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四川省德阳市汉旺镇的整个居民楼开始剧烈抖动,瞬间就塌下去一大半。
23岁的舞蹈老师廖智,危急之中护住婆婆和女儿,却随着楼房的坍塌,一起掉了下去。
之后,她在废墟下被埋了26小时,最终成功获救。
但不幸的是,她失去了女儿和婆婆,右腿脚底板被钢筋刺穿,直插到腿里面,获救后她首先面临的是双腿截肢。
接着,年底丈夫就同她离了婚,这真是她人生的至暗时刻,她曾数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没想到,6年后,她不仅重返舞台,还嫁给了一位华裔硕士。
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的人生得以逆风翻盘?
01
“虫虫真棒,来妈妈这边”,那本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当时,廖智正在教快11个月大的女儿学走路。
当虫虫在学步车上正朝她走来时,突然,家里的家具开始晃动。
廖智看到墙上的液晶电视马上要掉下来了,她赶紧跑过去想把插头拔掉,但眼前的一半楼房瞬间坍塌。
她懵了,转头去找女儿。
却见婆婆已经把虫虫抱了起来,她让婆婆赶紧找地方趴下,自己迅速跑过去趴在两人背上。
他们住在一栋4层半的楼房里,当时她们在3楼,七颠八倒后,她们落到了2层楼高的位置。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廖智恢复知觉后,她慌忙去叫自己的女儿,但很快发现虫虫已毫无声息,这让她悲痛不已,她宁愿相信女儿只是睡着了。
值得宽慰的是,婆婆还有意识,她们一起试着自救,但她们的腿,都被头顶的预制板卡住,下半身丝毫不能动弹。
就这样过了大概1个小时,廖智突然听到了她爸爸的声音,这让她们看到希望,开始向外面呼救。
尽管让外人知道了她们的存在,但过了好几个小时,她们头上的预制板仍然纹丝不动。
廖智的爸爸告诉她,在她们上面还有被埋的人,而且目前还不能确定她们的具体位置。这让廖智和婆婆开始焦虑起来。
就这样,七八个小时过去了,救援还没开始,婆婆却突然开始打嗝,廖智开始再次呼救,让他们救救婆婆,但婆婆的状况持续了几分钟后,就彻底没了声音。
之后,廖智试着把手放在婆婆的鼻孔下面,她已经没了呼吸。
那一刻,廖智只觉得心如死灰,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开自己,她的求生意志也开始消沉。
但爸爸还一直在外面不停地喊她的名字:“小智,小智,你现在怎么样了?”
那一声声焦急的呼喊,成了廖智黑暗冰冷的世界里,唯一的温暖来源。
后来,有一个强烈的余震,她听到爸爸摔倒了,外面有人拉他,劝他离开。
他却不肯走,只说:“你们走吧,我的女儿还被埋在里面,我不走!”
那一刻,他深刻感受到了父亲对自己的爱,地震之后没流过一滴泪的廖智,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再想到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女,如果自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爸妈肯定承受不住。于是,廖智开始用尽全力向外面大喊,“爸,我还好!”
02
就这样,廖智和爸爸互动了差不多5个小时后,她终于听到外面有起重机开过来的声音。
后来她才知道,上面的人都已经确定去世了,救援人员才过来吊预制板。
当他们确定了廖智被埋的位置,就用凿子慢慢在上面凿了一个洞,接着让她把右腿大腿缠住,然后,硬生生把她掏了出来。
那时她右腿内部的整个肌肤,全部被拉掉了,为了避免坏血回流、肾衰竭而死,她必须马上做手术。
就这样,廖智冷静地签下了截肢知情书,在简易帐篷和半麻的状态下,完成了手术。
不久,有一群志愿者来探访,他们得知廖智原来是一名舞蹈老师,就问她愿不愿意去参加7月14号的一次公益演出。
这话让廖智很惊讶:“我都没腿了,还有人愿意看我跳舞吗?”
