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马江新邵段巡河(张桂革界河界河)(1)

走遍万水千山,能让人记住的一定是乡愁,因为故乡的情怀总是让人魂牵梦萦。

于是,有人记得那流年静待,清词一阕,青砖黛瓦、庭院深深的江南;有人记得住那登高远望,荡胸生云,凭栏挥手,气象万千的名川大山;有人记得住那一城山色,半城湖光,江桥横跨,高楼林立的大城小市。这些乡情,总在悠然间有了几分想象的姿容,多了在文章里的笔墨畅游,多了镜头中的瞬间景象。

2021年岁尾的一个早上,当我开车行进在104国道前去公司上班的路上,过了刘岗大桥(应是北沙河大桥,但多年了,我们习惯于叫她为刘岗大桥),就是界河镇的地界了。在桥北头,那高高的地标题牌上清晰地写着:中国马铃薯之乡--山东省滕州市界河镇。突然想到,在这种不知不觉中,我来界河已34年了!每天这样的上下班来回,光是路程也有近40万公里了,相当于围绕地球跑了10圈,这个路程的距离虽说确实有点远,但是感觉与这个地方的情感却离的非常之近。不由间我隐隐地感觉到,得给在此工作了30多年的这片地方写点什么,不然,真有点对不住这段岁月和这片土地的感觉。这个念头在给我的朋友、滕州市文化学者李庆先生讲起时,他笑着说,是应写写那片土地上的人与事,写写那条静静的界河。

我工作的单位鲁南中联水泥有限公司(原来的鲁南水泥厂)就在界河之畔的界河镇境内。

2022年的钟声将要敲响,从1987年的那个8月来界河工作到今天,已快整整35年了。除了短暂地离开过几个月的时间外,几乎从没离开过这儿。这座小镇安然于我的心中,已溶于了我的生活。生活得久了,便也习惯了这儿的繁星黎明,不息河水。一条中联路(原来叫马山路),路两边错落的楼宇房屋,高大粗壮的法桐曾伴我走过多少个暮暮朝朝。从路边市场的卖声中,从匆匆的行人中,体验着生活的景象,像是莫奈、马奈等印象主义画家所描绘的那一幅幅油画,已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中。和我一样,许多离开鲁南水泥公司的老同事每每向我问起界河,我也感觉得到,在他们心中,也一定是氤氲着一丝念想,荡漾着一诺曾经的感动。

对于我,按理说几乎天天于此,不应矫情。可是当我为了写这篇文章而细读与界河相关的材料时,才突然觉得,这座有着8万人的小镇,延展的每一段故事,像歌中唱的那样“不知是近还是远”。那种悄然间漫上心头的物是人非和事过境迁都已清寂于界河的河畔,有些人物已也永远定格成了影像。界河,在不经意中,许多事与物在历史中悄悄地完成了推杯换盏。

作为一名鲁南(公司的简称)人,也不自觉间成了一名老界河人。而我这35年,于这座小镇,只不过是匆匆的过客,无论繁华与否,无论时光长短,我想记录的,只能是那份内心的情感,一份把别乡当成自己故乡的情感。许多离开界河的公司朋友告诉我,每当听到或看到界河这个名字时都会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思绪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那个年代,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食堂的吃饭桌,那两排单身宿舍楼的睡觉床,还有生活区俱乐部前昏暗的电灯!那曾是美好的八、九十年代!那时,每个人都渴望变得美好,希望心灵变得更纯洁,人人都想唤起对同伴的爱心。也可能就是因为那个美好的八、九十年代,因为生活在界河,也就自然热爱了这片生活的土地。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照耀着界河两岸那片广袤博大的土地。那冬雪下绵延起伏的马山,那夏季欢快流淌的界河,那秋天里烟雾蒙胧的村庄,还有那春天里马山脚下淡淡的野花清香,都那么清晰自然而又真实地呈现在你的眼前。界河,自然景色,风土人情,都显得那么安宁和柔美。

界河,我们现在看到的很近,其实她的历史很远。

对于任何河流,都应是某一次大洪水的杰作。这条界河发源于邹城市东南部的八里河,流至七贤庄以南入滕境。这条河与大多数中国河流的流向所不同的是,其他河流像歌中所唱的那样“大河向东流呀!”,而界河却是弯弯曲曲一路下了西南,向微山湖奔去。界河原来叫的名字是白水河,后来因河成界,改叫了界河。《滕州地名志》记载:“明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滕县县令赵邦清在白水河岸立滕、邹两县之界碑,从此白水河改称界河,后人于河两岸聚居成村……”

界河镇境内的大官庄遗址是大汶口文化时期的遗存,距今约6500-4500年,并且延续时间到了西周左右;从在南界河村发掘出土文物的器口、器座来推断,在东周时期这里已存在有相当规模的村落;界河西岸边的东曹遗址出土的器物表明,这儿从龙山文化到汉代都有人类聚集和生产活动。

从历史的时间长度来算,明代与现在这几百年的时间差距,根本不是个事。我感觉这条河之所以称为界河,可能远不止是两个县的界。从河两边的语言、饮食、衣着、婚庆、丧葬等文化的符号上来推断,一定是鲁文化与楚文化的界边。在界河之南,说话的口音与枣庄、徐州甚至能到安徽的淮南都差不多。我虽然不完全同意鲁班是滕州人一说,但从空间距离上来讲,从这一带(有鲁班是曲阜一说,有是滕州一说)出发去郢(现在的安徽寿县),在高德地图上的距离是四百公里,用十天走过去的话,一天走四十公里,就是八十里路,理论上是差不多的。界河向南走,走的很远都差不多,但是过了界河向北,就立马是另外一个景象,过了界河就是邹城的看庄镇,这儿的口音与界河之南有了很大的差别。界河之北的口音可以北到曲阜、聊城都差不多。还有,从饮食上来看,在界河这边人们所喜欢的羊肉汤、辣子鸡两样名吃,过了界河后的看庄,再吃这两样菜时就不是用这种吃法和做法了!界河南边喜欢吃的菜煎饼,过了界河就没有这个东东。办婚庆与丧葬的方式也是不同。两种文化交汇到了界河,就像一段音章的嘎然而止,转头进入了下一个乐章。

