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像疯狗一样对周围的一切愤愤不平,你可以诅咒命运,但是等到最后一刻,你还得平静的放手归去。
人生白驹过隙,像沙一样溜过的时间是每个人留不住的过去,人们总说“变老”是一件恐惧的事情,因为寓意着倒数的人生,总有一天会离开。
确切的说没有人不害怕死亡,或是关于离别,或是关于永恒,都在不知不觉中让活着的人一次又一次的见证。
电影《本杰明.巴顿奇事》以一个奇幻的角度论述了“倒着走的人生”,返老还童曾是我们渴望的美好,因为它可以让我们再找回曾属于青春无限的活力,当我们所惧怕的衰老,反过来变成了日复一日的年轻,设想中是一件美好而幸运的事。
只是现实是残酷的,它没有你想象中的一点值得期待,因为无论是哪样的人生,它都只是人生。
以一个老叟的姿态而来,以一个婴儿的姿态而走,匆匆而过的一生,是一双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却也是在交错的时光里让遗憾被放大。
电影以巧妙的连接告诉我们,每个人的都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我们也注定会失去所爱,但当失去时,我们也才会知道他们曾在我们的生命中有多重要。
孩子学走路,学说话,学会理解,学会思考,那是属于普通人的“从无知到熟练”,也是在一点一滴的成长中去接受这个社会,而对本杰明而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他,先学会的其实是告别,身边教会他的是已经走过他们那一生的人,他们的阅历里有精彩,有挫折,也有再无法弥补的遗憾。
曾看见这样一段话:
小时候特别不理解老人晒太阳,一坐就是半天,后来长大了才明白,他们目之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想,皆是过往,眼之所看,皆是遗憾。
回望曾经的一生,总觉得圆满的地方太少,不尽兴的地方太多,时间是确定的,不会更长也不会变短,年轻的时候总说,希望年少轻狂,活的张扬,却只有真的老了,才能看得见曾错过的遗憾。
被当成一个老头的本杰明,在属于他的小时候就已经看清了我们需要花一辈子才能学会的命题,他可以在倒着走的时间中,以他人的口吻明白如何才能尽兴,但关于他的一辈子,却依旧只会因为遗憾而错过,也在这时我们才明白,关于“爱”的论述,是始终无法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的。
亲情,友情,爱情,或是人生的选择,对于每个人而言,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
电影的主旨,其实是“归宿”,人只有两个阶段是最接近于虚无,一个是刚出生的时候,因为你什么都不懂,一个是即将死亡的时候,因为你什么都已经历。这也是最相似的两个阶段,因为都充斥着无能为力。
我们以为重新来过是弥补,却在现实中明白,每一次重来,只是一个新的开始,本杰明曾对养老院那个他早已不记得名字的女人说过,“如果我告诉你我会越来越年轻,你相信吗?”
她只是告诉他“那真遗憾,你会看着你爱的人一个个离开。”一语道破天机,这份残忍刚好揭露着本杰明的一生注定无法一帆风顺。
从和养老院的人作为“同龄人”,到成为他们的“后辈”,最后一次次接受他们的死亡,他的一生,永远只是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不在一个层面的对话,永远无法被理解的表达,他一直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游离在整个世界之外。
从出生开始,他就只会是一个悲剧,亲情层面,母亲难产离开,他因为长相丑陋而被父亲丢弃,送到养老院的他,有一个好心的“母亲”收养,但他的成长和周围一切格格不入。
遇见一生挚爱黛西,他对她一见钟情,却只会被当成一个老变态,他的心智对一切好奇,也对一切未知,但在他的外表下,他只是一个”寻常老人”。
没人相信他的年龄,也没人相信他没有过去,每个人和他讨论人生,谈论生死,他不懂,却又只能慢慢假装懂。
这是一个反向推进的悖论,也是以结束为开始,养老院的生活,弱化了离别的痛苦,因为它就像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隔壁房间空了,会有新的人搬进来,有人听着留声机享受的离开,有人睡梦中安稳的离开……当死亡变成了一件不再单一的事情开始,也是人们学会放下的过程。
