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蝲蛄吟唱的地方》

蝲蛄嚎叫之地(蝲蛄吟唱的地方)(1)

“我们最好藏得远远的,到蝲蛄吟唱的地方。我同情任何一对收养你的养父母。”泰特整张脸都笑开了。

“蝲蛄吟唱的地方是什么意思?妈妈也这么说过。”基娅记得妈妈总是鼓励她探索湿地:“尽你所能往远了走,远到蝲蛄吟唱的地方。”

这是《蝲蛄吟唱的地方》女主角基娅和泰特的对话,颇有深意,直至读完全书,才能领会到这个“蝲蛄吟唱的地方”,到底是指什么。

面对家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从十岁起,基娅就独自生活在北卡罗来纳州海滨荒凉的湿地中,驾着小船,靠猎捕和收集野物卖给码头的人维生。她只上过一天学,是小镇居民口中的“湿地女孩”,文明社会之外的野姑娘。在小镇居民眼中,湿地里的人是不能称之为人的,他们更愿意称之为“湿地垃圾”。

在基娅生活的环境里,歧视和羞辱无处不在。她不愿意上学,即使是诱她上学的美好食物也无法让她忍受同学的嘲笑,她牢牢地记住了哥哥乔迪的话:“如果有人来这儿,不要进屋,在那儿他们能抓到你。跑进湿地深处,躲进灌木丛里。永远都要隐藏自己的行踪,我知道你会。”

她聪明地每次都躲过了小镇上想要送她上学的人们,躲过了一切对她来说有威胁的人。

她是如此警惕,又是如此孤独。

就像基娅在乔迪离开时对海浪说的那样,“这只小猪留在家里。”她的孤独来自被抛弃的感觉。

她无法不对别人产生警惕。

她无法理解妈妈的离开,在时间的流逝中,她已经记不起哥哥姐姐的样子,但被抛弃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

家暴成性的爸爸在逼走了妈妈和哥哥姐姐们后,又在短暂的温馨后抛弃了她;妈妈在清晨穿着那双从来不舍得穿的鳄鱼皮高跟鞋提着行李箱离开了,没有回头,也没有道别;哥哥姐姐们陆续离开,没有一个人提出带她一起走。

她无疑是被抛弃了。她开始独自生活,但心里始终有一个结,她始终觉得是妈妈的离开导致了这一切。

她不能理解。

她把湿地动物当成朋友,通过对湿地动物的观察试图找寻一个解释,为什么妈妈会离开自己的孩子。

蝲蛄嚎叫之地(蝲蛄吟唱的地方)(2)

“妈妈会回来的。”他说。“我不知道。她穿着那双鳄鱼皮鞋。”

“妈妈不会离开孩子。这不符合她们的天性。”

“你告诉过我狐狸会离开它的孩子。”

“对,但那只狐狸的腿受伤撕裂了。如果它坚持喂养孩子,自己也会饿死。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它可以等待伤口愈合,然后再生一窝小狐狸。妈妈没有挨饿 她会回来的。”乔迪说,虽然心里并没有多么确定,他还是这样告诉基娅。

于是基娅心里有了执念,“妈妈会回来的”。她努力让棚屋保持着妈妈离开时的样子,把被爸爸烧毁的妈妈唯一寄回,却导致爸爸再次性情大变的信件灰烬收在罐子里,即使后来出版书籍赚了钱,也不愿扔掉那些旧家具。

她一直盼望着妈妈回家。

在盼望与孤寂中,她慢慢长大。

渴望逃离孤寂的本能使她总是偷偷躲在灌木丛后观察那些看起来无比快乐的年轻人,但害怕人群习惯孤独的她从来不敢有所靠近。

她最喜欢偷看那个曾在她迷路时带她回到湿地的泰特。

蝲蛄嚎叫之地(蝲蛄吟唱的地方)(3)

那是她自妈妈和乔迪离开后第一次呼吸时不感到痛苦,还感到了伤痛以外的东西。她需要这艘船和那个男孩。

但她不敢有所行动,直到“羽毛游戏”的开始。

在羽毛游戏之前,孤独已成为她的一部分,就像胳膊。现在,孤独扎根到她心里,压迫着她的胸膛。她想触碰他的手,一种奇怪的渴望,但手指做不到。不过,她记住了他手腕内侧淡蓝色的血管,复杂如黄蜂翅膀上的纹路。

“羽毛游戏”让她鼓起勇气接受了泰特的靠近。

泰特教她识字,对研究生物的热爱让他们的心越来越靠近。

蝲蛄嚎叫之地(蝲蛄吟唱的地方)(4)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对她的感情,既是对逝去的妹妹的甜蜜之爱,也是对一个女孩的火热之爱,纠缠其间,他没法清楚地分辨出来。但可以确定,这是他经历过的最强烈的浪潮,又痛苦,又欢乐。

