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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老婆,那我走啦。”
“诶,等等。”何音仪从卧室里大步走出,将手中的围巾挂到丈夫俞书脖子上,一边整理一边嘱咐,“北方冷,要照顾好自己,小心生病。”
俞书抱了抱妻子,语气中充满愧疚:“你才是要照顾好自己的那个。对不起,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居然不得不去出差,千万小心好吗?”
“你也才去两天而已,再说了,爸妈就住在前面,真有什么问题,他们会陪我的。”何音仪摸着俞书的发尾,安抚道,“我相信我们的宝宝,他这两天里一定会乖乖的,不给爸爸妈妈惹麻烦。”
“等我回来。”俞书轻轻吻了妻子的耳朵,转身离开。
何音仪站在门口看着他进了电梯,然后才扶着腰慢慢踱回客厅。
再过一天,肚子里的宝宝就38周了。她在沙发上坐下,手扶上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着孩子细微的胎动。她和俞书一致认为,这会是个女孩子,两人都做过胎梦,梦里有一个小姑娘,穿着碎花裙子,细软的头发落在肩膀上,她抓着大人的裤脚,软软地喊爸爸妈妈,然后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
真漂亮啊。
静谧的客厅里忽然响起陌生的钢琴曲,何音仪的思绪被打断,不得不开始寻找声音的源头,一番摸索后,她锁定了沙发旁的木质边柜,拉开抽屉,旧手机亮着屏幕,正抖动个不停。
她伸手拿起手机,换了新的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旧的,还以为俞书扔了,原来是被放这了。
只是没想到这手机居然还有电。
屏幕上的陌生号码一直在闪,使得原本让人愉悦的钢琴曲多了几分焦急和催促,仿佛对方正处在一个十万火急的状态。
于是何音仪接通了电话,“你好。”
对方在喘息,且十分急促,随后传来压抑的女声:“请你救救我......”
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好意思,你在说什么?”
“救救我,求你了!我被家暴了,我丈夫还把我关了起来,救救我,不然我会死的!”
“我要怎么救你?”
“帮我报警,拜托了!”
这请求让何音仪一下子冷静下来,“既然能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不自己报警?”
“我试过了,一直打不通,”对方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委屈,“我唯一能打通的,就是你这个号码。”
“我们认识吗?”
“应该......不认识,我是在联系人里找到的,上面没有备注名字,”对方急忙解释,“这手机其实也不是我的,我被我老公关在了地下室,偶然发现了它。你相信我,我不是骗子!”
真是越说越离谱,如果何音仪刚才还在犹豫,那么此刻已经将这件事当成了玩笑或者一个骗局的开端,其它先不说,就凭报警电话打不通,这种事有可能吗?
“姑娘,我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但我不会上当的,挂了——”
“不要!”对方尖叫起来,那声音里的哀求和凄惨过于浓烈,震得她一时无法做出下一步动作。
“救救我,拜托了!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我真的不是骗子!请你救救我......只是打一个电话而已,你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你要是不救我,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何音仪沉默了,手不由自主地覆上肚子,感觉宝宝突然动了,好像是踢了她一脚,踢得她心软。好吧好吧,为了孩子,她打这个电话,要是真是骗局,那就当自己做了一回傻子,但要是真的这么离奇,那就是救了一条命,希望这件天大的善事能在日后保佑孩子健康平安。
“把你的姓名地址告诉我吧,我记下来,等会儿报警。”
对方花了几秒消化,喜极而泣道:“谢谢谢谢,我会报答你的。我叫——”
突然安静,耳边只有被放大的呼吸声,夹杂着滋滋的电流,再响起时欣喜变成了绝望的慌乱,“他回来了,正在过来!我要挂了!”
通话中止。
之后的一天里,何音仪再也没有接到过相同的求救电话,晚上入睡前,她结束了和俞书的视频准备躺下,视线瞄过地板上的旧手机,恍然间以为白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但她还是把手机拿出来放到了身边。
2
第二天中午,旧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何音仪接通电话,还是昨天的女子,问昨天答应的事还算数吗?
