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诗歌,唐诗在中国诗歌史上的地位是无可匹敌的。唐诗宋词犹如中国文学史上的两颗明珠,几千年来,一直活跃在历史的舞台。其实,相较于唐诗而言,宋诗也有其独特地位。宋诗对于唐诗而言,是别一种风格,别一种美。有学者曾说:“唐诗之美在情辞,故丰腴;宋诗之美在气骨,故瘦劲。”
现代人常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对于热衷于诗歌的宋人来说,唐诗几乎是不可企及的诗歌典范,就有人说“善学唐莫过于宋”,然也有钱钟书所说“有唐诗作为榜样,是宋人的大幸,也是宋人的大不幸。”宋诗在难以超越唐诗的困境之下,唯有推陈出新,自出机杼,才能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在经历了曲折发展,宋诗才终于得以另辟蹊径,占据了一席之地,并出现了在中国诗歌史上堪与李白、杜甫、白居易等并驾齐驱的人,诸如欧阳修、苏轼、黄庭坚、陆游等。
唐诗多以丰神情韵为胜,而宋诗多以风骨思理见长。唐宋风韵各具其胜。而宋诗诗风的转变与时代变迁、政治环境以及社会文化环境的转变不无关系。尤其是宋代末期,面对南宋的灭亡,国家的灾难,民族的压迫,一大批仁人志士,以愤恨哀怨之笔,抒写亡国之痛、离乱之情,正是他们的爱国情怀、磅礴正气、傲然风骨,奏出了宋诗最强的时代之音,也为宋诗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在这批爱国志士中,首推文天祥。
今天,我与大家来分享文天祥的一首著名的诗《过零丁洋》 。
过零丁洋宋代:文天祥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历史上,南宋小朝廷势力薄弱,一直苟延残喘直至最终覆灭。这其间以文天祥为代表的抗元志士,清风凌然,以浩然正气励高风,激颓俗,忠义贯日月。当时有先兆曰:"擎天者,文天祥。”
王世贞也曾说:若文天祥,忠诚之心不徒出于一时之激,久而弥励,浩然之气,与日月争光。该志士仁人欲伸大义于天下者,不以成败利钝动其心。”
这强烈的爱国之心,民族气节所展现出来的人格特征也正形成了文天祥沉郁悲壮、气象浑厚的诗歌风格。
这首诗作于宋宋祥兴二年(公元1279年)。当时文天祥在广东海丰兵败被俘,在被执押往燕京的途中,面对敌人的招降,写下了两首诗,来表明自己心志。《过零丁洋》就是其中一首。诗人把个人的身世之怨贯注到国破家亡的悲愤之中,将个人的悲剧同民族命运联系在一起,慷慨激昂地吐露了自己的心声,为国为民,赤胆忠心,可歌可泣,也成就了这样一首伟大的爱国颂歌。
诗的首联“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诗人面临生死关头,不免回想起早年由科举入仕,为报效国家,起兵勤王,历经千辛万苦,而如今战火已经停歇,已经过了四年的艰难岁月。很显然,当时的南宋朝廷苟安一时,诸如文天祥这类爱国义士显然不多,更多的人士偏安一隅,苟且偷生。这也正应了《宋史》所说当时谢后下勤王诏,响应的人很少。
颔联“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国家危在旦夕,好似那狂风之中的柳絮,而自己也是一生坎坷如雨中的浮萍,漂泊无根,无所依附。国将不国,何以为家?此时文天祥等人拥立的端宗在逃难中惊悸而亡,而文天祥家人被俘,大儿丧亡,家国联系在一起,都无所依,其境况是何等凄惨,读之使人怆然。
颈联“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诗人继续追述,进一步渲染今昔不同的处境和心情。昔日惶恐滩的惨败让诗人至今惶恐,而今军队溃败,身为俘虏,被押送过零丁洋,更感孤苦伶仃。这两句叠词运用,“惶恐”“零丁”的心情与处境暗合了“惶恐滩”“零丁洋”这两个极具感情色彩的地名,眼前景物,信手拈来,自然生动,堪称诗史之绝唱。
尾联“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前六句,诗人追忆往昔,家国之恨,哀怨之情已达极致,然诗人最后笔势一转,由眼前的困厄进而展望未来:自古以来,人人都免不了一死!倘若能为国家尽忠,即便死后,依然可以光照千秋,青史留名。诗人以如此磅礴的气势、高亢的情调作结,一扫前面的悲戚之苦,而升为慷慨悲壮的格调。此句也正表现了诗人为国慷慨赴死的民族气节。这句也成了千秋绝唱,激励和感召着无数仁人志士的爱情情怀。
结论:文天祥将自己的人格浑然一体地呈现在他的诗歌风格之中,也正应证了法国文学理论家布封所说的“风格即人格”。南宋惨痛的历史,让这批深受儒家济世报国思想的爱国文人,以诗明志,其诗歌无论从主题、题材还是诗歌艺术表现上都具有浓厚的爱国主义的审美格调,文天祥的伟大之处也正在于他的诗格与人格交相辉映,从而成就了不朽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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