当然,两种文化仅仅凭一条界河是无法完全阻挡住的。地理方位上的沟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时间段也是很长。界河的好多村庄在过去的历史上也曾属于现在的邹城市。现在中西曹村的孟家就是二百多年前从邹城的孟府走出来的,现在仍然关系密切。西西曹村孙家的乐班清楚地记得,喇叭声声中早上三更起灵送孟家老奶奶去邹城市四基山西麓入孟林的情景。另外,界河南北的通婚现象也很普遍,不过这里的叫法是河北邹城地的,这个河北可不是河北省,指的是界河之北。

然而,时代在变,时空也在转换。而今,刚刚召开了邹城滕州一体化发展的会议,要把邹城与滕州做成一个非行政化的经济圈,已完全突破了这条界河所谓界的限制,相反的,这条河反而成了两地密切合作联络的纽带与桥梁。

一条河,在时光里有时具像成钢筋铁骨,像一条划出的边界,两边士兵们拿着枪,冷冷地对峙;有时又具像成一条柔软的线绳,将对方紧紧的拴缠。只有时间能真正存在,能把原来一直坚定着的信念、秉持着的慷慨正义给土崩瓦解。界河就是这样,这条河的吞噬力或许超过了个体正常的想像范围,时间给了这条河厚重和强大的质感。

漫步这条四季不同景色的界河,她的秀丽倩影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中。界河的历史,除了如史志上所记录着的丰富多彩外,没有记录的更多是岁月的斑驳与沧桑。

1855年早春的一个清晨,在滕县城外西北角一个叫鲁寨的小村庄中,一对小夫妻在鸡鸣中早早地起来,捞起刚发好的豆芽,装好筐,推着吱呀作响的木轮车向界河的集市赶去。走到北沙河,正从漫水桥上走过时,眼尖的女主人看到水中有一包袱,男主人挽起裤角便下河捡起,没想到这个压手的包袱中,正是南撤的太平军丢失下的一包金银。正是靠了这个包袱,小两口置业购地,历经几十年的发展,在民国时期成为了滕县外八家之首的鲁家。据说鲁家是挂过千顷地的牌子的,现在界河镇的宋坡村,就是从当年鲁家的佃户村发展起来的。时过境迁,在解放前夕,鲁家的后人好多去了南京、上海一带,有些去了台湾。现在的鲁家所在位置,在一百多年后,基本上被开发了,再也找不到了当年寨里寨外的土炮寨墙和高阁亭台的踪迹,留下的只有“鲁寨羊汤”这一名吃的符号了。

但从后来的查证中,发现了以下内容:1853年的5月8日,太平天国军派出林凤祥、李开芳等将领率部从扬州誓师北伐,军队快速推进,仅仅半年时间,就横扫了江苏、安徽、河南、山西、直隶五省,直逼天津城下,威及北京。吓得这咸丰皇帝赶忙召开御前会议要准备迁都盛京以避其锋芒。然而,这支北伐军以两万余之众,在外无援兵,内缺粮草的艰苦环境下,最后以全军覆没告终。但是从当年太平军行进的线路上看,走的不是这儿,应在今天山东菏泽一带。而从北沙河过路的或许是清咸丰十年(1860年),邹城市东部山区田黄镇凤凰山一带的文贤教农民起义军(起义首领为白龙池村农民宋继鹏,其队伍曾一度发展到10余万众,前后持续了5年之久)。就是这次的大撤退为滕州鲁家的崛起埋下了发达的种子。

真正走过这条道、越过北沙河那条桥的,是一位叫曾格林沁的人。清朝咸丰十年(1860年)9月,安徽、山东一带因年景欠收缺少吃食,在安徽涡阳人张乐行的带领下,借助太平军北伐部队的影响,组织起捻军武装,捻军“吃大户”挖取富户浮财,他们因与山东的鲁南一带有联系,峄县与滕县便成了他们想要拿下的目标。咸丰十一年(1861年)的4月,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滕县城被捻军围了。6月,在当时县令不断的求助下,因兵败英法联军而被革职的僧格林沁重新被起用,亲率一万余清军赴山东与捻军作战,走的就是这条界河的官道来滕县进行解围的。因为界河有军营,一定是在这儿吃过饭、扎过营的,还应是个临时指挥所。在北界河村,我仔细地看了周围的环境,那次军事行动人数众多,有大约12000人的部队,别说是在当时,就是现在,也不是个小动静,这么多的人,真不知道当时如何解决军备后勤问题的。

曾格林沁穿过界河的这条道,就是贯通南京到北京的大官道。明朝第三任皇帝朱棣(永乐皇帝)1402年从侄子建文帝手中夺得帝位后,开始将京城由南京城迁到北京城,天子守边关的北京城成了真正的首都。因为经济的中心还在南京周围,为了保持帝国的运转,在北京条件不完备的情况下,原首都南京暂保留了一套留守处。随着南、北二京之间的公务联系和官员往来频繁密切,这条官道也不断忙碌起来,许多官员全家也由南方搬到北方,就从界河路过。当然,除了官员以外,还会有各类人员,北界河驿站周围这个不大的小村竟然有二十八个姓,就说明了当年不少人走到这里,或因穷困、或因病痛、或因官司等不能正常前往目的地了,就长期滞留在了这里。