语气比昨天虚弱,还时不时吸气,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何音仪猜想她是又被打了。
“算数,你赶紧把姓名住址告诉我,我好报警救你。”
“我叫何蕙,住在XX市西环区南二路115号,是独栋的别墅,很好找的!”对方一口气说完。
何音仪迅速记下,并且重复了一遍,确定无误后道:“你等着,我现在就报警。”随后拨通110,将情况告知警方,接警的民警表示会立刻去查看情况,若是真的,事后会通知她去派出所录口供,何音仪表示没问题。
挂了电话,她打开手机导航,原来对方和自己在一个城市,西环区她曾经听俞书说起过,临近郊区和河道,环境优美,确实有不少房地产在那开发别墅,看来对方家境不错,然而摊上一个崇尚暴力的丈夫,再优渥的生活也是噩梦。
其辖区的派出所距离南二路只有半小时的车程,何音仪算了又算,如果事情是真的,估摸最迟二三个小时后就能接到派出所要求去录口供的通知,可她等了四个小时,什么都没发生。
何音仪忍不住了,再一次拨打报警电话,一番辗转后联系上了之前的接警民警,刚开了口,人家就认出了她,万分无奈道:“你被骗了,根本没有什么被家暴正在等待救助的可怜女子,115号别墅里什么人都没有,才刚完成装修还在代售中。”
“啊?”何音仪一边听着一边脑洞大开,“那会不会是对方趁里面还没人住的时候借地做坏事?你们搜过里面了吗?”
民警哈哈大笑:“当然搜过了,连根头发都没发现,更别说人了。我看呐,这就是个恶作剧,要不你把她号码发过来,我查查是谁,打过去教育下。”
沉默片刻后,何音仪道:“算了算了,吃一垫长一智,以后我会谨慎的,麻烦同志了。”
“没事没事,你的本意也是好的,可恶的是骗子。”
何音仪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心里万分惆怅,民警绝不会骗人,可她也无法坚定地相信自己被骗了,那种发自内心,仅仅通过电流都能被感受到的绝望真的会是假的吗?
她不能确定。
幸好这个时候,俞书发来消息,说他已经下车,半个小时后到家。
俞书向来是何音仪的主心骨,无论遇到多么棘手的问题,他总有办法想出最优解答,相信这一次也会是一样。
于是她安下心来,静静等待俞书的归来。
“滴”的一声,门口的电子锁被打开,俞书风尘仆仆的身影逐渐靠近,何音仪起身迎接,彼此交换了一个充满思念的亲吻。
在沙发上坐定,俞书先是将妻子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少一根头发丝后开始询问这两日吃得如何,睡得如何,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最后才开始关心宝宝。
对此,何音仪假装不高兴,替未出生的孩子叫屈,俞书却没有顺势哄她,反而一本正经地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孩子是爱情的结晶,而你是爱情本身。”
俞书是个寡言的人,做的比说的多,好不容易从他嘴里听一回情话,何音仪稀罕得不得了,差点把怪事给忘了。
“我跟你说,我昨天用这旧手机接到了一通电话……”
她将事情的开头经过结果,简短但又不失重点的告诉俞书,本意是想让俞书一起去找求救女子,然而俞书在检查过旧手机后一言难尽地望过来,眼中有诧异、担忧和心疼。
何音仪被吓到了,放轻声音问:“怎么了?”
“这手机……连卡都没有插进来,打不出去,也接不到电话的。”
“怎么可能!”何音仪抢过手机,看了又看,发现俞书的话无法反驳,之前接到电话的时候自己一心扑在内容上,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因此没有察觉手机的异常。
这是一部无法通话的手机。
她的手继续在屏幕上指点,翻开通话记录试图查找证明自己的蛛丝马迹,哪怕是丁点儿都可以,但事实让她失望了,通话记录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我......这......不是......”
