放心地把女儿交到了这位亲戚的手中。
何永秀得知可以跟着亲戚一起出去打工,便高兴得不得了,于是她想也没想,愉快地收拾好东西后就跟着亲戚出门了。
一路上亲戚都在跟她谈论外面的世界,还说自己一定会带她去一个可以赚很多钱的地方,何永秀丝毫也没有怀疑。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年纪轻轻的何永秀哪里知道,这赚很多钱,其实是用自己来给这位亲戚赚很多钱。
人贩子
何永秀在亲戚的带领下走到了镇上,然后两人又坐上汽车,接着再坐大巴车,最后还坐上了火车,就这样辗转几天之后,终于停止了奔波。
当亲戚跟她说“到了”的时候,何永秀心里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因为眼前并不是什么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大城市,而是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家乡一样贫穷的小乡村,周围还坐落着绵延不断的山。
正想不通的她被亲戚引领着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这时从里面走出了几个陌生面孔。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何永秀就被亲戚推了过去,紧接着被人连拉带扯地关进了一个小屋子里,随后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人就走了进来。
而门外,所谓的亲戚正眉开眼笑地数着这户主人给他的一叠钞票,随后坐上车扬长而去。
何永秀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人拐卖了。
被拐的孩子
逃跑不得、作妻生子事实上,何永秀是被这个亲戚拐卖到了距其家乡很远的河北邯郸的一个深山小村里,农村地方有一些男人因为各种原因找不到媳妇,便会托人在外“寻觅”一个女人,然后直接买过来做媳妇。
这些被拐卖的人,大多是年轻女孩,其中有不识一字的农村女孩,也有上过学的大学生,而被拐卖后她们面对的要么是身有残疾的男人,要么是年龄特别大的老光棍。
何永秀正是被亲戚卖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光棍,这户人家还给她取了一个新的名叫叫作“赵艮秀”。
在这里她不仅要负责传宗接代,还要像仆人一样伺候这家人以及经常性地干农活。
被拐卖者
一开始的时候,何永秀千方百计地想要逃跑,可是在这里她人生地不熟的,每次跑出去都找不到回家的那条路,而且她不会讲当地的方言,无法跟人正常交流,再加上腿部残疾的原因,她总是没跑多远就会被抓回来。
被抓回来之后,意味着更多的折磨,不是被关在小黑屋里不准吃不准喝,就是任意而来的拳打脚踢,以及此后更加严格地看管。
如此多次以后,何永秀终于被打得“老实”了,她不再奢望能够逃出去,只能暂时在这里住下了。也许只有活下去,才能看得见希望。
何永秀深陷圈套,被远卖他乡,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父母对此依旧是一无所知。
何永秀与母亲
因为那个拐卖她的亲戚回家之后编造了谎言,时不时会跟她的父母“交代”何永秀的工作和生活状况。很久之后,何永秀生下了第一个女儿。
由于这个缘故,这户人家对她要比从前宽松一些了,但是当何永秀提出想要回家探亲的时候,还是被无情地拒绝了。
有了孩子的何永秀心里也算是有了一点寄托,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是有血缘亲情的。
就这样,何永秀在这个家里一直待了二十多年。在此期间,她又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她的公公婆婆已经去世,丈夫对她也温和了很多,一家四口还算平静地生活在了一起。
何永秀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何永秀的平静生活还是被打破了,因为她的丈夫在外出打工的时候因为意外事故而去世了,接着她的小女儿也因病离开了人世。
丈夫去世之后,家里最重要的经济来源断了,女儿的去世也让何永秀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之后的她,只能带着已经18岁的女儿和12岁的儿子,靠着家中的两亩地艰难生存。
之所以说可能是幸运降临,是因为此时的何永秀,再也不用受到别人的监视和看管,在一定程度上恢复自由了,于是回家的那个想法在心里迅速蔓延。
可是家乡长路漫漫,自己拖儿带女的没有什么钱,记忆也不是很清晰了,何永秀想要回家又谈何容易呢?