但这条官道火了、忙了的实际意义不单于交通,更深的意义在于,从此,中国整个帝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的核心区由唐时期的西部、元时期的北部转移到中国的东部来,而且这一来,就来到了今天。由于这条官道的沟通,再加上这条官道西部十几公里外的京杭大运河漕运的迭加,让山东、江苏、河北,安徽、河南等地相通相连,混然一体。也就是因为它的存在,才让滕州有了“九省通衢”的名号。

时间回到2018年,经过多方努力查寻,我老家家谱上写着的祖上所在地江苏沛县花马庄村(在现在的徐州市铜山区茅村镇)被我找到了!那年的清明节,我与夫人驱车一块去了这个村。村中的老人听了我的来意后,对我的寻根访祖非常热情。双方详细地问询后,老家中的好多说法与这边大都对上了,并且解释了过去我好多的不解与疑问(非常有意思的是,这次寻根找到了更往前的先祖,竟然在现在的微山县欢城镇的张白庄村,在过去就是滕县地,原来一直都是外地人的我,竟无意中成了正宗的滕县本地人)。我的祖上从明代万历(1573年-1620年)年间离开花马庄代表全村人去北京献宝(当年村中发现了一匹身上长着奇特纹路的马,被当地官府认定为吉祥之物,这种稀奇物件不能私留,按当时规定和要求要献给国家,名曰献瑞),后流落到山东的聊城(献宝时走的是陆路,回来时走的水路,水路运河走的是聊城,因为多种原因,当年献宝的两位前辈从聊城下了船,再也没有回到花马庄),这一去就是400年。我推断,当年的先祖牵着那匹花马去北京所行走的路线就是这条官道。如果是这样,原来他们也曾走过界河,说不定也曾住过界河。可惜时空不能穿越,如果能,我这个他们的第十九代孙一定请他们喝上一碗香喷喷的界河羊肉汤!

还是这儿,这条官道在给人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曾给界河的人民带来过深重的灾难。1938年3月15日,侵华日军矶谷师团赖谷支队沿铁路线南下,向南进犯滕县,行至界河镇北沙河村附近,日军看到津浦铁路桥被炸,特别在这条官道上的北沙河路段已被挖断并且在村中发现了贴有大量的抗日标语时。日本人断定除了中国军人外,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也一定参与了这次抗日活动,致使他们前进受阻。于是,日军恼羞成怒,对北沙河进行了疯狂的烧杀。从全国首家村级抗日战争史实纪念馆——北沙河惨案纪念馆看到:日军攻入北沙河村后,展开了惨绝人寰的疯狂大屠杀。日军共残害北沙河村民98人,其中儿童15名。全家被杀绝的11户、只剩一口人的4户。滔滔向西流的北沙河水仿佛向人们讲述着那段惨烈的历史。

也是在这条道上的界河火车站,1945年的10月,驻界河火车站日军守备军和吴化文部被我党领导的部队山东八师围歼,126名日军在这条路边举起双手向我投降。于是,那张一队日本兵举起双手投降的照片,成了中国抗战历史上一张有名的照片,这张照片,也许是对那些北沙河死难群众最好的祭奠。

这条道,历经了500多年的时忙时闲,不少路段是坏了修,修了坏,多年官道走成了河。有了铁路后,这条官道也就从铁道东的老土路,改成了铁路西的104国道。有意思的是这条104国道从北京出发,通过南京并向南延伸到了福建省的福州。极有可能的是,这条国道会通向祖国的宝岛台湾,成为祖国统一的光明大道。

界河镇叫镇其实很晚,是在公元1984年,只比我到界河早了3年。

然而,界河镇内的好多村子,却历史悠久。

南界河村,我当年来时的镇驻地,当年已是界河镇最繁华的地方了。当地人管去南界河叫上街上或是到集上,过界河的那条南北官道自然成了“大街”。那时我们刚到界河,想吃点好的,改善一下生活,就得到这里,逢集时可以喝上一大碗的酥菜汤(也叫杂烩汤)。但记得最深的还是喝羊汤,街北头老孙家的羊汤馆就设在他家的院子里,摆上地八仙桌,要一个花生米,切一盘羊盘肠,再爆炒个羊肚,辣炖个羊血,当年枣庄产的高梁酒一块钱一瓶,好一点的微山湖或兰陵大曲、兰陵二曲也就是二块三块的。那时都是穷学生刚毕业,到这儿来吃一顿、改善一下生活,就感觉非常幸福了。所以,多年以后,在外地的老鲁水人相聚时,时常会提起孙家的羊汤。有时他们偶尔来一次界河,也一定是点名要去街里喝一回孙家的羊肉汤。他们记住的,肯定不是那碗汤的美味,而是他们那段难忘的青春岁月。

从镇上向南五里路,在104国道边有个村叫西杨庄,明代初这儿就有人家,被官方设为“柏山铺”。叫铺的,一般是有邮政功能或有住宿功能的村子。明代和清代的《滕县志》上都有记载:“北至邹县路为铺三,曰鲍冢,曰万安,曰柏山”因距离老县衙三十里地,又称三十里铺。现在,这个叫万安铺的改名成了赵辛街,并且一直发挥着集市的功能;叫柏山铺的被西杨庄名字所取代,三十里铺没有人知道了。后来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它与附近的孙楼,丁庄,葛庄一带的村庄在过去以种植蔬菜而有名。在界河有“丁庄的萝卜,葛庄的姜,万院的闺女不用相”的说法,意思是指这丁庄一带的菜好。到现在也是这个传统,这儿的人很会种菜。