她想解释,嘴巴张了又张,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没有半个字能够支撑这段离奇经历。
“没事,没事,”俞书把妻子搂进怀里,低声安抚,“你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快生了压力太大,没关系的,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别怕,有我在。”
“好。”依偎在俞书肩头,何音仪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手却仍然紧紧握着旧手机。
3
第二天他们去看了心理医生,对方是俞书朋友,一番检查下来后,他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何音仪身体不好,其实并不适合生孩子,因为不确定的危险太多,这导致她和俞书结婚多年仍未生育,不是她不想,而是俞书不愿冒险,但她太喜欢宝宝了,期盼着和最爱的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所以这几年来坚持调养身体,顺便对着俞书软磨硬泡,终于在今年年初得偿所愿。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孩子将要出生的阶段,虽然面上不显,但何音仪明白俞书,他是紧张大于喜悦,她也紧张,但真的到了因此而产生幻觉的地步吗?
不,不可能的。何音仪越是冷静越是相信,虽然无法解释,但那天的求救电话不会是幻觉,不过她也没有反驳俞书和医生的安慰,因为她明白除非亲眼见证,否则谁也不会相信。
只要何蕙再打来电话,她就能证明事情是真的发生了。
何音仪没有等很久,看完医生回家的当天下午电话又响了,依旧是那个没有信号的旧手机,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后接了起来。
俞书已经去上班了,但是没有关系,还可以录音。
“喂。”
“为什么骗我?不是答应帮我报警吗?为什么警察一直没有来?”何蕙的声音听起来比昨天更加虚弱和无助。
何音仪说:“我打了,警察也去了,XX市西环区南二路115号的独栋别墅对吗?警察也找到了。”
“骗人!我等了一天,根本没有任何人来!”
“因为115号别墅是新建的,都还没卖出去,警察在里面找了一圈,什么人都没发现。”
“不可能!我都在这住了五年了,哪里会是新建的,”何蕙激动起来,“你是不是在耍我?你根本就不想帮我,所以也没有报警对不对?现在还跟我扯这些,你也是女人,怎么能这么坏啊!”
面对她的指责,何音仪不仅无动于衷,甚至内心还有点想笑,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索性都摊开吧。
“说我骗你?我看是你骗我才对。我这个手机是旧的,里面连卡都没有,你却能打进来,有问题的分明是你。电话你是怎么打进来的?为什么是我?这是不是什么新型高科技诈骗手段?”
一连串的反问把何蕙弄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解释:“我没有,这手机也不是我的,里面只有你的号码能打通我才向你求救的。手机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骗子——”
说到最后,她也稍微冷静了点,开始怀疑是何音仪贼喊捉贼,两人因为谁是骗子的问题吵了好一会儿,何蕙越来越激动,连声音都大了许多,她气愤道:“你不帮我就算了,别耍我!既然你能把人命当做玩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死就死吧,但你要记得,你也是凶手之一!”
这句话太沉重,让何音仪想起了当初她向自己求救时的一字一句,那穿过电流迸发出的情感是如此真实,以至于此刻回想起来依然觉得是真的。
所以会不会,其实她们都没撒谎,而是事情本身就是如此离奇和不可思议?
可如果这样,她又该怎么救人呢?
何蕙正在经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本来就没有多少精力,何音仪的猜测是如此不可思议以至于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她表示想不明白也无法接受。
何音仪的情况没比何蕙好多少,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她觉得这事还是应该交给俞书,后者会为她们寻找出路。
“既然你没有撒谎,我也没有撒谎,那显然这件事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不如寻求第三个人的帮助,”何音仪建议道,“你能不能晚上找个机会打过来?我老公他不相信,觉得这是我的幻觉,你打过来,让他也听一听,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想办法,他很聪明的。”
“好,”何蕙死马当活马医,“那男人今晚好像有约,我应该有机会的。”
4
俞书感觉到妻子晚上一直心不在焉,且频频望向放着旧手机的边柜,虽然她自己可能觉得动作很小,但时刻关注着的俞书怎么可能没发现。
唉,看来阿音还是很在意之前的幻觉,说不定心里依然觉得事情是真的,这样下去太危险了,今晚我就要把旧手机扔掉。
俞书做好打算,思考要怎么和妻子说。
忽然客厅里传来一阵铃声,俞书还在疑惑,何音仪已经兴奋地站了起来,“终于来了!”
