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对曹操是有恩的,这点曹操自己也不否认。什么恩呢?第四回《废汉帝陈留践位,谋董贼孟德献刀》中有介绍。

曹操行刺董卓未遂,逃出洛阳,被董卓通缉。曹操途经中牟县,被守关军士抓获。曹操谎称自己的客商,姓皇甫。县令说自己以前在洛阳求官,认识曹操,命人将曹操收监,并称明日押赴京城请赏。当晚,县令派人秘密将曹操带到后院审讯。曹操见身份败露,慷慨表示:“吾祖宗世食汉禄,若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吾屈身事卓者,欲乘间图之,为国除害耳。今事不成,乃天意也!”并说自己打算“将归乡里,发矫诏,召天下诸侯兴兵共诛董卓”。这时,县令亲自给曹操松绑,称赞曹操是“天下忠义之士”。又表示自己愿意弃官随曹操一起逃走。这个人县令便是东郡人陈宫。陈宫的想法非常明确,认为曹操是忠义之士。

刘备救曹操最后怎么死的?他救过曹操的命(1)

当晚,陈宫与曹操一道更衣易服,逃出中牟。三天之后,两人来到了成皋。此时天色已晚,曹操提及此地有父亲当年的结义兄弟吕伯奢,便带着陈宫一起到吕伯奢家投宿。吕伯奢热情接待,又说家中没有好酒招待二人,便匆匆骑驴到西村去买酒。曹操与陈宫二人在吕家等候。不久之后,曹操突然听到庄后有磨刀之声,心中起疑,便与陈宫一起潜入草堂后,听到有人说道:“缚而杀之,何如?”曹操认为是有人企图刺杀自己,便与陈宫一道拔剑直入,“不问男女,皆杀之,一连杀死八口”。这时候,二人才发现厨房里正绑着一头猪。显然屋里人所说“缚而杀之”的是猪而并非曹操。陈宫惊呼:“孟德心多,误杀好人矣!”两人急忙出庄而去。不料行不到二里又遇上“驴鞍前鞒悬酒二瓶,手携果菜而来”的吕伯奢。吕伯奢不知庄中已生变故,还在奇怪曹操为什么急着要走,并说“吾已分付家人宰一猪相款,贤侄、使君何憎一宿?速请转骑”。曹操又将吕伯奢杀害。陈宫大惊,问曹操“适才误耳,今何为也?”曹操回答:“伯奢到家,见杀死多人,安肯干休?若率众来追,必遭其祸矣。”陈宫责怪曹操不义,曹操以“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作答。陈宫心中非常恼怒,后悔自己将曹操当作好人,弃官跟随,没料到曹操原来是个“狼心之徒”。一怒之下打算趁曹操熟睡之时将其杀死。后又转念一想,认为自己“为国家跟他到此,杀之不义”,于是,自己便撇下曹操,自行离去。第二天曹操醒后,发现陈宫不见,也明白了陈宫的用意;“此人见我说了这两句,疑我不仁,弃我而去”。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此结束。

陈宫救曹操,是因为被曹操“卫国除害”的豪言壮语所感动,为的是大义。曹操误杀吕伯奢一家,让陈宫对曹操的品德产生怀疑,认为曹操不仁,是个“狼心之徒”,打算将其杀死是为冤死的吕伯奢一家九口申冤。最后放过曹操则是因为对“卫国除害”还抱有希望,为国的大义与为人的不义相比,前者更为重要。因此,陈宫选择了悄然离去。作为曹操而言,陈宫弃官相救,对自己有恩。尽管自己的言行让陈宫非常失望并离开了自己,但对于陈宫弃官相救的恩情却没有因此而一笔勾销,这份恩情也牢牢地记在心中。

刘备救曹操最后怎么死的?他救过曹操的命(2)

两人再次相逢是在东郡。此时曹操已是东郡太守,恰好陈宫也在东郡,官拜东郡从事一职,与曹操成了上下级,二人的接触不少。陈宫没有像当年一样弃官而去,说明当年对曹操的不满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二人之间的情谊应该可以延续下去。

