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电台主播/公子萌

当兵的有什么不一样(当兵真的有那么复杂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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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个习俗,叫做“上车饺子,下车面”,意思就是从一个地方走了要吃碗饺子,新到了一个地方要吃碗面。

当兵的有什么不一样(当兵真的有那么复杂吗)(2)

当兵的有什么不一样(当兵真的有那么复杂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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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9月的某一天,一趟从内蒙发来的绿皮车在凌晨3点到达了我单位所在的小镇,车上载着几十名即将入营的新兵。我两点多从床上爬起来,抱着相机跟着接兵的大金龙一起赶往车站。

刚从绿皮车上跳下来的新兵们,有些戴着大红花,有些没有。十几小时慢悠悠的旅途让他们神情疲惫,但是每个人眼里都闪着些光,有光荣入伍的骄傲,有想要在军营大展宏图的展望,有走进一个全新环境的新鲜和好奇。

他们刚刚穿上崭新的迷彩服,大多不太合身,有些穿着像麻袋,有些扣子都快崩开了,总之都不太像穿着自己的衣服。他们领上光光,身板歪扭,还没掌握迷彩帽最帅的佩戴方式,只是一把压到最下面,一颗脑袋把帽子顶撑得圆溜溜。

他们提着自己的携行包,排成一溜走下火车,东张西望,像一群还没开始军训的大学生,又像一群刚到城市里来打工的农民工兄弟。

回营区的一路上他们好奇地相互讨论着,把鼻子压扁在窗户上向外望,可是到处黑漆嘛乌,啥也望不见。白天小镇就没几个人,夜里更是没几盏灯亮。此时他们大部分人还保有着学生的活泼,我把相机镜头对准他们,有些比v字,有些咧嘴笑。坐在前排的新兵营长看见了,阴阴地笑道,过几天看你们还笑得出来。

进了营区已经3点半了,短暂的分班和洗漱之后,新兵们被带进了食堂。几大餐盒热乎乎香喷喷的扎根面摆在餐台上。

在吃大锅饭的食堂做面条比米饭费劲,而且在我们这个地处北方的部队,有面条往往会被为数众多的面食爱好者在第一时间一抢而空,所以平时我在食堂很少能抢到面条。也不知是因为忙到半夜饿了还是炊事班长故意要把“扎根”的意义诠释地完美些,我是觉得这碗面做得比平时水平高多了。

西红柿卤汁一定是经过了特别精细地翻炒,没有一块支棱在那里,大团大团黄澄澄的鸡蛋一定是被旺油炒过才加进了卤汁,面条一定是服务中心白天才新压制的手工面。面下进汤汁以后,一定是再经过了一次沸腾,才能让面条这么入味。

一碗番茄鸡蛋面盛出来后,汤浓面劲,表面飘着几颗圆圆的油花,再有些细细的青菜点缀,做得确有点当年朱元璋那“水晶翡翠白玉汤”的意味。

看着他们一碗一碗吃得吸溜吸溜,我肚子也咕咕叫起来,但是想想一则半夜进食不太健康,二则在西北戈壁小镇“扎根”的意义确使我有点忌惮,所以匆匆拍了些素材我便打道回府了。

迎来送往这么多人,那一口“扎根面”我始终没吃过,也许就是因为没吃上吧,我总认为“扎根面”是大食堂能做出来的最好吃的面条。

当兵的有什么不一样(当兵真的有那么复杂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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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的12月,是老兵退伍的季节。送老兵的那几天,满院子都回荡着《驼铃》的旋律。连队送老兵往往会让留队的人在门口排成两溜,放上一挂鞭炮或者几桶烟花。摘了军衔戴上大红花的退伍老兵从门口同留队的人一个个拥抱,往往一路抱一路哭。

相比“扎根面”,“滚蛋饺子”吃得就不那么正式了。

通常到了准备集结离队之前,在连队门口送别时,才会有一个炊事员端着一碗刚煮出来的饺子从炊事班奔出来,一人一个,喂给老兵吃。不等你吹吹凉,一个滚烫的饺子就被塞进了嘴里,烫得你恨不得赶紧囫囵个儿吐出来。可是这个情境下,即便是烫破了嘴皮儿也得嚼吧嚼吧咽进去。

因为这颗“滚蛋饺子”已经超越了它本身作为食物的意义,它带着连队其他人给老兵的嘱托和祝福。吃下这颗饺子仿佛成了一场神圣的仪式。就像传说中委内瑞拉“猎人学校”的毕业典礼上,校长将2厘米长的勋章拍进毕业学员的胸肌。疼?忍着!烫?忍着!因为这是个仪式,需要你铭记。

大概没人能记得自己走时吃的“滚蛋饺子”是什么馅的,因为临别时每个人都被离别的伤感情绪感染着,你的脑中大概在放映着自己这几年军旅记忆中的每一个瞬间。

吃下一颗滚烫的“滚蛋饺子”虽是一场充满乡土气息的仪式,但也代表着一个终结,在军营的最后一餐,吃完了滚蛋,再回来吃的就是丰盛营养但却带着些疏远气息的“客餐”了。

一头一尾的两顿面食像一对括号一样把一个兵的几年军旅括在了一个范围里面,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会一年又一年地“打包”着一个又一个兵的军旅生涯。

这几年你吃过无数顿饭,聚过无数次餐,撕开过无数袋野战单兵口粮,甚至在铁锹里煎过无数颗鸡蛋和无数只蝎子,唯有那碗“扎根面”和那颗“滚蛋饺子”是独一无二的。

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那碗面的“香”和那颗饺子的“烫”会成为一个“符号”提醒着你,这军营,你曾来过,这军旅,你,曾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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