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里的榕树

●江剑鸣(四川)

竹林里的大榕树(寒冬里的榕树)(1)

昨夜,狂风刮了个通宵。我猜,小区的树木花草肯定是一片狼藉了。早晨,我推开窗户,却格外惊喜。我窗前的榕树,没有因为昨夜西北风狂暴而丝毫受损。此时,它们温柔地伸出枝条,缓缓地抚过我的窗棂,轻轻地在我眼前摇曳,似乎昨夜的狂风与寒霜跟它们毫不相干。

这是一株大叶榕,高大的树冠,刚好高齐我的窗户。那些平伸出去和斜伸出的枝桠,都疯狂地向上生长。那枝条上橄榄状的大叶片,远看一派青绿,可仔细瞧瞧,各有差别。枝干上的老叶子,深绿,厚实。枝条尖的嫩叶,绿色里透着鹅黄,偶尔几片,还泛一点淡淡的微红。所有的叶子,都特别光滑,干净,从不下垂,而是基本平举着,像人的手,斜着向上平摊,像是在接受日月星辰赐予精华。

上天的确给予它赏赐。早晨,阳光初照,寒夜凝在叶片上的那层白霜,渐渐地融化,化成一层薄薄的清水,再聚成晶莹的水滴,顺着叶脉下滑,下滑,直到掉落,“噗呲”,摔碎在泥地上,融进了泥土里。叶片立刻昂起来,迎接阳光,享受生命的新一天。阳光便在叶片上舞蹈,闪耀着一丝丝人们不经注意的光亮。

一夜西北风,万木皆凋枯。先是银杏,抖落掉一身黄金般的富贵,铺落一地金黄的小扇,光秃秃的树干和枝条,在寒风里孤独地煎熬。后是槭木,也凋落一地柿黄的碎叶,巨大的树冠,只余下些乱糟糟的枝丫,映在灰暗的天空中,书写了满眼的落寞。再接着,是五爪枫,那一树树鲜红的旗帜,也在寒风里枯黄,直到泛白,直到凋零成一树孤寂的枯枝。被人们津津乐道的银杏和红枫,还有槭木,此刻已经一身落寞。曾经在春天出尽风头的紫薇和紫荆呢?它们一改春天里的周身火红,扑满一身黑色的粉末,病殃殃地在寒风中发抖。小区里那树法国梧桐,枯黄到发白的叶子,没有掉落,但那枯黄,和那周身斑驳燥裂的树皮,令人毛骨悚然。

我喜欢寒冬里这青青的榕树。要不是榕树,还有什么风景呢?小区将是一派萧索,目不忍睹。

只有榕树,只有那一身青绿,在小区里特立独行,独树一帜,支撑着冬天里难得的风景,显示出不屈不挠的意志和顽强的生命力。它们在凛冽的西北风里,在严酷的霜雪寒冻里,傲然地挺立,不屈地生长,无私地妆扮着人们的生活。幸好有这几丛榕树,加上几簇杜林,几株桂树,斑鸠、八哥、鹧鸪、画眉、鸦鹊,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小鸟,才有过冬的栖身之处,才能在密叶深处依旧歌唱:“咕咕——啾啾!”“叽叽——呀!”

我生活的涪城,榕树很多。长虹干道两旁的行道树就是小叶榕。左右各一排,盘根错节,枝繁叶茂,高大的树冠掩映着绵阳城的南北大动脉,形成一道独特的绿色风景线。我仔细观察过那些树,枝桠下面垂吊着许多气根。那些气根帮助大树从空气里吸收养分。有些气根已经长成了树干,或者与树干合为一体了。善于吸取,兼容并蓄,才能有浩大的气象啊!

涪城五一广场栽种的是大叶榕。远看,似一顶顶巨型的绿蘑菇;近看,又似一把把巨型绿伞。有单株的,树冠浓荫庇护一片草坪。有连片的,枝桠交错,长成一片森林。有成排的,正好连成一道巍峨的绿墙。夏天,在榕树下乘凉,是人们的最佳选择。

冬天的西蜀,天寒地冻,寒冷异常。我虽然穿了厚厚的羽绒服,但生命里抗御寒冷的元素已经日渐枯竭。不要说人类,就是植物,就是小区里的树木,银杏、槭木、五爪枫,不也是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吗?生命难过冬天,因为冬天太过严酷。但今天,窗前这株榕树,却给了我新的启示:抗争,与寒冷!在逆境中继续生长,无论春夏秋冬。

我知道,榕树比不得楩楠豫樟那么名贵那么尊荣,但普通者卑贱者却更能够给人们带来享受。榕树应该产自东南沿海,福州人尊其为市树,以“榕”字简称城市。虽然我没有去过福州,虽然榕树不是涪城的市树,但我却喜欢它——因为它四季常青,因为它不惧西北风,因为它不畏严寒勇敢生长。

我喜欢每天出现在我窗前的榕树,它会陪伴我,鼓励我,度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图片:网络)

竹林里的大榕树(寒冬里的榕树)(2)

●作者简介●

江剑鸣,男,四川平武人,高中退休教师,四川省作协会员,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以乡土散文创作为主,出版有散文集《境界》等三部,小说集《一路风尘》一部,曾多次获得省市级奖励,并有作品入选高中语文读本。

竹林里的大榕树(寒冬里的榕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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