何永秀与家人
寻亲成功、后路艰难沉闷的日子一天天地到来又消逝,何永秀在心里把家想了一千遍一万遍,却始终找不到什么办法。
直到2016年5月,有一次在跟邻居家正在读大学的女儿聊天的过程中,何永秀尝试着将自己故事经历吐露了出来。
邻居家女儿听说了之后对她十分同情,很快替她在网站上发布了寻亲消息。幸运的是,没过多久何永秀就接到了志愿者的电话,向她询问家乡的具体信息。
何永秀被拐的时候才14岁,而且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很多印象早已在暗无天日的生活中被消磨殆尽,但是还好,因为执念深刻,她还残存着一些记忆。
何永秀与家人
据何永秀回忆,自己的家乡叫作松林镇,小的时候自己母亲还带她去过一个叫作牛蹄镇的地方赶场。
志愿者收集了信息之后,就开始在全国进行逐一地核查筛选。功夫不负有心人,志愿者找到了遵义松林镇的何家,并且确定何永秀就是这户人家在二十多年前丢了的那个女儿。
7月22号,何永秀的女儿在河北邯郸举行了订婚仪式。
整顿完了之后,何永秀带着两个孩子,在志愿者的帮助下,根据规划的路线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何永秀与母亲
8月13日上午到了贵阳之后,何永秀被安排坐上了前往家的汽车,期间大概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在车上的时候,何永秀止不住地朝窗外看。早上十点多,车子停在了松林镇街头。
穿着一身淡黄上衣、黑色裤子,脚上穿着一双凉鞋的何永秀开门下车,站在了久违的故乡土地上时,还有那么一点不真实的感觉。
下车之后,何永秀忍不住四处打量,从前的景象与眼前的景象逐渐重叠,她忍不住感叹:“街上的房屋变得更高更漂亮了,但是四周的山还是那个样子。”
也许是近乡情怯,何永秀还转头对身后的志愿者笑了笑,说道:“有点激动”。
何永秀与母亲
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早已站着一名中年男子,看到何永秀之后,他难掩激动地小跑过来,嘴里激动地喊着“三妹”,原来,这就是何永秀的大哥何永刚。
看到大哥,还没开口说话,何永秀便忍不住双眼泪流。
大哥还告诉何永秀,母亲因为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所以正在家等着她,随后两人一起朝家去。
然而还没走到家门口,何永秀就看到了头发花白、颤颤巍巍等在半路的老母亲,虽然过了很多年,两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彼此,并很快抱在一起大哭,在场的人见此场景无不落泪。
何永秀与母亲
回到家中,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从大哥的口中,何永秀才知道,原来父亲早已经撒手人寰,如今姐姐远嫁福建,哥哥已经结婚又离婚并独自带着母亲和两个儿子生活。
26年改变了太多,何永秀从一个14岁的小女孩变成了40岁的中年妇女,母亲已经垂垂老矣,而自己也失去了再见父亲一面的机会。而这一切,都是由那个丧心病狂的亲戚一手造成的。
当记者问何永秀今后有什么打算时,她表示还得回河北去,一方面是因为遵义家中贫穷,连房子都是在被大火烧毁以后政府帮忙重建的,何永秀不想再增加大哥的负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儿子女儿都还在河北生活和上学,自己不能撒手不管。
志愿者们
所以短暂相聚了一段时间之后,何永秀不得不再次回到河北家中,她只偶尔才能回到遵义探望家人。
何永秀被拐26年,青春沦为悲惨的灰尘,亲情成为无奈的遗憾,心灵的创伤也再也不可能愈合,我们对之投以同情的同时也应该随时保持警醒,警惕身边危险的发生;
人贩子为了私利不惜拐卖人口,却将被拐卖人的一生推进了无尽的可怕深渊中,并给其背后的家庭带来了不可弥补的悲痛,其行可恨!其人可诛!
何永秀最后得以回家,离不开善良的寻亲志愿者的帮助,我们应该为之点赞!
参考文献
双鸭山新闻网.2016-08-15
贵州都市报.2016-08-14
寻人启事网.2016-08-14
三秦回家网. 2016-08-15
遵义焦点.2016-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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