他们在一起了,无比自然,只是眼神的交汇,一吻便定了情。

有爱自生欲。

深夜躺在床上,他想着她的大腿该有多么柔软、紧实。想到大腿以上的部分,他兴奋得裹着床单滚来滚去。但她还这么小,又很羞怯。如果他做错了事,可能会以某种方式影响到她,那样他就会比那些只嘴上说着要占有她的人更糟糕。保护她的欲望和其他欲望同样强烈。有时候

他克制了,但他们并没有一直在一起。泰特为了事业放弃了她,甚至不敢对基娅说一句再见。

再一次的抛弃让基娅绝望。

泰特意味着生命和爱。现在泰特不在了。从心灵深处的某个地方,她对自己发誓,再也不会信任或爱上什么人。

蝲蛄嚎叫之地(蝲蛄吟唱的地方)(5)

但大得让她绝望的孤独让她没能忍住心里的渴望,她接受了小镇上的四分卫,一个她从小就习惯窥探的耀眼的蔡斯。

她被蔡斯的花言巧语欺骗了。她以为蔡斯是真的想要和自己结婚,于是,在一家破旧的小旅馆里,她把自己给了蔡斯。

就像是猎物,将自己送入了猎人口中,猎人没有半分疼惜。

基娅其实一直不知道对蔡斯的感情是什么。在发现蔡斯只是将自己当成炫耀资本取笑羞辱时,她只觉得无比愤怒。

永远不要低估这颗心,

她能做出大脑难以想象的事情。

心不但指挥,

而且感知否则你如何解释我选择的路,

以及你所走过的这漫漫长途?

泰特也知道了基娅和蔡斯的事,他知道蔡斯有多少风流韵事,基娅只会受伤。但他的劝阻根本无济于事,基娅怨恨他。

泰特忘不了她,但基娅已经不愿再与他多说一句话。他只能借着帮她出版书籍的名义与她说话。

当基娅被指控杀害蔡斯时,小镇居民对基娅这个“湿地女孩”的偏见达到顶峰。

除了一直把基娅当作女儿的老跳和玛贝尔夫人以及哥哥乔迪,只有泰特和他的父亲老排坚定地站在她身后。但两个月的监狱生活和法庭上的充满敌意的人群让她无法忍受。

蝲蛄嚎叫之地(蝲蛄吟唱的地方)(6)

她送给蔡斯的那条贝壳项链不见了这一点让人们本就带着偏见的心更加笃定了基娅就是凶手。每个人都盼着她被执行死刑。她觉得窒息。

她完全放弃了抵抗,但她的律师无疑是坚定且智慧的,他的努力让陪审团产生了动摇,基娅被判无罪。

但被判无罪的基娅变得更加封闭了自己,直到老排的死,基娅才接受了泰特。

基娅的一生都给了湿地,泰特也慢慢觉得,没有比湿地女孩更好的称呼了。

老跳的死让基娅终于对妈妈的离开释然。

她知道多年的孤独已经改变了她的行为,让她不同于其他人,但独来独往并不是她的错。她所知道的大部分东西都习自野外。自然养育了她,教导了她,保护了她,而当时没有其他人愿意这么做。如果她异于常人的行为导致了某些后果,那也是生命基础核心的自然选择。

泰特的奉献最终让她相信,人类的爱情不只是湿地生物间那种奇怪的交配竞争。但是生活也教导她,古老的生存基因仍以某些不讨人喜欢的形式潜伏在人类遗传密码的迂回曲折之中。对于基娅,能够成为同潮汐一般确定的自然秩序的一部分已经足够了。她与自己的星球以及星球上的生命紧密结合在一起,鲜有人及。她深深扎根于地球。它是她的母亲。

她深深地爱着湿地自然,把一生奉献给了湿地研究,直到死亡。

泰特在她死后,整理基娅遗物时,意外发现了基娅写的诗:

萤火虫

引诱他很容易

只需发光的情人节礼物

但如同一只雌萤火虫

它们暗藏死亡的召唤。

最后的触碰未完成;

最后一步,一个陷阱。

坠落,他坠落,

他的眼睛始终看着我

直到看见另一个世界。

我看着那双眼睛变化。

先是疑问,然后是答案

最后终结。

爱情已逝

回到它开始前的模样

蝲蛄嚎叫之地(蝲蛄吟唱的地方)(7)

盒子里,装满碎屑的罐子和一条贝壳项链静静地躺着。

泰特将贝壳项链销毁了。

基娅属于这块土地,这片水域。如今,它们收回了她。深埋她的秘密。

萤火虫在黑暗深处呼唤。

而她,大概,就在远方,蝲蛄吟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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