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后,一天比一天寒冷,草原也一天比一天美丽。白云渐渐退却,把天空还原成了亮丽的蓝,我喜欢这样的蓝天,干净明亮。草原上铺了一季的绿也在秋风的催促下逐渐消失,大地露出了本来的色彩,或红或紫、或黄或橙,色彩之丰富是夏天所没法比的。特别是那些镶嵌在草原上的湖泊,随着秋的脚步,一天天变化着。那是一种怎样揪心的美丽啊,湖水随着光线的变化呈现出五彩斑斓的色彩,或深或浅的向远方延伸着,既相互交叠又层次分明。
两边是绵延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头,绑绵草原就在中间,东西走向卧在雪山的怀抱里。金黄的草场上,撒着稀稀拉拉的黑帐篷,各家的牧羊狗卧在蓄群边,对路过的人看上一眼,见无威协,便仍闭目养神。
凉凉的风吹在脸上,惬意舒服,好久没这么自由自在过了。我松开缰绳,任由马儿自己走着,马鞭在手上转着圈,情不自禁的放开嗓子唱了起来。
吉祥的太阳和月亮
今天同居在蓝天上
金色的雪山和鲜花
今天同居在大地上
熟悉的乡人听到我的歌声,纷纷打马跑过来,有的还跟我开起了玩笑。
“卓嘎,不在家陪着嘉措,跑这干什么?”
“干什么,人家想扎西了罢!”
“瞧人家扎西多幸福,女人专门来看他,哪像我家那个女人,我死在牧场她都不知道!”
“你家女人也不赖啊,前天不还给你带衣服和酒了吗?只不过你那老婆是看着就恶心,扔哪儿都放心。哪像人家扎西的阿佳,像天上的百灵鸟儿一样!”
“去你的,你家女人看着才恶心!”一颗石仔正正打在那人马头上,马儿受惊跳了起来。
惹得看热闹的汉子们一阵轰笑。
我看着这群头戴牛皮毡帽、身穿翻羊皮袄、黑不溜丢的牧羊汉子,倍觉亲切,也豪爽地笑了。“阿觉(大哥),看到我家的帐篷了吗?”
“在那边。”一个汉子马鞭朝前一指。
远方蓝天下,隐隐约约有顶黑帐篷,非常美丽。“那么远?怎么不跟大伙儿搭在一起?”
“搭在一起你来看他不是不方便吗?”一个汉子嘻笑着接口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欢迎参观!”我大笑着,咯咯之声不绝于耳。“我走了,晚上到我帐篷喝酒。”我拍了拍马背上的青稞酒壶,“这可是头一遍酒哦!”
“好啊,卓嘎阿佳,晚上你可得给我们唱几首酒歌。”
“好,给你们唱酒歌,大伙儿早点来吧!”
正想打马而去,突见远处一匹马飞驰而来,马背上的人长发飞扬,尽管逆着光,仍能感觉出那是我的另一个男人。
“哦哦哦,卓嘎阿佳,有人来接你了!”
“你男人迫不及待了啊!”
不知是谁吹起了口哨,哨音在蓝天上回旋,惹得近处的牧羊狗和羊儿都叫了起来。
看着那人影,心里也有些激动,不再管他们,挥着鞭子,放开嗓子大喊一声:“扎西……”狠抽了一下马屁股,马蹄声有节奏的响起,层层的金色草浪向后退却,迎向那人飞驰而去。
随着我的喊声,扎西的鞭子挥得越来越急。
胸前的黑鹰这时也醒了过来,不安分地蠕动着。
见各个帐篷的主人都钻了出来,狂乱地吹着口哨,一时之间,口哨声、戏谑声、狗叫声响成一片。
“扎西……”再一次放开嗓子喊,高亢而尖利的嗓音在草原深处回荡。
终于,两匹马儿跑到了一起,他看着我,一把扼住缰绳,马儿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也不说话,弯腰一只手抓住我的马缰,另一只手臂搂过我的腰,只感觉轻轻一飘,就已经稳稳当当坐到了他的前面。
靠在他怀里,任他的胳臂护着。他再一抖缰绳,两匹马儿再度飞驰起来。
身后汉子们转来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到了帐篷跟前,他先跳下了马,再把我抱了下去,并没马上放开,而是捧着我的脸,深深地看着,然后就猛然亲了下来,狠狠的,直到黑鹰发出吠声才稍稍离开,他眼睛在我怀里寻睨,意思是你带了什么玩意儿?