前面说了这里种菜有名,那么后面说的这个“相”是相看的意思,指的是界河镇东的这个西万院村,可能是地理水土的原因吧,是个出美女的地方!我问了这个村的人是不是这样,他们笑着说,像西施一样的没有,但女生普遍长的水灵到是真的。

再向南,是一溜四个马厂:王马厂、孙马厂、陈马厂和单(读善)马厂。厂其实应为场。相传是唐朝大将薛礼(薛仁贵)东征时在此曾安营扎寨,放牧战马,以此为马场叫的名。我查过相关材料,感觉他东征真会路过此地的可能性不是太大,但从这一带是土豆的主产区、而且过去以种中药材有名来看,如果当年是种草,也一定会长出相当的阵势,一定会是一片好的马场。

有美丽传说的村名在界河莫过于一个叫皇娘沟的村庄,据说村西有一古庙,里面住着母女二人,清乾隆下江南时,曾到此,母女殷勤接待给乾隆留下极好印象。数年后派人来寻,女已故,葬于沟,乾隆封其为妃,村由此得名。从历史上的考证来看,我感觉可能性不大,但人们之所以喜欢相信这个传说,是希冀于那份美好。

公司地处在界河镇的西部,在公司四周分布着多个村庄,后来有人总结为:五曹五楼,外带李庄马山头。五曹为东曹东村、东曹西村、东西曹村、中西曹村和西西曹村。这些村的北面为马山,就是公司的主要石灰石矿山,村在马山前,其实是马槽的槽。当时来公司之初,总是记不住什么东朝东、西朝西的,当地的人就给解释:其实很好记的,就是两个大村先分开,东曹一个村,西曹一个村。东曹村分东西放在村后,西曹村分东、中、西放在村前,一下子就记住了。五楼是指王楼、李楼、安楼、闫楼和唐楼;马山头村是公司矿山前面的小山村,因离矿山最近,成天放炮,对这个村的安全影响大,后来利用政策搬到了镇住地,村民们真正住上了楼。

1912年的春天,一列火车由南向北呼啸通过,那一声汽笛,从此把界河这段土地带到了现代文明,原因就是在界河境内设置了界河站。

时光再向前,那时没有火车,走过这条道时,也得有中途休息的地儿,那时叫驿站。整条官道沿途每隔四五十里路(基本上是人步行一天的里程量)就设有官府驿站(应是集现在的高速路服务区、政府招待所、兵站、邮局、快递公司等于一身的地方)。

为什么大家喜欢从驿道的官道走或是在驿站来住宿?原因就是安全。在过去,再厉害的土匪也是不劫驿站的,因为这是是皇家开办、官府经营的。过去在电影中我们经常看到:邮差一面叫喊着八百里加急!一面手持着黄色的小旗子,黄色比较醒目,也是皇家专用的颜色。旗子上会写有一句话: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阻者死,逆者亡!盗亦有道,再笨的土匪也是不敢与皇家做对的,肯定不会冒着被杀头和整个团伙被灭掉的危险去打劫驿站或截杀官差。

从滕州向北,到界河,大约是20多公里,按路程与地理位置,正好是一站地,走了一天路,累了,要在这儿休息一下,自然的在这儿设置了一个驿站。

因为公司地处在界河镇的西部,在104国道西,所以好多年对104路东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虽然无数次经过北界河与南界河村,但真正走近这所老驿站还是在2020年的春天,前去看望公司在这儿进行帮包的老李同志,村上的同志领我才看了这个老院子:老驿站就在现在的北界河村委会院子西邻,院落的东侧尚有几栋旧房砖墙的残存,西侧砌石地基仍在,如今已被农户利用原来石基改建了新房,但驿站的基本格局框架还在,只是缺少完整的保护与维修,一百多年的历史已将这儿塑造出了沧桑与年代感。

再后来,从学者李庆写的《界河驿的前世今生》一文中读到了关于它的记载。在这儿还真住过不少的历史人物:其中一位还是有名的大人物,曾国藩。1866年,即清朝同治五年二月,两江总督曾国藩在平定太平天国后,又奉命北上检查剿捻工作,从南京经徐州一路向北,于二月十四日中午到达界河驿住宿。曾国藩在这里住了两天,在此曾会见了山东的官员,写下了诗稿。他的日记中明确记载了如下文字:(同治五年二月)十四日: 早饭后,行二十里至北沙河打茶尖。又行二十里,至界河住。清理文件,见客二次。在舆阅《兵考》第五卷,中饭后围棋一局。潘琴轩自济宁来,久谈,又见客二次。阅本日文件,将《兵考》二卷酌加题识,幕友来一谈,核批札稿数件。傍夕小睡。夜改折稿一件,潘琴轩复来一谈。二更三点睡,尚能成寐。

驿站在过去,因为功能作用强大,尤其是大官路上的驿站,其忙碌程度可想而知,每日迎来送往,或是快马传递,或是官员往返,来人络绎不绝。2018年,我去江苏的高邮,专门看了唯一现存的驿站——盂城驿,在那儿,我看到了当年完整的驿站生活图景,在里面就连充军发配的临时监号也设在了驿站其中。

