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顺良：彝族，退伍军人，昭通市昭阳区乐居镇职工，昭通市彝族学会副秘书长。目前在《昭通日报》《昭通创作》《乌蒙彝族文化》《魅力西昌》等发表散文、学术论文、微电影等多篇部，在共青团云南省委举办的“向上向美·大美至滇”2014年云南青少年微电影大赛中荣获优秀奖，在昭通日报举办的“我与改革开放40年”征文大赛中荣获三等奖。
洒渔河畔人烟稠，朱提江水写春秋。洒渔河原名叫“朱提江”，这条河发源于什么地方？又流到什么地方去？是人们一直探问的话题；人们常说：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这条河的源头，因为有一座富产金银的朱提山，而闻名于世；朱提江发源于盛产朱提银的朱提山上，以及雄伟神奇的大山包上。朱提山以矿藏丰富，生产出来的金、银、铜，曾经支撑过中国古代的半壁江山。朱提的悠久历史国人皆知，因而名垂青史。大山包以雄伟、神奇而著称一世。所以人们把从山上，流下来的水叫作洒渔河，意思是：神奇的泉水。两座神山上的水汇聚、流淌出了一条神砢的河流——洒渔河。古时候，这条江是运输朱提银，到达长江中下游，散布在中原大地上的主干道。因此之故，而命名曰：朱提江。在岁月的长河中，古时候的江，如今只是一条河了；以前的河，现在仅只是一条沟了；过去的沟，已经找不到了。时光荏苒，名字更换，改变的只是人们的观念，没有改变的则是江河的方向。长久以来，就一直这样流淌，矢志不改地向着一个方向前行。穿出万重大山的阻挠，冲涮出了千万道沟壑，默默无闻地，谱写着万年的财富梦想，与朱提的传奇；河水低沉稳健，认定一个方向永不停息；与世无争，只在大地上，留下了一条条深深的河道；前进中虽然没有激起滔天巨浪，却冲涮出了一道道万丈峡谷。它的流向和两岸高悬的河堤，让人震憾，好象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和它曾经的辉煌。从古到今，朱提江不知带走了，多少热土和财富，也不知承载着，多少代人的青春和梦想。岁月在流逝，自然也在逐渐变换着容颜，唯有这条江河，静静地流淌着。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在历史长河中，就象朱提银一样熠熠生辉。这是一条河流，勇往直前的坚强意志，犹如，朱提人不屈不挠的生存意志。随着雨季的变化，江里的水量，也有了明显的变化，每年的洪水，一峰高过一峰，年年如此，周而复始；犹如人烟的发展，一代胜过一代辉煌，永不停息，渊源流长。彝族是个崇拜祖源的民族，一直认为生命来自于水。所以对水尤为推崇，于是，这条河就成为很多彝族家支祭祖、取圣水的地方。至今，河边还有个地名叫作耨彝，这是彝语读音，意思是祭水。
洒渔河的水，是从乐居这个垭口涌入洒渔坝子里，河堤上的垂柳枝繁叶茂，参差到了河对岸，远远看上去，就象一条飘飘洒洒的绿化带，走近了才确认这是一条河流。这条河，犹如一条绿色的彩带，飘扬在洒渔坝子的中央，好象被永不停息的南风吹拂着，向北方飘然而去；如彝族呗慕招魂或除灵时，使用的经幡一样随风扭动。