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从易
有人为李佳琦辩解，费玉清、小S也经常开黄腔啊。他们开黄腔大家笑嘻嘻，李佳琦开个黄腔就要道歉？
这关键在于——评价开黄腔是否合适，得看四个指标：环境、场合、对象、目的。
“知道”（nz_zhidao）跟你谈谈，开黄腔这件事。
（李佳琦在直播中。IC photo/图）
4月28日晚，杨幂来到李佳琦的直播间，献出直播带货首秀。整场直播热度虽然很高，但整个卖货过程有些尴尬，或许是因为杨幂有些“毒舌”，不少瞬间李佳琦下不了台，被网友评为“李佳琦直播间有史以来最尬的一场”。
更意外的是，李佳琦还在直播间里开起了黄腔。两人在试吃溜溜梅时，杨幂先是说这个梅子不是很酸，李佳琦接话说很难吸出来，并补上了一个黄腔（可自行检索）。
脱口而出后，李佳琦意识到说错话了，转头对话杨幂：“所以开黄腔可以吗？”杨幂愣了一下，用“什么意思呀”搪塞过去，李佳琦也赶紧换个说法，这一环节才算圆过去。
但李佳琦开黄腔还是在网络上引起不小的批评。4月29日凌晨，李佳琦在微博致歉。李佳琦开黄腔，是无伤大雅，还是需要好好认真检讨？
黄腔可能构成性骚扰
公众人物在公共场合不合时宜地开黄腔，并不鲜见。
在去年的阿里巴巴集体集体婚礼上，马云在现场担任证婚人，在证婚词中提出，“工作上，我们强调996的精神，生活上我们需要669，什么叫做669，6天6次，关键要9（久）。”“婚姻要幸福关键多用钉钉（丁丁），少用微信（威信）！婚姻不美满，主要在于微信，婚姻要幸福关键是钉钉（丁丁）。”
去年底，张云雷一段相声被网友扒出，其戏谑了著名京剧青衣演员张火丁。搭档杨九郎问张云雷：“张火丁是一个女同志，你们一起洗澡合适吗？”张云雷表示：“我搓背面，最后，一掌把她推到水池子里去了。”
郭德纲也曾在一个颁奖现场，调侃安吉是自己和胡可的儿子，说胡可“好客”。
而有些广告也堂而皇之地使用黄色段子。2017年双11期间，绝味鸭脖在天猫旗舰店的页面上贴出一张女性身着短裤躺在床上脚带镣铐分开双腿的图片，并配发“鲜嫩多汁，想要吗？”的文字。
更早些时候，美团一则校园招聘广告上是一个女性的大长腿，丁字裤已褪到脚跟，广告语写着，“找工作=找女人，干你最想干的”……
这些黄腔无一例外遭到公众的严厉批评，它们均已构成了对女性的骚扰。
美国法学家凯瑟琳·麦金农如此定义性骚扰，“性骚扰是不平等的一方强加给另一方的令人不愉悦的性要求，包含性暗示和戏谑等。”欧洲议会于1990年通过的《关于保护男女工作人员尊严的议会决议》，将性骚扰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将其定义为“不受欢迎的性行为，或其他以性为目的的行为，这些行为损害了工作女性与男性的尊严，包括不受欢迎的身体接触、语言或非语言行为。”
在我国的语境里，对性骚扰的普遍定义是，“以语言、文字、图像、电子信息、肢体行为等形式对妇女实施不受欢迎的性暗示或侵犯。”也即，性骚扰不只包括肢体上的侵扰，也包括以更隐晦形式出现的语言侵扰。
不合时宜的黄色段子以及不恰当的带有性暗示元素的广告，就是很典型的语言性骚扰。它们的共同点是，从男性立场出发，将女性当做性客体，逞口舌之快，将女性当做某种情绪的释放对象，进一步加剧了对女性的性别压迫。
李佳琦开黄腔，本意上或许并不针对杨幂。但在一个卖货的公开场合，面对私底下与他没什么私交的杨幂，在杨幂吃果冻时开黄腔，已在客观上将杨幂置于尴尬的地位，也是一种语言骚扰。
（杨幂 IC photo/ 图）
开黄腔不等于开玩笑
有人为李佳琦辩解，费玉清、小S也经常开黄腔啊。他们开黄腔大家笑嘻嘻，李佳琦开个黄腔就要道歉？
费玉清有“污妖王”之称，他的许多黄段子成了流行语，比如“如果你能追上我，我就让你嘿嘿嘿”；B站上费玉清的黄段子集合，也一直有很高的热度。
而小S在《康熙来了》更是以吃男明星的“豆腐”闻名，搂脖子、坐怀里、摸腹肌、探隐私，让许多帅气男明星招架不住。
网友喜爱开黄腔的费玉清、小S，是双标吗？并不尽然。评价开黄腔是否合适，得看四个指标：环境、场合、对象、目的。
环境指涉的是大的社会语境。费玉清、小S所在的台湾综艺语境，一向尺度大开，成为一个行业特色，并非他俩故意针对谁。而在性不平等的环境下，小S大胆吃“豆腐”的行为也带有一丢丢“前卫先锋”意味。
大陆网友对于性骚扰的敏感是这几年才有的事，随着性别意识的深入，大家才意识到以前许多习焉不察的言行举止并不妥当。不能说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也不能总拿现在的标准苛求过去的人。人都会变化，也会进步。
场合指涉的是开黄腔的具体场合。私下场合和亲朋友好开黄腔，只要你们都开心，没人拦着。但公共场合就需要更多掂量了。
时至今日，包括《明星大侦探》等综艺节目也偶有一些黄段子，但观众大多是会心一笑。大家知道这是在录制综艺，开黄腔是一种综艺效果。
李佳琦直播间以卖货为主，观看他直播的观众，跟观看《康熙来了》时的心理期待是不一样的，明星上李佳琦直播间的心理预期与上《康熙来了》也是不一样的。突兀的开黄腔，很可能让人感到不舒服。
再者是对象。对谁开黄腔？开黄腔时是什么态度？与对方熟不熟？男性对女性开黄腔之所以更令人警觉，是因为这一现象太普遍了，而开黄腔的男性也是有意“冒犯”女性，想从语言上的“进攻”获得某种快感。这是令人反感的。
费玉清的很多段子很黄的，但看他说并不觉得下流而是觉得有趣，主要还在于费玉清的段子更像是“没有对象”的。他说段子的表情很认真，语气也相当正经，更像是民间说书人的角色，自然也没有男权意淫的猥琐感。
李佳琦在整个直播过程与杨幂的氛围都比较尴尬，两个人有点“怼”起来。何况两个人并不是那种亲密的可以互开玩笑的朋友，这时李佳琦来了这么一句，就可能让人解读出冒犯的意味。
最后一个是看目的。开黄腔的目的是什么？是通过冒犯女性获得语言上的快感和性快感？是为了制造综艺感？还是只是玩笑？比如你以为你开黄腔是综艺感，但你其实给对方带来尴尬、造成不快，这时你的目的就成了冒犯他人了——你原本的目的是什么就不那么重要了。
由此可见，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开黄腔，一定需要考虑到对方的感受，只有对方欣然接受，才不会构成对他人的骚扰和伤害。
这就给所有人提了醒，千万别自作聪明以为你开黄腔是开玩笑，是幽默风趣，是拉近对方的距离。绝大多数时候，开黄腔只折射出一个人的“油腻”，让人徒增反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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