他一遍遍演绎告别,也终于在变年轻的过程中不用小心翼翼假装理解。
年轻的我们始终无法面对的那一步,是因为脸上有皱纹开始,腿脚不利索开始,得十分残忍的接受一步步变得没用的自己。
但本杰明面对的是逐渐变得强健的自己,这本该是一件幸运的事,却也是他的世界里,最不幸的事。
属于他的青年时代,曾有过一段不伦之心,旅馆遇见的中年女人,是给他带来了一束光,他假装自己真的已经走过半生,突然遇见一个合拍的灵魂伴侣,所以放纵自我,纵身情色,只是她毫无征兆的离开,也让他在那一瞬间明白,他和她从来不是一样的人。
他和黛西之间的爱情,也是最挫折最触人心弦的一环,遇见所爱时他太“老”了,想要相守时他太“年轻”了,她想要靠近他时,他不想拖累她,他想要拥抱她时,她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交错的时间点,平行的空间,因为与众不同,带给他的只是永远无法相拥。
还好有一个能让他们彼此都再无顾忌的年龄段,他们相恋,相守,相伴,成为最普通的情侣,那也是在本杰明的人生里,最接近普通人的时段,因为他们终于成了“一样的人”,遗憾的是它依然只是短暂的带来美好。
当时间把他们拉远,他们又会再次成为两条再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他的中年代表着他外表的少年,他的老年代表着他外表的幼年,那早已经历过的一生,却又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这时的角色里又变成了他是她的恋人,到他是她的“弟弟”,再到他是她的“儿子”,最后变成他是她的“孙子”。
一个很残忍的一生,却是本杰明必须要面对的,除去短暂的正常,他的所有一切,其实也是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他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只能假装什么都懂,当他什么都懂的时候又只能假装什么都不懂。
他的大部分年华,从来没有被理解,可能正如黑人侏儒说的那样“人生来孤独,孤独本不可怕,惧怕孤独才可怕”。
本杰明惧怕孤独,却在绝大多数时候只能独自一人。人们以为有了“先见之明”就可以更好的过完一生,他却只是告诉我们波澜不惊是不可能,坦然面对一切才是根本。
仔细推敲下原来返老还童的人生也一样悲凉,我们总以为遗憾只要有机会重新弥补就不会是遗憾,却在此刻彻底明白,遗憾永远是遗憾。但你的任何一次开始都不会算太晚,因为遗憾不是不是为了“纠正”,而是在创造中有新的期待。
我不断的在等待,思考我是不是能够做些什么来改变我的现状,做一些什么……这就是浪费生命……你永远也不能够再挽回了……那些逝去的时间……
走出电影之外,其实更想讲一讲关于心态,故事始终带有童话的成分,现实世界里大抵不会有一个“倒着走的人生”,但却可以有一个“倒着走的心态”,当你年迈还能勇于冒险时,一定会被人称赞“勇敢”,如同电影中终于游过英吉利海峡的伊丽莎白,六十八岁的她是别人眼里的奇迹,却只是她的世界里,最值得的一次突破。
当我们以一个更趋向于平和的心态去面对人生的每一次意料之外,或许可以有截然相反的一生。
设想中当本杰明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已经经历过一切,然后健康的成长,遇见爱的人,有自己的孩子,会在战争来临的时候成为英勇献身的一员,会在年纪大的时候还能成为货船上的水手,还能在某个旅馆遇见再让他怦然心动的“灵魂伴侣”,最后老到走不动了,回到那个养老院,和一群同样经历一生的人讨论年少时候的风光无限,走到尽头的那天,可能会是某个寻常的下午,闭上了再没有睁开的眼……
这是正常顺序里的一生,也是我们普通人的一生,也许当我们什么都已看清的时候,反而真的可以无所畏惧,而一颗“不服老”的心,或许才是我们“永保年轻的秘籍”,当然,比起可能会遇到的遗憾与错过,我更希望活在当下的每一天都竭尽全力。
就当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们已经有过一生,即将油灯枯竭的老人也只是重新来到这个世上,当你愿意相信的时候,连死亡都不再让人恐惧,更何况衰老?
而属于我们最真实的当下,其实是可以相信童话的,因为,这会是我们与他们交汇的时间。此刻的我们,是“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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