这是一条以水为底色，垂柳为图案绘制的飘带，碧绿色的彩带，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这里可以这样说：春绿、夏翠、秋黄、冬白，这条飘带一样的河流，有时飘过绿油油的秧田，有时飘过苍翠欲滴的田垄，有时飘过金灿灿的稻田，有时飘过白茫茫的田野；冬天在高山峡谷中，白茫茫的土地上，流淌着清澈、碧亮的泉水，村姑、耕牛、牧羊狗、飞鸟……本身就是一幅完美的山水画，更何况是在朱提山下、洒渔河畔呢！如彩色经幡一样的河流，随季节的变化而变化着色彩，而环境的颜色也在不停的变化。河岸边的土地，有的年份变成稻田，有的年份变成麦地，有的年份变成苹果园，更多的还是苞谷地。到了秋天，这里有两种颜色的果实，一种是黄色的稻谷，一种是红色的苹果；红色的苹果和黄色的稻穗，铺满在黑色的土地上，这本身就是一幅，丰收的田园风景画。洒渔河在平坦的土地上流淌，承载着许多鲜活的故事，不知有多少人的梦想，随着河水流向了远方，给人们留下了无限的遐想。
洒渔河从乐居进入洒渔坝子，就因为这股神奇的水，乐居才会风光旖旎，水草丰美，人畜兴旺，富甲一方；在春天里的南风吹拂下，伴随着青蛙、青鸡、气鼓鼓和蛐蛐儿的鸣叫声。桃枝柳条在春风中，快乐得摇头晃脑、飘飘摇摇，渐渐吐出了嫩芽，撑开了花蕾，苏醒在青蛙的情歌声中，陶醉在碧绿色的蚕豆田里。
田野里翻滚着灰绿色的豆浪，一眼看不到边，村庄就隐藏在苹果园的缝隙中。这里，春天是一片花的海洋，蜜蜂在人群头上，嗡嗡作响，鸟儿在树林里伴唱，蝴蝶在人群中翩翩起舞；夏天是一片翠绿色的秧田，鱼戏禾苗间；秋天是金黄色的稻谷田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笑颜；冬天是一条碧绿色的河水，飘浮在白茫茫的田野上，向着远方逶迤流淌。空中飞翔着的白鹭和老鹳，好象在欣赏着，这片丰收的稻田，也在鸟瞰着，这块金黄色的天然地毯。苹果园一圈又一圈地围绕着稻田转，红彤彤的红富士苹果，点缀着金灿灿的谷穗子，红、黄色的果实，铺在黑黝黝的土地上，这就是丰收的景色。陈孝宁老师称赞道“绿枊垂金怒放千苍舞渔洞，红苹吐玉鹤歌百鸟安乐居”“锦秀山河柳翠花红莺燕舞，芬芳田野稻香果硕岁华丰”。
洒渔坝子的地形是一个小盆地，南北较长，东西稍短，宽广而平坦的洒渔平坝，象一条航行中的大船；这里有好几千亩连片的稻田，南达苏家院镇的迤那村，北到洒渔镇的弓河村，南北长约有四-五十公里，东西宽约十公里的洒渔坝子，中间是河流，两边是田园，坡脚是果园。乐居位于洒渔坝子的正中心，是一块四面畅通、八方通达的中心之地，纵横交错的交通要道，注定这里是人烟稠密，文化积淀深厚的好地方。有好几家彝族的《指路经》说，乐居是一个壁立千仞的垭口，山上雾茫茫，一年四季好放羊，山下平荡荡，春来好栽秧。东边的桃树井，是山洪水冲出来的垭口，山顶的泉水汇聚后，又分别往东边和西边流淌。登临桃树井垭口，就能看到“姆土福城”，即土城，彝语读音，意思是竖立擎天铁柱的地方；从西边的乐居垭口进去，就是苏甲乡的布初村，这里四面环山、河流纵横、水流湍急。再往西出去，就是鲁甸县的米粮仓——龙树坝子。接着往西走，爬上大山包，跨过金沙江，就是四川省凉山州金阳县。向南方穿过苏家院镇，就到达鲁甸县城，苏家院镇迤那溪村，据说是夜郎的废墟。渔洞水出了乐居垭口，往北方直奔长江。沿途经过永善县、大关县、盐井县、水富县，然后就到达长江第一城——宜宾。进入滚滚长江里，融入滔滔大海中，这就是《华阳国志》中记载的“朱提江”。千江万水奔大海，犹如满山的麦子归磨眼一样自然。