经查有关史料统计,走过这条路经过界河驿站的还有:明朝初年的宰相(当时设)汪广洋;明代两度任过首辅的叶向高,这名首辅到界河后病了,在这儿养了多天的病,他竟在界河驿站写出8首诗作,其中一首:“荒村余古驿,萧瑟动微吟。水旱三齐地,风霜独客心。有方频检药,无计遽抽簪。”;被人戏称为“刘罗锅”的清代政治家、书法家刘墉。他到了界河后,传说中他还登上了东边的龙山,并为龙山留下了一副对联:“南望微湖怀夜月,北瞻龙岭仰晴云。”;有写过《牡丹亭》的明代戏曲家、文学家汤显祖;有写过“我向花间拂素琴,一弹三叹为伤心。暗将别鹄离鸾引,写入悲风怨雨吟。”的明末清初的大诗人吴伟业;有明代东林党领袖之一的钱谦益;有清代文学家王世祯,他还在此写下了《过滕城》一诗:“齐楚今何在?滕犹旧国名。浮云双战地,落日一空城。野旷犹堪井,山贫自不争。遗编二册在,终是鲁书生。”;有清代的大画家、在滕县做过县令的“杨州八怪”之一的李鳝,2016年,在首都博物馆中看到了他的画作,当看到他在画的落款上写着作于滕县的字样时,感慨良多。

他们路过此地,或寻访古迹,或日记行程,或沿途吟诗,或驿站题壁,这些名人高士在界河驿留下了诸多诗篇和墨迹。单是以“界河驿”为题的古诗就有《界河驿》《界河驿题壁》《界河驿次壁上韵》等多篇。2019年春节期间,细读了李庆先生的《界河驿的前世今生》文章后,我也在激动的情况下填写了一首词:

《一丛花令·怀远界河驿》

曾经南北几时通,车马声隆隆。也有聚散千丝乱,见龙岭,飞雪正浓。骑嘶闻近,腾起征尘,知是急军情。

戏台池边演世景。驿外路泥泞。挽袖界河洗夜月,又道是,桃李春风。掩卷千载,青山犹在,岁月念谁功。

2021年岁末,为了写这篇文章,我再次来到这个曾经繁华一时的北界河村,看看那条河道,看看老驿站周围的一切,试图在脑海中还原当年的繁华与荣耀。这儿不仅有老驿站,还有古兵营,还有老官道旁的古戏台、操练场。可想而知这么多的人当年是一种什么景象!吃、住、行、娱乐、购物等——时光如梭、岁月匆匆,当年这儿承载的热烈与吵杂、激动与消陈都随岁月而慢慢地沉寂下来,就如同每个的历史朝代的更迭。是呀!这条古驿道上的车马已绝,烟尘散尽!不变的,唯有界河驿边的界河水,静静的流淌。

自古边界多战事,界河既然是滕州与邹城两个地方的要道、重镇,自然也就相当于两个地方的边关,那么设营驻军就成了必然。史书记载作为邹、滕两县边界上的节点,这儿有曾驻扎过兵营。据康熙年间邹县县志记载“……并饰界河营千总,一并移驻。会同巡缉县丞衙署,於顺治三年知县张体健奉文创造大门一座,照壁一道,大堂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二堂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惟界河守备一营次,顺治九年奉旨调拔登镇兵五百名,守备一员,把总两员,驻界河。顺治十七年奉旨撤镇兵二百兵分防邹、单二县”。据此,界河营的设置应始于清军入关以后。“同治二年,白莲教起又将千总一员移驻东辛庄,并分拨马兵十名,步兵三十名”。至此界河营留防把总一员,马兵十名,步兵四十四名,直至清帝退位。就是说在1911年左右,这儿还有驻军与兵营,但是现在为什么找不出当年的样子了,查了资料方知,这些房屋的毁掉,是日本人到了界河的结果,他们在给铁路拉封锁沟的同时,把能给铁路造成危害的因素全部干掉,这片军营让日本人放火烧毁了。

历史上,在此发生过多次战斗,特别是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日本侵略军自1937年12月13日侵占南京之后,企图打通津浦铁路。滕县,南通徐州北连济南,是扼守津沪铁路的咽喉,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和战略要点。1938年3月16日,在历史书上称为“台儿庄大战”爆发。战斗打响后,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坐镇徐州指挥,急调第二十二集团军邓锡侯(后为孙震)部驰赴滕县,阻击南下的日军。他们以界河一线为前沿阵地,孙震将军亲临界河视察并安排布防。在界河东西一带战斗打响后,界河人民大力支援我军作战,除为军队烧茶送水、筹备粮草、腾房让屋、引路导向、刺探敌情、协助站岗放哨外,还帮助修战壕、挖掩体,参与救护抬担架,出现了军民联合抗日的动人情景。史料记载界河与沿途各村踊跃支前情况:“四十五军一二五师师长王士俊曾下令部队,劝阻人民,不要馈赠。然而各村送礼物的人,仍然络绎不绝。据统计,送到师部的猪百多头,粉条千多斤,大白菜一万多斤。不管部队收与不收,送到就走……”

因为川军出川时正值秋季,大多只着穿短裤、草鞋,后因战事频繁、地方部队不受重视等原因,未能及时更换补充军备物资,来到鲁南时已是冰天雪地的时候,还有人穿草鞋,界河的父老兄弟看见,心中不忍,又纷纷送来鞋子。有的群众见川军小战士还穿着单衣,于是脱下自己的棉衣给小战士穿在身上。界河人民用行动极大地鼓舞了川军将士的士气与斗志。

1938年3月15日,日军进攻我界河正面阵地,王铭章师长率部进行英勇阻击,界河一线的我军将士,经过多天的战斗,终因武器太差,伤亡过半。于是,王铭章师长决心放弃滕县外城阵地,把剩余所属部队全部调进城内,集中兵力防守。曾防守北沙河的七二七团张宣武团长被任命为城防司令,负责守城。