她大步走向边柜,从里面拿出旧手机,在俞书震惊的目光中接通了电话:“喂。”
“是我,那男人去赴宴了,估计要好几个小时,这次时间会比较充裕。”
“那太好了!我老公也在,你把你当时和我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好的。”
于是何蕙又说了一次自己被家暴被囚禁,以及怎么拨打电话求救的事,她说完何音仪连忙接上,指出目前十分明显,大家都能想到的问题——这通电话究竟是怎么打通的?
俞书平时喜欢看电影,尤其是科幻悬疑题材的,当他亲眼见证了这件事的发生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平行世界以及跨时空,但他同时也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在现实世界活了三十几年,因此他很冷静地问了一句:“这真的不是什么新型高科技诈骗手段吗?”
“你们还真是夫妻俩,”何蕙无奈了,男人有几小时不在的事实让她放松了些,思绪也跟着清明了许多,“你都说是新型高科技了,那肯定目的明确迅速,可我三番五次来电提过钱的事吗?
我只要求帮我报警,这要是假的,对你们有什么损失,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过关于电话的事,我确实无法解释,你们要是真的不信,那就算了。”
到最后,她的声音低落下来,显得有些心灰意冷。
俞书寻思她的话蛮有道理,骗子费尽心思研究出这离奇玩意儿,不应该是为了让他们打报警电话,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最不可能的解释了。
“你们看过那种电影吗?讲平行世界或者跨时空故事的?咱们这情况有点儿类似。”
何音仪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解释,听起来一点儿都不聪明,还有点傻傻的,但她更没想到何蕙居然赞同了,“其实......我也怀疑过。”
“喂,你们是认真的吗?平行世界?跨时空?”
“不然还有其它的解释吗?”俞书问。
一句话把何音仪堵死了,“我就是想不到,才向你求助的嘛。”
“我这里是2021年2月2号,”俞书向电话那头喊话,“你那里的日期是多少?”
“......2051年,应该也到2月了,具体日期不知道,我记不得被关了几天了。”
何蕙的话说完,三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们都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良久,俞书道:“我们都在XX市,但时间却隔了三十年,属于同一个空间,不同时间,应该不是平行世界,而是跨时空。”
“搞清楚了这个有什么用呢?”何蕙道,“你们还是救不了我。”
“不,”何音仪反驳,“肯定有办法的,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否则我也不会接到你的电话。”
一定是这样的,何音仪突然燃起了信心,接着道:“为什么我能接到你的电话呢?你看你姓何,我也姓何,会不会你是我亲戚的女儿?你把你父母的名字告诉我,我去找他们……”
然后呢?找到之后难道跟他们说未来你的女儿会被女婿家暴,请保护好她?
估计自己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别说我们不一定是未来的亲戚关系,”何蕙道,“就算有,人家也不会相信的。”
“我们可以像这次一样,当着他们的面打电话啊。”
“不行。”何蕙和俞书异口同声道。
俞书解释:“这件事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很有可能会被泄露出去,到时候引起了社会关注,肯定会有很多媒体和官方的人来打扰我们,你马上就要生了,我不想节外生枝。而且就算你真的找到了人家父母有什么用,只能未雨绸缪,无法解决她目前的困境。”
何蕙也是这个意思。
“但也不要因此就绝望,”俞书又说,“我赞同阿音之前的想法,既然你能联系到我们,那肯定也存在某种媒介能让我们联系上你那边的时空,只是暂时还没找到而已。”
“可它在哪里呢?我们要找多久?等找到的时候......我还活着吗?”何蕙喃喃自语。
她身处囚笼,希望燃起又熄灭,起起落落间几乎所有的勇气都被耗尽,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就这样死去,是不是连自己的尸体都不会有再次见到太阳的机会?
