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一家从来都「不合时宜」的公司,在「错过」和谨慎中,顽强成长。
在触宝上海办公楼的二层,靠窗一面的墙上挂满了 CEO 王佳梁在各种场合的获奖照片,这是令王佳梁自己感到最尴尬的办公室装饰。
那是一次公司为了迎接政府官员的到访而特意为之。这种事情恰恰是王佳梁所不擅长的,于是他把决定权完全交给了同事。事后,他提出过把那些照片撤下来,但同事却觉得放在那里挺好,王佳梁争辩几次,也就随他们去了。
满墙的照片中最显眼的两张,一张是 2009 年触宝输入法获得全球移动通信系统协会(GSMA)颁发的全球移动创新大奖总冠军;另一张是王佳梁自己在 2012 年获得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全球杰出青年。
王佳梁在达沃斯论坛
慢
在触宝 17-18 的年会上,王佳梁头顶棒球帽、身着帽衫运动裤,连跳带唱地表演了节目。他甚至不需要为登台单独换装,这几乎就是这位 CEO 在工作日的常规打扮。舞蹈和歌唱,这才是王佳梁自我认可的「高光」。
对欧美流行音乐,尤其是街舞和 hip-hop 音乐的迷恋,是王佳梁自中学开始存留至今的兴趣。是音乐而非技术,他甚至认定,自己的英语能力和更加国际化的行为处事风格都源自于此——以至于很多人会误认为他有过长期的海外留学背景。
这让触宝在 2012 前后那波中国科技公司「出海」热潮之中如鱼得水。当其他 CEO 在硅谷步步惊心、手足无措的时候,王佳梁却觉得反而那里才是他的「舒适区」。按照触宝官方公布的最新数据,触宝输入法在 158 个国家和地区拥有超过七亿用户。在印度这种流通着 20 多种主要语言的国家中,触宝输入法甚至已经做到了市场领先。
于是,除了嘻哈歌舞,王佳梁登台的另一项传统「节目」就是分享触宝的「出海经验」,尤其是在搜狗已经在中文输入法领域一家独大的今天。这对于王佳梁和公司而言,却成为了或多或少的伪概念,因为「触宝的市场,天生就在移动端和海外,这是公司成立之初就确定的战略方向。只不过是更多的同事在中国办公而已。」
海外市场的顺遂却并没有带给触宝大红大紫的风光,对于国内多数智能手机用户而言,这仍旧是一家籍籍无名的公司。自 2008 年成立近十年,触宝一共只拥有两款产品,除输入法外,还有一款名叫「触宝电话」的语音通话应用。接触投资人时,王佳梁被质问最多的问题就是:你们怎么这么慢?
慢从来都是一个相对概念,至少王佳梁对此笃信不疑。他解释这只是触宝自己的节奏:「相比当下大红大紫的公司,我们的风格的确是更加谨慎;但相比那些同时期诞生,也曾红极一时的公司,这样的节奏让我们很好地活了下来。」至于有关产品数量的质疑,王佳梁觉得,对于这样两款「能高频产生优质数据,并都有可能成长为超级 app 的应用」,足够多了。
「我们的确不属于那种为了快速致富,然后不停地烧钱试错。」
慢从来也不是目的,王佳梁和触宝也曾豪赌过:第一次是在 2009 年,不到一岁的触宝近乎散尽全部家财,前赴巴塞罗那参加 GSMA,「几千欧的参会费,我们把当时公司所有的现金都押了进去」。这一次赌局的回报是,他们的产品拿到了创新大奖总冠军,几乎是在一瞬间,海量的厂商授权订单蜂拥而至。
「其实创业本身就都是赌博,我们只不过坚定着一种节奏,不会去凑风口。」
触宝科技在美国的办公地点
必须承受之轻
而接下来一次的赌局,王佳梁和触宝却败在了「谨慎」之上。
2010 年前后,触宝输入法从各大应用商店中消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那时的 app 授权合作模式与现在不同,还是厂商付费给应用公司换取预装权。一家强势的中国手机厂商突然向触宝提出投诉,抱怨触宝输入法免费版同厂商预装版相比功能差异不够明显,厂商利益受损。