历经三天半的战斗,终因实力相差太大,王铭章师长为国捐躯。

1938年4月21日,李宗仁致蒋介石的电报中曾说:“该集团军以劣势之装备与兵力,对绝对优势之顽敌,独能奋勇抗战,官兵浴血苦斗达三日半以上,挫敌凶锋,阻敌锐进,此为国牺牲之精神,不可泯也。”并说:“若无滕县之固守,焉有台儿庄之大捷!”。毛主席在延安为王铭章将军写下挽联:“奋战守孤城,视死如归,是革命军人本色;决心歼顽敌,以身殉国,为中华民族争光!”。

台儿庄大战是抗日战争时期以少战多、以弱战强的战争,滕县保卫战也成了抗日战争中最惨烈最悲壮的战役,是我国军队和界河等各地、各界人民用血肉之躯谱写出的一曲最响亮的英雄赞歌。

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在南京宣誓就职临时大总统,改国号为中华民国,定1912年为民国元年,并成立中华民国临时政府。

在这一年,还有一件大事,就是津浦铁路线的建成通车,这是一条由天津通往南京浦口的铁路干线,铁路正线全长1014公里,设站85个。界河站有幸成了这85分之一。

从此,这条铁路走进了界河人的生活。

1909年,因修建津浦铁路线而成立的“界河北小山石柜”其实是一个“石料加工厂”,它为修建铁路提供各类石仔石料。后改为界河采石场,最大规模时,是长江以北最大的铁路建筑供石基地,它所提供的石料用于建设了天津新港,为唐山大地震后的恢复重建立下功劳。

因为有了它,界河人的生活也在发生着深深地变化。从此,一个叫“工业”的名词就进入了当地。以至于后来在采石场建立78年后的1987年,因为这儿有石灰石资源,离煤炭产地近,于是国家“七五”重点工程项目--鲁南水泥厂落户界河。从某种意义上说,厂子之所以能在这儿兴建,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小站。

当年,刚刚上班的我们从滕州来这儿的确是不方便,公路交通还不发达,公共汽车很少。在家过完星期天再回厂的最佳方式就是在晚上花上五毛钱,乘坐那趟有名的522次慢车,一群穿着工厂发的黄大衣从滕州站上车,在界河站下车。有时200多人一齐上车一齐下车,那阵势相当壮观。那段经历成了公司招收的第一批员工永远的回忆,那一批的女工已全部退休回家休息了,她们在一块吃饭聊天时,还不时回忆起那段难忘的经历。

有了104国道,有了这座铁路小站,于是界河人就有了观念的变化,不再满足于一年四季只在从地里只种那两季粮食的经营模式,最大的变化就是将传统的以粮食为主的农业转化为经济作物为主的农业。

现在,在界河的土地上基本上完成了从小麦、玉米种植到马铃薯、大蒜等经济作物种植的转变,界河再无“三夏”、“三秋”的概念。界河镇因为土豆种植面积大、产量高、质量好被授予中国马铃薯乡之称。到了春天的界河,仿佛是到了一片大湖之中,田地间全是白色的塑料大棚,各个村子像是泛在湖中的小岛一般。

在界河,春秋两季马铃薯种植面积达到了12万亩,总产量40万吨,销售收入近6亿元。而且,界河马铃薯以"薯型美观、色泽光滑、芽眼肤浅、口感清脆"著称。当过滕州市农业农村局局长的李广耀先生在抖音平台上推介界河土豆时,大口生吃新鲜的马铃薯的镜头传到了大江南北。

界河土豆已作为一种标志性的地理产品,深受广大消费者的青睐。已销往北京、上海、广州等大中城市以及马来西亚、香港等16个国家和地区。这个镇也因此成为中国果菜百强乡镇和全国无公害马铃薯标准化示范镇。

滕州知名学者、家是界河单马场村的王中先生提出的“土豆不土、界河无界”的广告词被国内外所熟知。这位界河老乡把他老家的老院子做成了土豆文化馆。把土豆的营养元素列出明细表,贴在宣传版面上。他还把土豆的栽培技术印成册散发,并列出一个服人的对比公式:种一亩土豆生产的经济效益,能超过三亩花生、六亩玉米、十亩小麦,这些数字让广大群众眼睛亮起来,种植土豆的积极性高起来。他说“送给大伙金银,不如把乡亲领进致富门”。一时间,土豆文化馆成了农村的“函大”“夜大”“农大”。他亲自编写了关于土豆的许多动听的歌谣:“男人吃土豆,力大壮如牛。女人吃土豆,越长越清秀。小孩吃土豆,读书不发愁。老人吃土豆,生命能长寿。”

在界河,每年一到开春,在刚开始种土豆种时,就已被营销人员按亩划片签下了承包收购合同。农民富了,在界河的金融机构笑了,在界河的几家银行机构曾创出一年完成8个亿的储蓄额。

科学种田用的劳动力少了,于是许多农民就从土地上走出来,走向第二、第三产业,进了公司,从农民成了工人。界河的企业也快速地成长起来:李长海在滕州市第四建筑分公司基础上成立的宏海集团已从界河走向全国,不仅发展了当地的房地产业、他的公司还把工业基础设施安装业推到向了许多建材企业;李长伟的乾盟实业的塑编工业是现已成为江北最大的生产基地之一;徐星所率领的团队把他们的深信集团做成了建材行业中的科技创新企业;当年一把瓦刀创天下的燕长青带着瑞泰科技窑炉公司干成了这个行业的老大;邵长银的银丰化工所生产的二氯异氰尿酸钠等消毒系列产品走向了世界。

