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者:小敏

2014年,我在深圳的一家工厂打工,流水线上一个很普通的女工。因为厂里没安排宿舍,我通过老乡在一条巷弄里租了一间小房,月租不贵,但是条件很一般,是那种用木板隔开的出租屋,而且地处偏僻,晚上轻易都不怎么出门。

房东是一个60多岁有些秃顶,面容和蔼的老头。见人总是笑嘻嘻的。他平时没事也不怎么出门,就在家里摆弄下花草,喂喂画眉,有时候天气好了,能够看见他去离我们住处不远的市场买些海鲜和蔬菜。平时我们都不太多话,只是偶尔见面了打个招呼。

在出租屋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出租屋隔壁传来沉重的喘息声)(1)

不说话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我的家乡在湖南一座大山里,山青水秀,家里兄弟姐妹4个,我是老大,老二、老三都是妹妹,老四是弟弟。因为家里孩子多,负担重,我读到小学6年纪就辍学了。帮家里干农活,采猪草,打柴。15岁的时候,我跟着村里的亲戚到了深圳,开始在饭店做洗碗的活,一做就是3年,后来我觉得这活实在是没有意思,便跟着其他老乡进了现在的工厂。

工厂的生活相对洗碗要好一些,但也很枯燥,我下班就回家,最大的乐趣就是听听广播,在声波里分享别人的生活。当然,住得久了,日渐熟络,有时候也会跟房东老头瞎聊。从对话里,我基本了解了房东的生活。

他现在的房子是他的祖屋,他年轻时有过婚史,后来老婆跟别人跑了,就剩他跟孩子相依为命,孩子很听话,读书用功,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被公司派往欧洲做销售代表,年薪300万,儿子也曾说要在市区给他买套房子,但是他丢舍不小这个祖屋,就一个人在这里住着。

在出租屋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出租屋隔壁传来沉重的喘息声)(2)

不过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有时候半夜能听见他被病痛折磨的呻吟。儿子虽然很担心他,但是工作所迫,也只能把老父亲一个人丢在家里。除了每天打电话问问平安,无力再做什么。

一天晚上,我因为架不住老乡的劝,在大排档跟老乡多喝了几杯啤酒,有些醉意,昏昏然回到小屋时,已经是晚上12点多了。我随便冲洗了一下,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酒精的力量让我既清醒又模糊。在床上辗转了大约半个小时,实在睡不着,我习惯性的打开收音机。刚听完一首张国荣的《倩女幽魂》,隔壁房东房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其刺耳。

遇到这种情况,一般的房客可能早就吓坏了,幸好我来这里的日子长,基本了解房东的情况,他这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经常夜里会因病痛发出喘息。

在出租屋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出租屋隔壁传来沉重的喘息声)(3)

我转过身,下意识的强迫自己睡着。可隔壁房里的喘息越来越重,越来越重。跟以往喘喘停停的情况截然不同。这时,我脑海里猛然崩出一个念头,他是不是不行了?

我很想立马跑过去,问问他情况,问问他要不要打120.。但是我我又觉得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休息。而且,我一单身女青年,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老头有什么举动,我又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我纠结着,纠结着,逐渐睡去。什么时候睡着的,我都不知道。第二天,我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开门看,是一位民警。见我一脸诧异。民警告诉我,昨晚,我隔壁的房东因心脏病发作死了。

在出租屋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出租屋隔壁传来沉重的喘息声)(4)

临死前,他给远在异国的儿子打了个电话,儿子没接到。他发了条短信。儿子后来回电话,父亲的电话已经无人接听了。儿子打电话到当地派出所。派出所的民警来这里看才知道事情如此严重。刚才敲我门,就是来做笔录的。

我听完民警的介绍,一脸茫然,想起昨晚的事,大脑里一片空白。

后来,我见到了他的儿子,一个标标准准的有为青年,趴在父亲的尸体上哭得稀里哗啦,我转过身擦干眼泪,默默离开了那间房子,离开深圳。从来以后,我一直留在父母身边,再也没出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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