王佳梁收到的最终「通牒」是:如果商店中的免费版本不下线,后面的合作就很难继续。那时候,触宝收入来源单一,手机厂商预授权的收入占据了绝大部分,和厂商撕破脸,现金流必然断裂。
整个公司的合伙人关在一起讨论了很久。一派的观点主张坚持和强硬,眼观要放得长远一些;另一派则提出,眼前的面包才是活下去的保证,活不到「长远」的那一天,全都白搭。
当重压之下摆动的砝码被扔到了王佳梁的手中,他同样选择了「妥协」。之后,长达数月的谈判沟通和版本修改之后,触宝输入法才又出现在了在应用商店中。一切的流量积累,几乎被推倒重来。
谁都没能在当时就料到,在那个被「千团大战」主导了几乎全部互联网议程的时代,触宝「消失」的几个月,恰恰是移动互联网获客成本最低、流量红利最高的「黄金年代」。
「那时的确还没真正理解一个互联网公司到底应该怎么做,更多的还是传统软件服务思维在里面。」那时的触宝恰好刚刚完成了一轮数百万美元的融资,可却并没有投入过多的成本在获取流量方面。
回望当初,王佳梁觉得这不过是「后悔几年前没买房、没买比特币」之类的笑谈了。愿赌服输,有舍有得,「很多错失的机会,也让我们避免了过早地死掉。」
王佳梁与触宝
未来在别处
直到一年前,王佳梁觉得自己完成了一次有关公司战略层面的「顿悟」。
2017 年的春节,在旧金山,通过企业家朋友的引荐,王佳梁加入了一个全球化的精英企业家学习组织。大家定期通过类似于读书会的交流形式,一起讨论一些相对形而上的哲学问题。
加入之初,王佳梁「身为理工男,对这些哲学上抽象、『玄乎』的东西,一直是不信的。」接下来几天的「闭关」当中,他和这一期交流的其他会员一起读《孟子》和《尼各马可伦理学》,争论特斯拉和爱因斯坦的异同,严格的朝九晚五。直到一天大家一起复盘分析亚里士多德对于「幸福」这一抽象概念的科学推理时,触宝 CEO「在那一刻获得了思维上的转变」。
那时恰逢搜狗即将上市的传言刚刚飘起,这或疼或痒地都在刺弄着触宝这样的公司。在最开始的时候,对于王小川关于「搜狗 AI 时代转型」的说法,王佳梁也觉得不过是战术层面的输入法生意新故事而已。当旧金山的「闭关」生活结束,他开始认真思考起输入法和 AI 的真实关系。
「顿悟」的结果是,他觉得「不该再纠结于输入法作为工具层面的问题」,比如用户停留时长和粘度;「我们在输入法上积累下的数据也好,技术也罢,其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解决一个问题——交互,人和人的、人和机器的。」王佳梁认定,这恰恰就是 AI 时代的母题。他最擅长的生意,正好成为了这个时代技术落地的最佳应用。
倘若王小川和搜狗正是这个时代浪潮上的先知,王佳梁和他的触宝也并不介意「被推着走进来」。「想明白在做」才是这家公司骨子里的节奏,中国式的疯狂与「奋进」不属于这里。
在 2017 年的年末,触宝终于放出了「全世界范围千万年薪招募 AI 人才」的消息。对于一家习惯了低调和「慢」的公司,这有些不大寻常。王佳梁把这看做,既是对过往「过分谨慎」的适度修正,也是对触宝节奏的保持。
年会上的表演曲目名叫 Stressed Out,一首 hip-hop 舞曲。这种王佳梁心头所好的音乐形式,讲究的是「刚刚好」节奏和韵律,而非一泻而成的暴烈嘶喊和宣泄。不激不随之中,王佳梁和触宝还期待着「错过」更多。
(文中图片全部由触宝科技提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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