南北交通的便利,促进了界河商业的灵活与发达。

1879年,清光绪5年,在界河街上,就有了有名的果子(糕点)店。既然是街上,那吃的喝的都有经营。界河集逢五排十(农历)就是大集。因为地联邹城的看庄、香城,界河已是地跨滕邹两地的农副产品的集散地,成交量之大、品种之齐全,是滕州北部最大的商业镇街。

查过一个记载:建国前街上就有兴盛源、元盛行、聚泉义、全顺、元祥、裕泰等字号的商家25处;过去,界河境内北自北界河村南到北沙河村,这一路的草棚店就多达33家;大小饭店铺近30家。广货铺1家,盐店2家,茶叶店2家,糕点4家。一个小镇光是造酒的酒铺就多达20家,群众戏称:“借问酒家何处开,牧童遥指界河街”——

现在的界河已从当年的104国道的东边转移到了104国道的西边,街道更长了,店铺更多了,商业更发达了。土产杂货,烟酒糖茶,化纤布匹,鞋帽服装,果品糕点,生熟肉类,日用百货等行业是应有尽有。

有人说,一个地区商贸业是否发达,判断的标准有一个,就是吃的如何?这种说法虽然偏颇,但民以食为天,先解决好温饱问题,才能说其他的。

界河东边有灵泉山,西边有微山湖,离哪儿都不远,自然条件好,食材就丰富,食材丰富了,好吃的自然就多。

到东部,可以去灵泉山下吃个炒辣子鸡,用山里散养的鸡作为食材原料,做出来的菜不仅营养丰富,更是安全健康。坐在地八仙周围,一边吃着炒鸡一边欣赏山边的景色一定夏天最好的选项;天冷了,到镇上喝碗羊肉汤,忠诚、乃坤、泥锅都是不错。如果是逢集,可以到街上喝碗现杀现煮的羊汤,不过只能赶上五天逢集才有。到现在,邹城地的群众还喜欢从河那边过来到界河喝羊肉汤。这些都吃够了,还可以到南边刘岗村去喝碗丸子汤,这家老板很有意思,只卖菜不卖酒,想在他那儿喝酒,要么自己带着,要么去外面买。

前段时间还有人问我当年在104路边的那家孙楼饭店还开不开?说他还是当年在那儿办的结婚酒席呢!并说还记得当年那儿的红烧肘子非常好吃。我乐呵呵地告诉他,那会儿穷,肚子里没有油水,吃回肘子算是过年了!

在北界河村通往南北的古官道边,有一座古戏台。

逢年过节,台下坐满了人,梆子声声,锣鼓阵阵,扮上相的老生在台上高声唱起了:三月里来二龙分,短皇纲的程咬金。南杀北战的罗士信,好将秦琼充过军。

先绣前朝众贤圣,刘伯温接诏北京城,能占会算苗广义,徐茂公他有神通,斩将封神的关公爷,诸葛亮借箭祭东风。

1945年的秋天,还是那个舞台,化了妆的姑娘媳妇们唱起了《打峄庄》(峄庄在界河镇西约10公里处):

大炮支到小山上,叮叮当当打峄庄。打开峄庄吃龙肉(指大地主龙振标),打开闫村喝参(指土匪头子申宪武)汤。

八路军的独立营,谁来参加谁光荣。骑着马,披着红,保家卫国真光荣。高梁叶子青又青,我劝情郎去当兵。当兵好,最光荣,为了全线大反攻。

对于文化重要符号之一的戏曲,界河人更偏爱和喜欢界河北边的人所喜欢的柳子戏,而不是这条界河往南所喜欢的拉魂腔(柳琴戏)。过去年前年后,收了庄稼,忙完了农活,界河人喜欢到街上来听两毛钱的戏。在街上空闲处,拉起大棚支起锅,是一边听来一边喝。听到的戏,多是外地过来的戏班子,如义和班、玉仙班、陈大岔的窝班。界河人不但爱听戏,还喜欢自己演唱。清末民初北界河杨五成立了30余人的业余剧团,唱的传统剧目有《打登州》、《李三娘打水》、《狸猫换太子》、《斩窦娥》等十几个戏目。到现在,滕州每年正月十五元宵节搞文化展演活动时,一定会有界河组织的演出队伍参加。

交通的发达,往往带来的是经多见广,带来的常常是勤快能干和心灵手巧。

界河镇西曹村,清代嘉庆年间,一位王姓乳名叫玉林的年轻人,他从村后西山松林里跳跃的山雀受到启示,经过反复试验制成松枝鸟,流传至今。松枝鸟分大中小三种,以松枝,秫秸杆和白色皮棉塑鸟儿型,头部用野鸭毛装饰,形象生动逼真,色调明快艳丽,宛如黄鹂跃上枝头。这个出现了200多年的技艺流传到了今天,祖上的手艺,在界河西西曹村的松枝鸟传承人唐来华老师身上得到继续传承光大。她经常在教室里教授孩子们制作这种松枝鸟,活动既锻炼了孩子们的眼界又锻炼了手工技巧,大受孩子们的喜爱。

心灵手巧的,还有一位“非遗传承人”石洪霞。这位自幼受母亲熏陶,酷爱剪纸和绘画的小姑娘,长大后成了家乡的一名专业的美术老师。她经过长期坚持的自学、临摹、写生,创作出了一幅幅精彩的剪纸作品。其中,她创作剪出的6.8米长的《清明界河图》,她以土豆为题材创作出来的生动的土豆故事,表达了一名从小种着土豆、每天吃着土豆长大的界河人对土豆的情怀。