之后,志愿者跟她解释了公演的目的。
听到是为了鼓励地震中生还的人,她决定试以试,于是就自己编了一支舞,全程跪着在鼓上完成。
那时候的她,刚刚手术不到两个月,一开始连跪都跪不住,她只能不断练习。
有一天,当她通宵练习了一个晚上,终于跪住了时,病房里所有人都在为她鼓掌。
那时候,妈妈看她每次练完都大汗淋漓,半截腿不住地发抖,心疼地多次劝她放弃。
但她却坚定地告诉妈妈,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登台表演的机会了,她不能放弃。
演出那天,她给自己打气:“廖智,你一定给我跪住了,跳好了!”
她给这支舞取名叫《鼓舞》,后来在采访中她说:“这支舞不仅鼓励了受灾中的人们,其实也鼓励了我自己。”
但深受鼓励的廖智,接下来所面临的生活,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03
在她住院期间,她的丈夫偶尔会来看她,但两人一见面,就都抑制不住开始痛哭。
后来,丈夫对她说:“我一个人时还好,还可以面对一切,但一来医院看到你,我就不能接受妈妈和女儿去世的事实。”
廖智那时是心有不忿的,她已经连双腿都没了,他却不能陪她继续走下去。
最终,为了不彼此折磨,她和丈夫签署了离婚协议。
出院后,廖智本以为只要戴上假肢,她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来去自如了。可她想得太简单了,第一次戴上假肢时,她根本无法将它们移动。
那时候,她的体重只有25公斤,而下面的假肢却有10公斤,要控制它们,对她来说难度还是太大。
所以出院后,很长一段时间,依然是妈妈抱着她洗澡、大小便。
有一天早上,她醒来后感觉特别内急,大声呼喊之后家里却没有人,她只能在地上爬来爬去找假肢,最后终于在沙发后面找到了。
戴上假肢后,她开始颤颤巍巍扶着墙挪动。到洗手间的时候,地面上有水,但假肢感知不到,而且由于假肢是L形,没有任何弹力,结果,她就像木棍一样直直摔了下去。
那一瞬间,真是痛得她舌头都快吐出来了。
过了很久,她慢慢爬起来,站在洗手台的镜子面前,她看到自己额头上鼓起了很大一个包,下边左眼也肿了老高,俨然一个怪物。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惨状,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凭什么说自己拥有丰盛的生命?”廖智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要从废墟下被救出来。于是,自此就开始有点怨天尤人。
直到她再次翻开在住院期间,加拿大的一群基督徒朋友送给她的《圣经》,书中以赛亚书第五十三章的一段话点醒了她。
“他没有佳形美容,也没有让任何人羡慕,人人都藐视他,我们也不尊重他,他被牵到宰杀之地,也默然无声。谁知道他受鞭伤,是为了我们得医治;他受刑罚,是为了我们得平安。”
当廖智看到这段话时,她知道了她所面临的这些苦痛,上帝都曾经历过,她的一切苦难,上帝都明白,于是,她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并做出改变。
之后,每天清晨,廖智早早起来,把电脑音乐放到最大声,然后开始练习使用假肢,每天练习之前,她都会做一个简短的祷告。
就这样,当她终于可以熟练控制假肢后,幸运之神也开始眷顾她了。
04
2009年10月,廖智又一次获得了上台跳舞的机会。
这难得的机会,她很是珍惜,准备充足后,欣然前往参加。
但跳舞中,当她从舞伴的脖子上转下来时,右腿的假肢,却由于惯性一下子飞了出去,落在了观众席里。
当台下观众看到那是一条假肢时,都吓懵了。
这件事情让廖智感到很痛苦,之前她以为只要她不说,别人就不会发现,她就还能像正常人一样跳舞和表演。
但现在,她要怎么继续跳舞,她承受不起那么多异样的目光。
直到2009年底,她被邀请去给山区的一些残障儿童做分享交流,这些儿童也都是在汶川地震中不幸落难的孩子,他们都知道廖智的故事。
当时,廖智准备表演一个魔术,可当她看到台下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会想起女儿虫虫,因此她的手抖得很厉害,左边袖子里的道具也不小心掉了出来。
她转过脸把眼泪擦干,继续给孩子们变魔术,可是反复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这让她窘迫不已。
这时,右边第一排的一个小女孩站了起来,她轻轻走上讲台,就在廖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时,小女孩一把抱住了她,“你不要难过,如果你想念你的女儿,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女儿。”
这一刻,廖智既感动又羞愧,这些在地震中受伤的孩子,他们都能超越自身的伤痛去爱别人,而我作为一个大人,为什么不能从伤痛中走出,重新去爱呢?