那除了异时空的那对夫妻,还会有别人知道何蕙死于家暴吗?她作为普通人的一生是否就此淹没在这个时空的长河里?
思及此,何蕙有一些些不甘,一点点难过,她问:“我还有时间,你们有没有空,能不能听我说说话?”
这话听着像是遗言,何音仪和俞书如何能拒绝。
5
何蕙说,她的出生就是一场不受欢迎的悲剧。
“我的名字,原本并不是蕙兰的蕙,而是后悔的悔,是我父亲取的。他很爱我的母亲,可偏偏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他无法控制地将这件事怪在我头上,对我不闻不问。
我从小生活在外公外婆身边,名字也是他们改的,我父亲虽然每月都会定期支付赡养费,但却几乎没有来看过我,所以我从懂事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件事——我的父亲不爱我,如果可以,他肯定希望我从来没有存在过。
假如没有意外的话,我的人生轨迹应该是待在外公外婆身边直至长大成年,结婚生子,然后反过来孝敬赡养两位老人,但老天就是喜欢给我制造磨难,十五岁的时候外公外婆意外去世,因为未成年,父亲不得已把我接去和他同住。
那日子,现在回想起来依旧令我感到窒息,大概地狱也不过如此,我硬生生捱了两个月,实在忍不住了,问他真的这么恨我吗?他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话——你杀了我最重要的人。这比一个‘恨’字更残酷。
他恨我,我也恨他,恨他生而不养,恨他将天灾人祸怪在我头上,恨他自私自利冷血无情,难道是我选择了杀死我的母亲吗?
所以高考结束后我就搬了出来,跟父亲正式决裂,再也没有联系过,别人问你的父母,我就说都死了。这之后是一段非常辛苦的日子,直到我遇见了我的丈夫,呵,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风趣优雅,学识渊博,在我的学业、工作以及人生道路上都给予了宝贵且重要的建议。父亲虽然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但他给我造成的心理缺失却无法否认,一直以来我都很容易对年长的异性产生好感,所以这次也不例外——我陷入了丈夫的温柔伪装中。
不过那时他已婚,我只是怀着暗恋心思,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偶尔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再后来,他离婚了,然后我们在一起了,接着结婚,在梦幻般的婚礼中,他单膝跪下,向我承诺会永远爱我疼我。
这是一个美丽的泡沫,他的前妻是第一个试图戳破它的人。结婚前一晚,她找到我,劝我不要嫁,说我还不够了解,说以后会后悔的。我那时将她的好心全都当成了嫉妒,后来才明白她是冒着多大的风险来劝诫。
结婚后我们搬到了南二路的别墅,这里远离市中心,我又是自由职业者,生活工作全都在一起,可以说现实生活里真正能接触到的人只有他,不过那时候我没觉得不好,甚至很喜欢这样的二人世界。
半年后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嗜睡,容易感到疲惫,经常头晕眼花,我以为意外怀孕了,但实际是他给我暗中下药导致这些症状出现,后来他以工作劳累为由,让我推掉大部分单子好好休养,我竟然傻傻地答应了。
于是我的生活里开始只有一个他人,这时候,他露出了他的獠牙,我掉进了不见底的深渊。
我反抗过,但我低估了他的恶劣程度,他居然偷拍了我的不雅照片和一些亲密视频,以此来要挟我。我妥协了,日复一日地忍受,我期盼他能看在我伏低做小的份上,用他仅有的良心施舍一些仁慈给我,可他却是一个不知良心为何物的恶魔。
最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越来越暴躁,越来越阴晴不定,甚至把我囚禁起来,我觉得我离死亡不远了,本来我以为这个结果是我想要的,但求生的本能无法控制,所以才会在发现手机之后向外界求救,哪知道......
