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真实的渔父

中唐有兄弟两人都是诗人,哥哥叫张松龄,弟弟叫张龟龄。两人互相唱和,都写过《渔父》。

先来看张松龄的——

乐是风波钓是闲,草堂松桧已胜攀。

太湖水,洞庭山,狂风浪起且须还。

再来看张龟龄的——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演员张志和简历(只想安静地钓个鱼)(1)

两首诗里的态度有很大区别。哥哥虽然很欣赏美景,但看到天气不好就准备回家;弟弟却陶醉于自然,就算刮风下雨也不愿意离去。所以在现实生活中,哥哥一直混迹于官场,而弟弟真的过起了隐居生活。

咦,“斜风细雨不须归”这首诗,作者难道不是张志和吗?没错,张龟龄后来改了名,就叫张志和。

演员张志和简历(只想安静地钓个鱼)(2)

以“渔父”为主题的诗有很多,不过绝大部分并不是真的在写渔人,而是借姜子牙的典故来表明自己的志向。

相传姜子牙曾经在渭水旁的蹯溪隐居,钓鱼时不但不放鱼饵,就连钓钩都是直的,纯粹就是做个样子。姜子牙的本意,就是让大家知道自己是位高明人士,“钓”的不是鱼,而是周文王。后来,周文王果然隆重邀请姜子牙出山,帮自己灭了纣王。

李白的诗里很多次提到过“渔父”,《行路难》里的“闲来垂钓碧溪上”就是一例。此外还有很多人写过《渔父歌》,高适、王维、刘长卿等也有作品换了个名字,叫作《渔歌》或《渔歌子》,其实和《渔父歌》是一回事。

这么多人写“渔父”,但真正成为“渔父”的只有张志和。就连钓鱼的方式,张志和也是和姜子牙同款,连鱼饵都懒得放,所以他因《渔父》而出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张志和的《渔父》在当时流传很广,书法名家颜真卿担任湖州刺史期间,经常聚集当地文人吟诗作乐,曾经和茶圣陆羽等五人各写了五首《渔父》,和张志和原来的五首相唱和。可惜这些诗现在大多已经失传。

演员张志和简历(只想安静地钓个鱼)(3)

“水中飞升”记

张志和是浙江金华人,和李白、杜甫也算是同一时代。他十六岁考中了明经科,“张志和”这个名字还是太子李亨亲自给他起的。

据说在安史之乱时,张志和给唐肃宗献策有功,被提拔为翰林待诏。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张志和就被贬了官,从翰林待诏变成了南浦县尉。

又没过多久,因为母亲去世,按照当时的规定,张志和必须辞官守孝,三年之后才能重回官场。但张志和这一辞官却再也没有回来。

由于张志和的资料不多,我们只知道,辞官之后的张志和自号“烟波钓徒”,过得潇洒自在。他还写了一本《玄真子》,所以有时也自称为“玄真子”。

哥哥张松龄担心张志和跑到山里去隐居,于是在越州(今浙江绍兴境内)给他建了一所房子。这所房子建得很有特色,柱子、房梁都保持木头本色,连树皮都不去掉,房顶也只用茅草覆盖。

著名书法家颜真卿出任湖州刺史期间,和张志和有过很多交往,见他的小船很破旧,还送给他一条新船,这个“渔父”就更加名副其实了。

很多人只知道张志和是诗人,不知他还是个很有名的画家,尤其擅长山水画。有一本《历代名画记》里称,张志和曾经给自己的五首《渔歌》一一配图,共五幅《渔歌图》。可惜这些画也全部失传,到了宋代就已无人提及。

演员张志和简历(只想安静地钓个鱼)(4)

著名的诗僧皎然是张志和的好友,曾经在诗里描写张志和作画的情景,“乐纵酒酣狂更好,攒峰若雨纵横扫”。听起来,张志和作画时的状态往往是一种很癫狂的状态。

颜真卿亲自为张志和题写的墓碑上,也称他“性好画山水,皆因酒酣乘兴,击鼓吹笛,或闭目,或背面,舞笔飞墨,应节而成”。

提到墓碑,顺便再说说张志和的死因,也算是个神秘事件。

传说,张志和是在同颜真卿等人一起游玩时落水“飞升”,很多人都目击了这一幕,情景很是离奇。

宋代《续仙传》中,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当时的场面。“其后真卿东游平原驿,志和酒酣为水戏。铺席于水上,独坐饮酌啸咏,其席来去迟速,如刺舟声。复有云鹤,随覆其上。真卿亲宾参佐观者,莫不惊异。于水上挥手以谢真卿,上升而去。今犹有传宝其画在于人间。”

以上这段描述大意是说,颜真卿和很多人出游,张志和在水面上铺了席子,坐在上面喝酒作乐,后来还引来了仙鹤,把颜真卿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再后来,张志和从水面上跟大家挥手作别,居然就飞走了。

“水面行走”“平地飞升”,听上去像是魔术表演。我们只能猜测,一种可能,张志和其实是投水而死,大家只能委婉地说他“水中飞升”,后来又演变成了“成仙而去”;还有一种可能,是张志和有心彻底归隐,又担心亲朋好友阻拦,索性通过一个高级魔术假装“成仙”,从此消失在大家视野中。

演员张志和简历(只想安静地钓个鱼)(5)

总之,张志和以这样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方式离开了人世。遗憾的是,仅仅几十年后,他的作品也遗失殆尽。

还好,张志和不仅和唐肃宗有交情,后来还有个超级粉丝唐宪宗。唐宪宗对张志和仰慕不已,却遍寻其作而不得,郁闷之下,亲自画了他的画像挂在宫中,还题字记录了自己的遗憾。一位名叫李德裕的大臣看到画像后大为感动,恰好李家又和张志和是世交,于是多方寻访,终于得到了五首《渔歌》全文。

如果不是因为皇上情有独钟、李德裕因缘巧合,我们现在很可能就看不到“斜风细雨不须归”,甚至可能连张志和这个名字都不知道了。

演员张志和简历(只想安静地钓个鱼)(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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