这次经历,让廖智重新打开了心门,开始培养自己爱的能力,她说:“如果没有这次经历,我可能永远都不能体会,除了去爱自家孩子之外,还可以去爱别人家的孩子。”
后来她带这些儿童去多地参加表演,很多孩子从一开始的拘谨和对假肢的遮掩,到后来大胆上台表达自己。
后来,孩子们甚至可以勇敢地把假肢露出来,一起疯玩时,还把假肢卸下来当炮弹。
就这样,廖智慢慢又开始喜欢上孩子,她也一改往日想法,此时的她渴望去爱,渴望拥有自己的孩子。
05
2012年,廖智找到了那位曾带自己信主的牧师,诉说了自己想要重新建立家庭的渴求。
牧师问她:“你曾经为你的婚姻祷告过吗?”
廖智说没有,她一直觉得爱情就是一个自然而然,该出现时就出现的事情。
但牧师却说,“那就让我来为你祷告吧!”
牧师说:“主啊,请你赐给廖智一位高大英俊、年轻强壮,可以照顾她的丈夫;请你赐给她一位有多元文化背景,可以在精神上与她契合的丈夫;请你赐给她一位可以为她调校假肢,在身体上护她周全的丈夫。”
廖智听完就笑了,她想哪有这样完美的人,这完全就是为她“量身订造”的一个丈夫。虽然这样想,但廖智回去之后,每天都会学着牧师的方法,为自己做祷告。
没想到,2014年,廖智真的遇到了一位优秀的男孩。
他出生于台湾,小学就读于新加坡,后来在美国长大;他大学期间就开始信主,大二转学了假肢专业。
毕业后,他多次来中国做假肢宣传,廖智和他就是在宣传中相识的。
第一次见面时,廖智对男孩就很有好感,但或许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人都会变得有些自卑,当时廖智看到这个男孩这么优秀,心想他肯定早就有女朋友了,也就没敢奢望。
但几经接触之后,男孩被她的阳光和美丽打动,竟主动向她表白。
那一刻,廖智一边落泪一边对他说起,两年前曾有一位牧师为她的婚姻进行祷告的事。
男孩听后激动地说:“那位牧师一定在祷告时就看到了我的样子,他为你祷告的就是我啊。”
廖智笑了,她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06
廖智的故事,激励了很多像她一样身体有残缺的人,也让更多的人学会了如何正视自己的不完美,从而接纳自己。
她说她很喜欢《闻香识女人》里的一句话:“没有什么,比残缺的灵魂更可怕,人的灵魂没有义肢。”
是的,地震减损了她的身躯,可一路走来,她的身量却不断变得高大了。
如今的廖智,儿女双全,婚姻幸福。
她的涅槃重生,是否能给还在黑暗和困境中摸索的我们,一份思考呢?
作者:零七
编辑:童童
参考资料:
1、科学之友:《最美舞者廖智:在最阴暗时刻看见阳光》 钱玉娟 2019-12-01
2、《琴童》:《生命是永不止息的爱与希望——走近无腿舞者廖智》 于曦 2014-02-01
3、《真情部落格》:生命再次绽放——廖智 2014年第66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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