和丈夫结婚半年,她总感到头晕疲惫,发现背后真相她只想逃
好了,这就是我普通又悲催的一生,很无聊吧?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存在,唯一爱我的人早早离世,而我渴望被爱的对象都在毫不留情地伤害我折磨我。
可来到这世上,并不是我自己的选择啊......”
6
何音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事实上任何语言都安慰不了,同时她非常难过,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的孩子遭遇了这些,自己要怎么承受,孩子又要怎么承受。
电话那边的何蕙似乎察觉到何音仪的低落,歉然道:“对不起,让这些负面情绪影响到你了。说实话,我好羡慕你的宝宝,因为他有爱他的爸爸妈妈,绝不会像我——啊!”
何蕙的尖叫之后,电话里突然传来恶狠狠的男声,隔着三十年的时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暴戾,“贱人,你在跟谁打电话!”
“你和她们一样,都巴不得离我远远的,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对不对!”
“还想让人来救你,休想!我告诉你,就算死,你也只能跟我死一块!”
伴随着恶毒的咒骂,是令人胆颤的拳打脚踢,哪怕没有亲眼看见,何音仪的面前也能浮现出女人羸弱的身体像垃圾般被踢来踢去,脆弱的脖子在空中划出易折的弧线以及因为持续的强烈撞击而产生晕眩的画面。
这对于从小生活在爱里的她太可怕了。
俞书不忍,伸手挂断了电话,“别听了。”而后捂住了她的耳朵。
何音仪拉下他的手,“忘不了了,真的没有办法救救她吗?你说的那个媒介,能不能找到?”
“我不知道,”俞书实话实话,“就算有,我们找也要时间,只怕那时候她已经......”
已经什么,他们都明白。
“那也要找啊,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换位思考,如果是我们的孩子正在遭受伤害,哪怕死了,我在天上也会痛哭的!”
“别乱说,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俞书把何音仪搂进怀里,“为了我们的孩子,冷静下来,我在想办法了。”
“那你快想啊。”
其实俞书哪有什么办法,他就是一普通人,面对超自然事件只有束手无策的份。
正焦急着,他的目光突然定在了旧手机上,也许……可能……说不定……
“你上次打电话报警,用的是哪个手机?”
何音仪莫名道:“新的,怎么了?”
“那这回,我们用旧手机试试?”俞书道“既然问题由它而来,说不定答案也在它之中。”
两人怀着又忐忑又离谱又期盼的心情用没有信号的旧手机拨打了110,片刻后电话真的被接通了。
俞书先是说了何蕙被家暴囚禁的事,然后又试探道:“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还是觉得报警比较稳妥,麻烦你们去查证一下。”
“我这边已经根据你们提供的信息在查了,南二路115号确实住着一对夫妻,妻子叫何蕙,丈夫叫文潇,不要担心,我已经派在附近的机器人巡警去了解情况了,这边民警也会立刻出发。”
竟然……真的打通了。
何音仪和俞书一时半会儿回不了神,良久,成功的喜悦使他们拥抱住彼此。
“我真是太笨了,手机就放在我面前都没有想到。”何音仪道。
“我也没想到会成功。”俞书依然感到不可思议。
“你说我们再打回去的话还能通吗?我想亲耳听到何蕙说那个男人被抓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等会儿试试。”
没等到他们打过去,何蕙先打了回来,她已经被救了出来,现在正坐在警局里休息,过一会儿录口供,想在这之前打个电话谢谢他们,顺便问下是怎么成功的,当在得知旧手机就是他们猜测的媒介后,她颇为无奈,“没想到这么简单。”
“不管怎么样,”何蕙又说,“真的很感激你们,我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不用——”何音仪想说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况严格说起来他们还是误打误撞救的人,但这时何蕙那边的动静打断了她接下去的话,她听到,应该是警察吧,告诉何蕙已经通知了她的家人来接人。
“你父亲是叫俞书对吗?”