文化的传承与发达,最重要的还要归功于界河人对教育的重视。知道了知识对一个人、一个家庭和一个地区的重要作用。

1908年,东万院的余瑞琪,创办了滕县第一处蚕业学堂。1914年(民国三年),北界河在张成汉的倡导下,成立了三个班的初级小学堂。以后南界河、北沙河、兴隆寺(愿穷寺)也相继办起了初级小学堂。1937年抗战前,界河就已发展到13处小学,在校学生达624人。办不起学的村,就请老师在村中教识字,那种小私垫学几乎村村都有。建国后,1952年,适龄儿童入学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1958年,在葛庄家东,创办了公办初中界河十中。从这里走出的莘莘学子,离开界河,告别家乡,走向了更远的远方——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不同地域上的人,由于地理环境的不同、生存方式不同、所处的地理位置不同,会导致思想、为人处事和文化性格上的不同。

千年流淌的界河,曾哺育出无数的生命,这片泥土中也走出了许多令人骄傲的界河人。

界河出文人。

西西槽村,出过明代的进士王举:“王举,字时用,进士出身。早年出身国子监生,后进山东乡试第五十四名。成化十一年(1475年),参加乙未科会试,得贡士第一百单八名。殿试登进士第三甲第九十四名。”《海州(今江苏赣榆)名宦录》上也记载到王举“以进士知赣榆县,廉明有威,擢监察御史”。就是现在,界河的孩子也普遍地非常用功读书,界河的学生中出了大量的领导干部、专家学者和名师教授。如:单家马场的王中、王大千父子;二十里铺过的陈鹤秀、杜庄村的杜冠华;西万院村的陈建帮;西安楼村的苗原;东万院的李海波;土楼村的王慎堂——

界河出武将。

最有名的当数西柳泉村毁家纾难、誓死抗日的孔昭同。

他18岁考中秀才,参加过1915年的护国战争。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57岁的孔昭同丹心报国,壮志不已。他拥护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号召亲友旧部参加抗战,为了购置枪支,家庭财产变卖几尽。他在界河发动群众成立鲁南民众抗日自卫军,组织武装,保卫家乡。1938年3月10日,孔昭同的大儿子孔宪尧正在滕县城里带领游行队伍宣传抗日时,敌人飞机突然空袭,在敌人的狂轰滥炸中,孔宪尧被炸身亡,三儿子孔宪纲正和伙伴们在家练武,亦同时遇难。孔昭同看到两个儿子都被敌人飞机炸死,顿时激起无限悲愤,他身披黄带,上书“上尽国忠,下报家仇”八个遒劲大字,誓死抗日,

1939年3月22日,孔昭同率部在滕县龙岭山下的任庄附近与日军遭遇。他虽年近花甲,但他老当益壮,不顾料峭春寒,脱掉皮袄,光着膀子面对日军,振臂高呼:“尧纲两儿,魂若有灵,助父杀敌,雪耻报仇!”界河人的血性浩气如虹!

这种血性在界河是鼓舞!是号召!是一代一代界河人的传统。在这群光荣的塑像中,有界河的第一名党员、彭庄村的彭协典;有十届全国人大代表、安徽省军区司令员,家是花庄村的种明辉将军,有西昌卫星发射基地政委、家是化里村的少将王兆宇!

界河人有大义。

界河二十里铺村的刘洪坤烈士,2013年10月11日,北京石景山喜隆多商场发生火灾,他率领战士奋不顾身组织救火,在火灾扑救过程中光荣牺牲。当烈士的骨灰从北京运回家乡,并安葬于滕州市烈士陵园时,沿途十万群众自发聚集到路边,送别这位界河的英雄烈士。同样令人称赞的还有中西曹村一位为抢救落水妇女而牺牲的烈士张广中。这位时年28岁的青年,用生命谱写出的青春之歌在界河两岸回荡!

界河人有大爱。

中西槽村的名医万印堂,陈马厂村的陈付森、孙楼村的孙云深这些乡间民医,心怀仁善之心,妙手回春,让诸多垂危病人起死回生。2019年在武汉发生新冠疫情以后,界河各届人民纷纷捐款捐物,乾盟集团老总李长伟更是在第一时间将防疫物品用专车送往武汉。

界河人敢闯能干。

界河人尊崇勤劳能干,不甘人后的精神,敢于拼搏,勇于奋进的这种精神在界河代代相传:改革开放之初,中西槽村的企业家孟庆锦在就带领一班人建立起界河装运处,员工最多时有300多人,老孟这一代人退到二线后,以花庄村的仲崇超为代表的年轻一代界河人挑起大梁,仅用三年时间,这位小伙子就将他的仲家汇超市发展到了20多家的链锁店。

2022年的钟声就要敲响,又一年将要过去,新的一年就要来临。

界河边静若彩绣的那片小树林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是静等再一次的花开花谢,云卷云舒。金波粼粼的河水拍打着记忆的百年已近、千年已远。

其实与一座小镇相伴的,何止我一个,万千众多的界河人,之于小镇,之于人生,都会感念这个曾经的生活舞台。

夕阳西下,我又一次驱车返程。看着路过的界河,听着录音机中唱着的《听闻远方有你》:

听闻远方有你

动身跋涉千里

追逐沿途的风景

还带着你的呼吸

真的难以忘记

关于你的消息

陪你走过南北东西

相随永无别离

可不可以爱你

我从来不曾歇息

像风走了万里

不问归期

我吹过你吹过的风

这算不算相拥

我走过你走过的路

这算不算相逢

我还是那么喜欢你

想与你到白头

我还是一样喜欢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