上万年以来，每年春夏时节，朱提江下游，关河里的娃娃鱼，逆流而上探寻根源。遇到瀑布上不去，就绕开悬崖走陆地，发挥两栖动物的特长，遵循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到达洒渔河畔、龙树河流域，避暑休闲，享受秀美、温润的田园风光，畅享天伦之乐，顺便生儿育女。娃娃鱼的这种寻根溯源精神，犹如彝人对兹兹普乌的向往和执着，兹兹普乌，彝语，指昭通，意思是黄金专卖地。据史书记载：彝人假如不在人世间了，就要把灵魂指引到，兹兹普乌的“姆土福城”，沿着擎天铁柱，飘然升天与祖先会合。如今，每年盛夏时节，四川、重庆的人们，沿着朱提江而上，到达朱提江的源头垭口处旅游，据说这里是望帝杜宇，遇到爱妃梁利的“江源井”。在这里可以领略到大山包的跌宕与苍凉，以及金沙江和牛栏江峡谷交汇时，云蒸霞蔚的壮观美景。
洒渔河畔烟柳飘，碧水蓝天农耕早，牧童学子爱逍遥，但居龙窝与凤巢。洒渔河岸两边的垂柳，有两个人的手臂合抱那么粗，牧童们可以从对岸的树上，沿着连接在一起的树枝，穿行于两岸之间。有的孩子站在树上，一个跳水动作，钻到河里，顺着河水漂流到，老远老远的地方，然后又逆流而上，游回来。河堤上的小路宽有一米、两米、三米不等，上面都铺满了鹅卵石。石缝间长满了小草，石头大小不均，颜色不同，路面凸凹不平，河流弯弯曲曲，河堤曲曲折折。路面上长满了许多蚊子草，这种草长的比较深，约五十公分，特别坚韧。牛是不吃这种草的，调皮的牧童，常把路两边的蚊子草，拉来挽成结。很多游客抬着头，迷恋在，远山近水的自然美景中，陶醉于，鸟鸣虫叫的天籁之音里。却不注意脚下，用蚊子草结成的绊子，一个前扑趴下，也许嘴巴正对着一堆，热气腾腾的牛屎，路上写道：饿狗抢屎，大地母亲给你的早餐。本来是牧童之间的恶作剧，却给游客带来了，不少的乐趣。下面的河滩上，有两三个光着脚丫的小姑娘，正在河里戏水、捞石子玩；旁边的水中，躺着一头水牛，头上顶着一对括号样的牛角；三五个男孩子，光着屁股，争着骑上牛背，正玩着“争江山”的游戏。客官可别看得太久了，不然的话，小姑娘们会说：没见过西施洗脚吗？你也许会对上：迷死人算不算谋害？
树下流淌着翠绿色的洒渔河水，水流淹没了阻挡的石头，岸上的树根也浸泡在河水里，把挡水的石头牢牢缠绕住；柳树的枝条，如松鼠的硕大尾巴一样，垂钓在水中，被风吹了飘过来，又被水流荡回去，随风舞弄着柔美的枝条，随水摆弄着快乐的舞步，这样的舞蹈人们称之为：风摆柳。浸泡在水中的树枝上，长出了水红色的根芽，为绿色的柳条，凭添一抹艳丽。柔软的树枝，被孩子们编织成一个个藤条椅子，吊在斜伸出来的树干上，或是树枝上，悬挂在空中，在河水上方悠悠荡荡，一棵树上吊一个，或者是几个。有的是两三棵树的枝条，聚集在一起，又编织成一个大吊篮，孩子们称之为“龙窝凤巢”。旁边学校放学了，学生们三五成群，四六成对地来到河边，爬上大树，坐在“龙窝凤巢”里，背诵古诗词和现代诗歌，或是朗读英语，或是聊着天。用柳枝做成管笛，或用柳叶吹奏着，朦胧的恋曲。有的还唱着闪烁青春梦想的歌谣。鸭群披着洁白的羽毛，游弋在碧绿色的水里，穿行于翠绿色的柳条间，不时发出嘎嘎的欢笑声。孩子们的读书声、歌声和喜闹声，激荡起长河里的浪花，垂柳也随之翩翩起舞，在滔滔的流水中，扭动着妩媚和柔情。蓝天、白云给孩子们，提供无限的想象空间；蓝天下，不时飘过悠闲的白云，载着孩子们青涩的梦想，飘向远方；清水、绿树见证了孩子们，纯洁无暇的快乐时光。毕业后，很多人就要在生活中去挣扎了；然而，眼前的这一切，永恒地刻在孩子们的记忆深处，快乐不可能天长地久，但是人人都曾经拥有，生活本身就是五味俱全，甜蜜的岁月都集中在青少年时期。人们常说：成年不快乐，快乐不成年。