我冲他眨了眨眼,掏出黑鹰举到他眼前显摆。“它叫黑鹰,二哥送我的礼物,乖不乖?”
他一把抓过黑鹰毛绒绒的脖子扔在地上,再度把我卷入怀中,眼里深情迷漫,慢慢地把唇合在了我的唇上,细细的品尝着,不再像刚才那么恶狠狠的咬我了。
黑鹰在我们脚下绕来绕去,嘴里发出极不高兴的吠声。
“对不起了黑鹰,我得先安抚这个饥饿的男人。”他再一次放开我,把我打横抱着往帐篷走的时候,我对正在草地上乱转找不到方向的黑鹰歉疚地说。
黑帐篷,牦牛毛织的,摸上去很粗糙。近些年草原上兴起了棉布帐篷,比黑帐篷轻巧漂亮。但真正的牧家仍然选择用黑帐篷。黑帐篷不是很密实,里面透光,但由于织帐篷的细绳不是很光滑,粗糙的牦牛毛胡乱伸出,防雨、防风、防寒效果都比棉布帐篷好。我们的帐篷是扎西亲手织的,顶上有个小窗,白天打开,透光排烟。晚上一关,里面就是温暧的小天地。
帐篷不是很大,但也可以住三四个人,中间放着牛粪炉子,一年四季都不会熄火的。牧场上的燃料就是牲畜的各种粪便,都是吃草的,烧起来没什么气味,草原上到处都是,放牧时顺手就捡回来了。当然跟家里不一样,没经过加工,自然晒干,烧时不好架成形状,但也不要紧,任何一个黑帐篷里都会有个牛皮做的风筒,一挤一压,火就旺了。
扎西把我抱进帐篷,放在炉边的垫子上。我看了一下四周,东西码得整整齐齐,水桶里也是满满的,这就是扎西,一个务实勤劳会过日子的男人,他打了一壶水,放在炉上,往炉里扔了几块干牛粪,用风筒压了几下,火就起来了,炉火照在他黑红的脸上,泛着亮光。
然后他跪在我对面,上上下下打量着。
“怎么?不认识了吗?”我嘻笑着打量他。见他嘴唇眠得紧紧的,比我走之前黑了一些,瘦了一些,线条却更显硬朗。
“魔女,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他终于开口,嗓音有些暗哑。
“我还以为你只会咬我,跟黑鹰一样。不会说话了呢。”我开心地笑,逗着他玩。
“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他不理我的戏谑,再次说,眼里泪花闪闪。
“我知道,你看!”不敢再笑了,面对这么一个深情得让人想哭的男人,心也变得柔软。从怀里掏出那只糌粑袋,一只手指挑着在他眼前晃。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他拿过袋子看着,这个一向不苟言笑的大男人此时竟如孩子一般哽咽出声。
“瞧你,我怎么会不回来呢?你也是我的男人啊,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呢。别哭了……”我探起身子,把手臂吊在他脖子上,亲了他一下。
他双手搂着我腰,把脸埋在我脖间,泪水浸润着我的肌肤。
侧脸抚摸着他的耳垂,看着他的耳朵慢慢变得潮红。私下里,他总是喜欢我揉搓他的耳朵,说痒痒的很舒服。这次索性一口含在嘴里,轻轻吸吮着。
“既来找我,为什么不去我家?那么冷的天,一个人深夜往回赶,也不怕狼吃了你,傻瓜……”轻咬着他,喃喃地问。
“你跟他在一起,我怕打扰你们。那天下午,看到你和他在田硬上……”
“天啦,连你也看到了,丢人啊!”我放开了他,两手捂着脸爬在垫子上。怎么这么糗?居然被他看到了。
“卓嘎,我不是怪你,我只是自己难受,所以没去你家。”他从后面抱住我,把我完完整整的包围在怀里。
“所以你深夜赶回来了?”我从鼻腔里发出声音问他。
“是,那天我真的很难受,刚好看到你二哥,就把糌粑交给他了,托他转交给你。”
算了,丢人就丢人吧。反正是丢到自己男人眼里,又没丢到外面去,再说,人家黑更半夜的一个人在山里走了一夜,好像比较惨的人是他才对。这么一想,心下释然了许多,翻转身子对着他的脸。
“扎西,他是你哥哥,我跟他……你能理解吧?”