曹操全家被陶谦杀害,曹操起兵报复,在徐州地区打开杀戒,下令“但得城池,将城中百姓,尽行屠戮,以雪父仇”(见第十回)。陈宫得知后前来劝阻。曹操知道陈宫是为陶谦来做说客,本打算不见,但“又灭不过旧恩,只得请入帐中相见”。这说明曹操的确是顾及旧恩的。不过,二人见面之后,“恩”却很快变成了“怨”。

刘备救曹操最后怎么死的?他救过曹操的命(3)

在大帐之中,陈宫对曹操说:“今闻明公以大兵临徐州,报尊父之仇,所到欲尽杀百姓,某因此特来进言。陶谦乃仁人君子,非好利忘义之辈;尊父遇害,乃张闿之恶,非谦罪也。且州县之民,与明公何仇?杀之不祥。望三思而行。”陈宫有两层意思。一是替陶谦开脱,将杀死曹操一家的责任归咎与张闿;而是替百姓求情,劝告曹操不要滥杀无辜。这是陈宫的“仁”。可此时的曹操复仇心切,岂能接受陈宫的劝告。他怒不可遏地说道:“公昔弃我而去,今有何面目复来相见?陶谦杀吾一家,誓当摘胆剜心,以雪吾恨!公虽为陶谦游说,其如吾不听何!”所谓“公昔弃我而去,今有何面目复来相见”一语,非常无理,迁怒于陈宫。“陶谦杀吾一家,誓当摘胆剜心,以雪吾恨”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和决心。“公虽为陶谦游说”则有顾及旧恩之意。

刘备救曹操最后怎么死的?他救过曹操的命(4)

二人话不投机,自然不欢而散。此时,陈宫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认为自己“亦无面目见陶谦也”,再次离开曹操,投奔了张邈。从此,陈宫与曹操恩断义绝,成了一对死敌。

曹操进攻徐州,老巢兖州空虚。陈宫建议张邈:“今天下分崩,英雄并起;君以千里之众,而反受制于人,不亦鄙乎!今曹操征东,兖州空虚;而吕布乃当世勇士,若与之共取兖州,霸业可图也。”(见第十一回)夺取兖州是陈宫针对曹操的“不义”所采取的行动,但“霸业可图”却是陈宫心态和立场的一次重大转变。较之于之前陈宫的“为国家”已有天渊之别。这里既有对曹操“不义”的声讨,也有逐鹿中原的雄心。

刘备救曹操最后怎么死的?他救过曹操的命(5)

对曹操,陈宫恨之入骨。兖州争夺战中,陈宫为吕布出谋划策,想至曹操于死地。无奈吕布的军力和实力都不如曹操,陈宫只能与吕布一起败走徐州。徐州之战中,陈宫多次献计帮助吕布抵抗曹操进攻。吕布被围下邳,曹操在城下劝说吕布投降,吕布面露犹豫之色。又是陈宫“在布侧大骂曹操奸贼,一箭射中其麾盖”,断了吕布投降的念头。曹操气得指着陈宫大喊道“吾誓杀汝”(见第十九回),立即引兵攻城,似乎也已将当年的“恩”忘得一干二净。

刘备救曹操最后怎么死的?他救过曹操的命(6)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在曹操的心中,他一直都在顾及陈宫的“恩”。

下邳被破,陈宫被俘。曹操又想起了当年陈宫的恩情,几次三番劝说陈宫投降,又以陈宫老母、妻子的存亡进行劝说,打算留下陈宫的性命。这是报恩。陈宫则是指责曹操“心术不正”、“诡诈奸险”,一心求死。即便如此,曹操还是不忍心下手。“操有留恋之意。宫径步下楼,左右牵之不住。操起身泣而送之”。行刑之前,曹操还特意叮嘱手下:“即送公台老母妻子回许都养老。怠慢者斩。”陈宫听到曹操的话,“亦不开口,伸颈就刑”。这情形让周围的人都非常伤感,“众皆下泪”。陈宫死后,曹操又命人“以棺椁盛其尸,葬于许都”。

刘备救曹操最后怎么死的?他救过曹操的命(7)

政治立场的差异,人品德行的不同,决定了陈宫与曹操最终分道扬镳。这不是哪一个人的错,而是时代造成的结果。难怪点评家们对此也非常的感慨。李贽在夹评中就这样写道:“好个陈宫,好个曹操。”李渔则说:“操处陈宫亦有体。”陈宫的悲剧真是让人无限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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