“是的,”何蕙的声音变得很淡,“但他不一定会来。”
何音仪耳边炸起平地惊雷,“你……你父亲叫什么?”
“俞书,人则俞的俞,书法的书。当初我父亲主动提出,让我跟我母亲这边姓,你说他是多不想要我。”何蕙说,“外婆很少跟我说父母的事,她怕我伤心。
我只记得她告诉过我的一件事,她说我父亲是孤儿,从小生活在福利院里,我外婆经常带我母亲去福利院做志愿者,所以我父母很早就认识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父亲的名字还是母亲一时起意,开玩笑改的,没想到我父亲成年后真的去改了名字,然后就开始追求我母亲。
很浪漫吧?只可惜我的出生终结了这种浪漫。”
“好了,不说他们了。能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救命恩人姓甚名谁呢。”
“我……我叫何兰,兰花的兰。”
“那我们正好组成蕙兰,真有缘,也不知道之后这电话还能不能打通,”何蕙道,“真的很谢谢你们。”
“不,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那么,再见。”
“再见,”即将挂断的一刹那,何音仪大声道,“你要往前走,大步往前走,前面一定会有幸福等着你的,相信我!”
说完她扑进了俞书怀中,放声痛哭,原来……真相竟是这样,怪不得他们会接到电话,因为何蕙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他们却没有保护好她,内心的愧疚和痛苦让何音仪无法说出真相,她怕何蕙宁愿被陌生人拯救,也好过失职的父母。
但她又狠不下心来责骂俞书,她了解自己的老公,成长环境造成了偏执的性格,而他们对彼此的爱已经深入骨髓,如何能承受失去另一半的人生。
想来想去,只能怪自己身体太差,如果她和别人一样健康,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对不起。”俞书搂紧怀里的人。
“你不可以……”何音仪哽咽道,“她是我们的孩子,是我爱你的方式之一,你不可以只爱我不爱她!你怎么忍心让我们的孩子被人虐待成这样!”
“我错了,你别离开我,求你了!”俞书语无伦次,“我们现在马上去住院……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好,”何音仪摸着他的后颈,也不知道两人是谁安慰谁,“我们去住院,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生下宝宝,我们一家人谁也不会少。”
她想起来,不料肚子一阵剧痛,让她差点呼吸不过来,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从下体流了出来,暖暖的,一阵接着一阵。
“好痛!”何音仪脸色煞白,意识逐渐丧失,昏迷前她拼尽全部力气抓着俞书的衣服,喊道,“老公,答应我,要爱她,保护她,不然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阿音!”
——
何音仪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一道灵魂,飘在半空中,在经历过何蕙的事后,面对自己目前的状况她内心淡定无比。
此刻,她更关心俞书和孩子,他们在哪里?怎么样了?
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像是被一阵风吹着往前飘,她来了手术室门口,看到了俞书,还有自己父母,他们脸上无一例外都带着焦急和害怕的表情,俞书坐在椅子上,不停揪着自己的头发,像个神经病般。
医生出来了,摇了摇头,然后又说了一段话,没多久护士拿着几张纸过来,俞书颤抖着签下了字。
医生回去了。
俞书瘫坐在地上,父母相拥着痛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她看到自己被推出来,身上盖着白布,一旁的护士怀里抱着孩子。
俞书小心接过孩子,看了一会儿后俯首贴上那小小的脆弱的脑袋,像是无法支撑般跪下,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握着白布下早已失温的属于爱人的手。
他在哭,低声抽泣,哭得有些斯文,却比嚎啕更让人心碎。
何音仪什么都听不见,但她依然觉得自己心痛得快要魂飞魄散了,可同时,她也很开心,因为俞书答应了她的恳求,会爱和保护他们的孩子。
她的宝贝,会有一个崭新的未来。(原标题:《请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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