河湾处，垂柳下，草坪上，一群群老者者、老妈妈坐在那儿，伴着二胡和月琴的缠绵之音，唱着传统的山歌调子，诉说着年轻时的恋情故事。还有些老妈妈们坐在一旁，手里做着千层底的毛布鞋，谈着家长里短的小故事。在树下休息时，如果带有小吃，不小心落在草坪上，就别捡起来吃了，你看对面石柱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孙悟空到此一游。说不定悟空就在这里撒尿、题词呢。河里的石头被水冲刷得，光洁圆滑，散落在河岸边，让人感悟到：海已枯，石将烂；人一生之中，不知要留下多少遗憾。河岸上，垂柳下，不知留下了多少，青春年少的柔情和浪漫；也不知留下了多少，朝阳升起的向往与豪情；更不知留下了多少，夕阳西下时的思念和缠绵。就连护林防火的标语，都有着诗情画意的浪漫：春意盎然，天干物燥，激情可以燃烧，但不能玩火。
洒渔河上，三里一座小石拱桥，五里一座大石拱桥，游玩和劳作的人们，穿梭往返于石桥之上。特别是八、九月份正是秋收的时候，涨起洪水，桥梁的作用更加凸显。人们由衷地感悟到，桥头那副对联的深刻含意：“贤人爱路路致富，智者乐水水兴邦”。这个地方不知是温度低、水冷的缘故，还是人们勤劳的理由，育秧和插秧的时节，总比仅一山之隔的旧圃镇，早一个节令，那里的人总是嘲笑这里的人说“早迟栽秧一齐黄”，这里的人回应说“节令到了，早晚都要做的事情，早做早好”。
杜宇农耕富蜀地，朱提人文著华章，自古此地无蛮荒，不种庄稼就开矿，还有能人去经商。运送朱提银到中原，虽然是古老的繁华，却是今日毫不褪色的佳话，几千年以来，采矿是昭通不曾改变的主题。现在，人们耕种土地时，都不敢深挖土地，深挖一锄头，就可能破坏了，另一个远古时代的文明；深挖一点点，出土的文物，可能就是商周时期的青铜器；再轻轻一刨，就是远古的“傜人堆”，里面如房屋一样，隔有客厅、卧室、厨房、窗子和门户，甚至，还零星的摆放着锅碗瓢盆，使用的材料不是陶泥就是金银铜器；用石灰抹糊的墙面上，绘制着红、黄、黑色的壁画，现在依然栩栩如生，光鲜照人。可别再挖了，再挖，可能就把朱提银的冶炼遗址，给破坏了；再挖，为生活而挣扎的劳作，就会惊扰着，沉睡万年的文明。人们守护着这片，底蕴深厚的文化圣土，恭候着民族学、考古专家的光临和惠顾，给人们揭开远古文明的神秘面纱。
往期精选
▶群山丨王晖 : 草木篇（组诗）
▶群山丨徐兴正：界限（下）
▶群山丨徐兴正：界限（上）
▶群山丨李存梅：读抗击疫情云南诗词作品有感
▶群山丨黄萍：松树，故乡的大松树
▶群山丨黄萍 :洒渔烟柳
▶群山丨黄萍 : 洒渔香稻
▶群山丨欢乐，消失在故乡的池塘
▶群山丨艾焱：我的阵地(二)
▶群山丨艾焱:我的阵地(一)
▶群山丨艾自由:寒门的背后
来源丨@昭通日报 微信（ID：hdwk2158200）
审核丨吕翼
特邀编辑丨朱镛
实习编辑丨李艳 张文波 李平波
投稿邮箱丨519045426@qq
@昭通日报 微信团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