“当然,你们好是应该的。只是……”
“只是你心里仍会难过是不是?”我看着他,认真地说。
“是。卓嘎,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你跟嘉措和朗结在一起,心里就特别难受。”
“我是你们兄弟共同的女人,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对吧?”见他点着头,接着说:“如果没有他们,咱们这个家也不完整,对不对?”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心里还是难过。”他低着头,声音像蚊子叫。
“我明白的,扎西。你好好想想,一开始你就是跟嘉措一起娶的我啊。你看,现在你哥哥在外面挣钱,你和我在家里料理家、照顾老人。我们的生活才能一天天好起来的。你看看你阿妈,就是因为你叔叔去逝太早,你父亲又在外面工作什么都帮不了,家里所有活都压在阿妈一个人身人,还要照顾你们几个孩子,她才累得现在一身的病。现在他们年纪都大了,咱们不能让阿爸阿妈担心,特别是阿妈,她最疼你的。”
“嗯,我知道了!”他点着头,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慢慢的,也许时间久了就好了吧?咱们在一起的时间毕竟还不长。”我拍着他的脸,满意地看着他。扎西不像朗结,点到就好。他其实心里也明白,只是需要时间给他适应而已。“朗结说我走后,你天天晚上坐在墙上发呆,今后可不许那样了,晚上那么冷,你坐在外面,生病了怎么办?有事就说出来,不能放在心里自己难受,明白吗?”
“嗯……”他点着头,额头顶着我的额头,深情款款地看我。
按抚了男人的心,还得按抚他的身体。我嘴角上扬,嘟起嘴做了一个亲吻的姿式。“你……不帮我脱衣服吗?”
听我这么一说,他脸顿时红透,眼神乱晃,还用手指了指头顶的小窗,那意思是现在是白天呢。
这就是扎西可爱的一面,总是循规蹈矩,无论心里有多想,表面上还是不敢越雷池的。如果此时换成嘉措,恐怕早把我吃了个干干净净。唉,想他干什么呢?眼前人是扎西啊。
“你不想吗?”再度探起身子吊在他脖子上,媚笑着亲他的唇。
“我……”
“你刚才的胆子不是很大的吗?”
“卓嘎,你别逼我,现在是下午,随时会有人来的。”他看着我,眼神越来越迷离。
“我想你,扎西……”再度叼住他的耳垂,吹气如兰。
“女人,我也想你……”他不敢看我,眼睛在帐篷里打着转。身体却渐渐僵直,黑红的脸快敝成了紫色。
我腾出一只手伸进他的衣襟,慢慢抚摸着,感受掌下的寸寸肌肤,熟悉的感觉终于回来了,主动亲上他的干裂的唇,把舌尖钻了进去。“扎西,扎西……”
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回身一把放下帘子,帐篷里顿时暗了下来。然后猛然的、不顾一切的压倒在我身上,开始狂乱的剥我的衣服。“魔女,你是我的魔女……”他一边亲着我祼露出来的肌肤,一边喃喃自语。
在他进入我身体的那一瞬间,眼间突然出嘉措的影子,马上摇头拉回思绪,集中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迎和着他。“扎西,你是我的男人,是我的男人啊……”我呻呤着,大声喊着,躬起身子猛然吻住了他。他一边吸吮着我的舌,一边加快了速度,转眼之间,他就变成了一头愤怒的狮子,变成了一头恶狠狠的饿狼,在我身上狂暴地冲撞拚搏着,竭斯底里的进攻着……在这座小小的黑帐篷里掀起了狂风暴雨。
太阳从帐篷的缝隙里钻了进来,星星点点洒在我们赤祼的身上。一阵电流般的感觉直冲脑顶,扎西爆炸般的大喊一声“卓嘎,我的魔女啊……”软在了我身上,俩人都是通体大汗,谁也不再说话。
作者简介:一个会玩相机,会玩文字、喜欢户外的懒女人。
拙作:《藏婚》《西藏生死恋》《玛尼石上》《金城公主》《不迟》《驴子爱上拉萨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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