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附近有个叫“茶侗”的小山城。
有一条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有一户单独的人家。
这人家只有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
老人是这里管理渡船的。
女孩的母亲是他的独生女儿，十五年前同一个茶侗军人唱歌相熟后，
秘密地和他发生了暧昧的关系。
有了小孩后，两人相约一起出逃。
但是，她舍不得离开父亲。军人见她无勇气，自己也不能毁坏军人的名誉。
于是，服毒自杀了。
女的关心肚子里的孩子，只隐忍不发。
待生下孩子后，她到溪边故意吃了许多冷水死去了。
因住的地方靠近一片翠绿的竹林，老船夫给这个可怜的女孩取名“翠翠”。
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皮肤黑黑。山水养人，她的眼睛清澈如水晶。
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
老船夫不论晴雨，必守在船头。
有时老船夫疲累了，翠翠就会顶上爷爷的工作，从不误事。
边城所在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是端午，中秋和过年。
这天的端午节，祖父的好朋友来替他守船。
翠翠便与祖父带着黄狗到城里来看划龙舟与赶鸭子。
河边站满了人，各人都张着眼睛看向河里。
不多久，黄狗还在身边，祖父却被挤得不见了。
又过了好久，祖父还没来，翠翠心里有点慌张了。
活动都结束了，翠翠还守在河边，她相信祖父会来找他。
突然从河里冒出了一个年轻的后生，手里还捉住了一只鸭子。
等他湿漉漉地上了岸，看到翠翠很诧异，人都走了，这个小姑娘在干什么？
翠翠告诉他，她在等祖父。
后生便邀请翠翠去他家等。
翠翠有些恼怒，她误以为这个后生在打她的坏主意。
便骂了一句。
话虽轻轻地，但是男子还是听出了翠翠的年纪。
“怎么，你骂人！你不愿意上去，要待在这儿，回头水里大鱼咬你，可不要叫喊。”
这个年轻的后生，可是当地的名人。
名叫傩送，大家都叫他“二老”，他是船总顺顺的二儿子。
他还有个哥哥大老，名叫“天保”。
傩送生得美丽，当地人送他一个诨名“岳云”。
傩送走后没多久，就有一个人拿着火炬来接翠翠。
原来，老船夫不舍他的朋友一个人守船就来陪他。
哪知朋友喝醉了，老船夫只能留下来照顾他。
来人告诉翠翠，是二老让他来送翠翠回家。
翠翠这才知道刚才那个捉鸭少年时大名鼎鼎的傩送二老。
而且自己还这样误会他，翠翠为这件事沉默了一晚上。
两年的日子过去了。
翠翠一直不能忘记那个端午节发生的事。
这年又央求祖父带她来看赛船。
但是，并没有见到二老，而是见到了大老，还有他们的父亲，船总顺顺。
大老一直跟祖父谈话，眼睛都望着翠翠。
翠翠装作看风景，耳朵里却把每句话都听进去了。
临回家时，大老送了好多东西给老船夫。
老船夫问翠翠：假如大老要她做媳妇，她可愿意。
翠翠莫名觉得失望，又有些生气。
翠翠一天比一天大了，无意中提到什么时，会红脸了。
时间在成长她，似乎正在催促她。
她有时候会满腹心事地看着天空发呆。
老船夫会悲观地想：自己害能将这个孩子继续养下去吗？
人愿意神不愿意。
是到了给翠翠找人家的时候。
上次，天保来的时候，就很直白地对老人说：
“老伯伯，你翠翠长得很标致，像个观音的样子。再过两年，若我有空闲能留在茶侗照料事情，不必像老鸦成天到处飞，我一定每夜到这溪边来为翠翠唱歌。”
祖父一直在温习这个青年的话，实在是又愁有喜。
愁的是翠翠对大老并没有情意，喜的是船总家是一户可靠人家。
祖父知道自己老了，看不清女孩子的心思。
翠翠这时候就像她的母亲一样，时而欢喜，时而忧愁。
祖父一直心里隐隐地担忧，这个女孩子会不会重蹈她母亲的覆辙？
老船夫把自己的酒葫芦丢在了船总家。
傩送正巧在家，就给送了过来。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那天天黑了，傩送没有看清翠翠的脸。
这次见面，他发现翠翠竟然生得这么漂亮。
他一直盯着翠翠笑，翠翠明白了些什么，不好意思起来。
离开前，傩送邀请翠翠到他家看船。
翠翠很想去，便拉着祖父陪同。
在看船的时候，她听到一群妇女在议论：傩送二老爱上了一个撑渡船的。
翠翠脸上就发起了烧。
她的心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分明的声音。
回到家后，祖父也很开心地告诉翠翠，天保大老已经向他提亲了。
祖父见翠翠不做声，就知道这个孩子心里是有主意的。
船总顺顺家中一方面，天保大老的事被二老知道了。
兄弟爱上同一个女人，这件事在当地并不是稀罕事。
但是应该谁娶，按照茶侗规矩，要来一次流血的挣扎。
兄弟两人在这方面是不至于动刀的，但是也不愿意相让。
所以两人决定走马路。
马路，是女孩子自己做主，求爱的男孩要为女孩唱三年六个月的情歌。
但是，大老在唱歌方面并不擅长。
他有些气愤。两人便商议好唱歌的日子。
当天晚上，歌声就响起了。
翠翠听到歌声，梦中灵魂为这美妙歌声浮了起来。
祖父听到歌声，以为是天保走马路的第一招，不禁又喜又忧。
唱歌的其实是傩送二老，天保听到了弟弟的歌声，就自愧不如。
伤心之余，他向父亲提出去茨滩。
老船夫以为歌声会继续下去。
可是没想到，往后的日子再没有听到歌声。
天保出发去了茨滩，傩送有了唱歌的机会却不再唱歌。
因为天保在茨滩出了事故，淹死了。
谁都没想到水性那么好的天保竟然会死在水里。
傩送认为哥哥的死亡跟争夺翠翠有莫大的关联。
他再也不去找翠翠，就连老船夫来找他，他也是冷冷地。
老船夫关切地向来往的人打听二老一家的情形。
二老父子都明白他的意思，但那个死去的人，却用一个凄凉的形象，
镶嵌到父子心中。
就连后来，二老坐了老船夫的渡船，也不再跟他说话。
等到老船夫再见到船总顺顺时，傩送二老已经离开茶侗，去了桃源。
船总虽然性情豪爽，但是他不愿间接害死大儿子的女孩，再来做二媳妇。
再加上老船夫对这件事的关心程度，让二老父子对老船夫有了误会。
老船夫一面为天保的死自责，一面又为这种冷遇感到痛心。
在这些情绪的折磨下，老船夫病倒了。
虽然过了些日子好了点，但他还是在一个暴风雨的晚上死去了。
翠翠喊祖父，祖父不答应，翠翠摇了祖父许久，祖父还不作声。
翠翠于是大哭起来。
船总来帮助翠翠料理老船夫的后事。
等到四七，船总顺顺商量着把翠翠接到他家中去，
作为二老的媳妇。
但是没名没分，住到船总家总是不太好。
所以，翠翠还是住回溪边，等着傩送回来。
可是到了冬天，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青年人还不曾回茶侗。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我是花酱，爱读书，爱说书。
每天以不一样的视角解读一本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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